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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 正妻不如妾
    “小姐——”碧园哀哀戚戚的唤了她一句,希望能让她念及从前的情分,“小姐,你不能这么对奴婢,奴婢好歹与你一同从京城过来的娘家人,哪儿有这般处置娘家人的道理,小姐……小姐你放过我吧,哪怕是赏奴婢一顿板子,将奴婢赶回老家也行,奴婢不要小姐置办嫁妆,甚至连工钱都不要,小姐,求你放过我……”碧园跪倒她脚边痛哭流涕。

    欢袭在一旁看着,心里不住的打鼓,生怕火烧到自己身上,便也不敢开口说句好话,只是一个劲儿跟着掉眼泪。

    “说什么胡话。”凤榕溪蹙紧眉头,一脸不悦,抬腿将她踹开。“我对你罚也是赏,你都得受着,若不然,你当真要丢了一条命才满意?”

    碧园颓然的倒在一旁,至今为止,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惹得凤榕溪雷霆大怒,对自己下这般狠手,她知说多无益,可也不愿意任人宰割。

    “未能让小姐在夫家过得安逸,是奴婢的错,让小姐得不到夫君敬爱,亦是奴婢的错,奴婢所作所为都是大错特错,只望奴婢离开后,小姐您一切安好。”她一字一句的忏悔着,最后将目光锁定在大柱上,继而深吸一口气,在屋里无人反应及时的情况下,一头撞向大柱,闷声一响,顿时溅起一地的鲜血,吓得丫鬟尖叫出声。

    还是婆子们镇定自若,上前探了一下她的鼻息,抬起头直愣道,“死了。”

    死了?

    欢袭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身上力气仿佛一下子被抽干了,她爬到碧园身边嚎啕大哭。

    凤榕溪也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乱,随即被欢袭的哭喊声刺得脑瓜疼,她揉了揉眉心,不耐烦说道,“哭什么哭,多大点事儿。”狠狠地白的她一眼,吩咐婆子们将浑身虚软的欢袭带了下去。

    她瞄了瞄躺在鲜血中央的碧园,只见她身体还在微微抽搐,心里顿时也惊得不得了,迅速将视线转移,“贱丫头,临死都要给我制造麻烦。”

    房间里,血腥味正浓,凤榕溪便转到侧房去了,并让人清理碧园的尸体。

    正好对院问讯赶来,翠红还捎带了吴穆赟,两人来时,婆子正将碧园的尸首往外抬走,翠红见状,立刻躲到吴穆赟身后,吓得面色苍白。

    “阿赟,死人了。”

    “莫怕,我在。”吴穆赟安抚她,转身让婆子将碧园好好安葬,莫要随意弃尸。

    “相公,你怎么来了。”凤榕溪硬着头皮,出来迎接。

    “姐姐,你这是作甚,我还怀着孕呢,正是需要积福之时,可你却在暗地里杀人,莫不是想冲撞我腹中胎儿?”一想到极有这个可能,翠红惊愕得合不拢嘴,继而拉着吴穆赟数落她心太狠。

    “夫人,这是为何?”闻着屋里子透出了的血腥气儿,吴穆赟面色自然不好看。

    他没想到凤榕溪处置下人这般果决,丝毫没有心慈手软,这手段根本不像个妇人。

    “碧园那死丫头……”凤榕溪也是着急,支支吾吾的,话也说不清楚,方才镇定的模样荡然无存。

    吴穆赟听着面色越发沉重,眉心都拧成了川字,“你若不能好好说话,便回屋好好冷静一夜吧。”眸光一转,他吩咐丫鬟,“送夫人回去。”

    “相公……”凤榕溪顿时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她被丫鬟请回屋中,坐在床沿边上,一直到天亮。

    另一边的翠红也不好过,想到浑身是血的碧园,她感觉晦气得很,心里堵着一口气舒展不开,便对着吴穆赟不停地抱怨。

    “她怎能这般行迹?那可是一条命。”翠红市井出生,今夜算是见识到高门府邸都是如何整治丫鬟,当真是命如草芥。

    “杀人是小,冲撞我儿是大。”吴穆赟已然猜不透凤榕溪这个疯女人是何心思,居然没有半点顾忌便将碧园杀死。

    翠红点点头,“姐姐也太心狠了,好歹是娘家人,怎能如此不顾情面。”她摸着肚子,心有余悸。

    吴穆赟紧了紧眉头,不想再继续提那疯女人。便将话题转移到别处,继而陪着翠红说了会儿体己话,看着她熟睡后,吴穆赟心里沉甸甸的,他开始怀疑当初迎娶凤榕溪是否是个错误的决定。

