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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 京城来的催命符
    “哟!是吗?”她觉得稀奇得很,这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居然舍得花钱给她买东西,实乃一大奇闻也。

    易郎从盒子里,取出一支带有流苏的花簪,用双手捧着递到她面前。莞姚拿起来瞧了瞧,“款式还不错拿回去送给你娘子吧。”说完,便将簪子推回给他。

    “你不喜?”易郎找不出她不喜欢的理由,但凡他送的莞姚都不会拒绝。“我给你换个款式可好?”

    “不必了,你以后若是来买吃食,我便会与你说上两句,若是来聊天的,我便不奉陪。”莞姚神色平淡,无悲无喜就好似说着别人家的事。

    易郎愤然,“你这是要与我划清界限?”

    她满不在乎的点点头,易郎气不过,又对着她臭骂几句后离开。

    莫芊桃在一旁看着,对莞姚的表现着实惊愕,“早知道萧大哥就该早些出现,省得你泥足深陷。”

    “莫要取笑我。”她抿了抿嘴,脸上飞来两片彩霞。说完,她面色一正,向莫芊桃剖露心声,“遇到萧大哥,什么才叫真男人,他是那般威风有气度,京城必定有许多女子为他着迷,我是配不上他的,能守着他的影子过一世,