    这女人越发没管教,已经魔障了。

    *

    秋风起,原本绿油油的叶子,眼下逐渐褪色变黄。

    吴穆赟坐在主位上,神色肃然。凤榕溪和翠红依次坐在下方的椅子上。

    “相公,我本打算将她打发给人牙子,还给她准备了嫁妆,也嘱咐那人牙子为她找户正常人家,怎知她会想不开,我也是冤呀。”说着,她抽抽搭搭的,“相公若是不信,大可问问欢袭。”

    欢袭依然心有余悸,站在一旁生硬的点点头,说话还带着哭腔,“大人,夫人并没有骗您,是碧园她自己死心眼儿,与无人无关。”

    她话说完,凤榕溪目光横了横,“你哭什么?”欢袭顿觉双腿一软,差点跪下去,“奴婢只是替碧园觉得可惜,夫人安排得圆满,是她无福消受。”

    凤榕溪闻言,点点头,算是满意了。

    在吴穆赟看来,欢袭的话更像是屈打成招。他实在不喜凤榕溪的面善心恶,虽然他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可从不落人口舌,留人话柄。她疯狂的行为,与吴穆赟的初衷背道而驰。

    眼下他担心自己的清誉,终被凤榕溪毁于一旦。

    “你应知翠红怀有生孕,府里见不得血光,你生为主母可有觉着不妥当?若你觉着累了,我便让翠红帮着你?”吴穆赟从未对她发过脾气,一直都是这么不瘟不火的,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更无法试探他的底线。

    “翠红有生孕,自是操劳不得,这回是我思虑不周全,给妹妹和相公寻了晦气,若不然……便罚我半年月钱吧,相公觉得如何?”凤榕溪听腻了所有人拿翠红有孕的事儿牵制她,偏偏她肚子不争气不说,奈何吴穆赟也越发不待见自己。

    如今细细想来,他似乎只对自己疏离……

    “姐姐也不差这半年的月钱吧。”翠红抿嘴笑了笑,不阴不阳的说了这么一句。

    她从娘家带来不少嫁妆,别说半年月钱,哪怕是扣三年月钱也影响不了她分毫。

    “呀!妹妹这是何意?还是盘算起我嫁妆来了?”凤榕溪绢子一挥,满眼不屑。她有自足够的自信,知吴穆赟决计不会重罚自己。

    过惯穷日子的人,才会时常惦记别人口袋里的银子,这翠红可不就是穷苦惯了嘛。

    “你我夫妻本是一体,眼下我回京复职在即,多少双眼睛盯着我府邸瞧着,但凡被人捉住错误,莫说复官,不贬谪已经皆大欢喜。”他用轻缓的语气,说着沉重的话题。底下两人却听得心惊胆战,若真这般严重,她们这些后院的主子首当其冲。

    翠红睨了凤榕溪一眼,埋怨她不安分过日子,成天整些幺蛾子,连带让她的好日子,都感觉摇摇欲坠,十分没有安全感。

    “姐姐,咱们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呀。我知你从前是家中千金小姐,可这会儿已经是人妇了,不是?得一心为夫家着想,咱们女人之间那些小心思,就莫要搬上台面了。”翠红禁不住插嘴说了一句老掉牙的话,虽知会惹凤榕溪不悦,可她不吐不快。

    “你算哪根葱,轮得到你教训我?”凤榕溪着实咽不下这口气,不过是个戏子,这么正经八百的,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她心里是瞧不上翠红,才会因为她的劝说起反弹作用。被翠红这么一激,她哪儿还顾得吴穆赟在场,压抑多时的情绪喷薄而出。

    当即便指着翠红鼻子骂了起来,骂的那叫一个难听,吴穆赟听了直蹙眉,他难以想象从前温婉可人的凤榕溪眼下居然跟泼妇一般。

    而翠红也没有料到她这么不加掩饰,硬是被她骂得一愣愣的,不知如何还嘴,也碍于吴穆赟在场,若不然,两人真能撕打起来。

    “够了——”吴穆赟站起来,冷哼一声。

    凤榕溪一个怔愣,转过头看向他时,只见他目光清冷,面无表情。那事不关己的神态,深深刺痛了她。

    “相公,我可是你的正妻,你怎能容一个小妾,这般与我说话。”凤榕溪此时眼角泛着水雾,已然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方才那个气得连头发根都竖起来的女人消失了,乍眼一看,还是那个熟悉端庄的吴家主母。

    翠红一见她出旧招,立刻咚一声跪下来,她看了看凤榕溪又看了看吴穆赟,可怜兮兮的样子显得十分手足无措。

    “我本无意指责姐姐,不过是提醒几句,是我没有看清自己的身份,实则我关心则乱,生怕腹中孩儿有闪失。阿赟,你应知我宝贵我们的孩儿,所以……才这般口无遮拦……”眼眶一红,她看向凤榕溪,“姐姐你可能原谅我。”

    “……”

    凤榕溪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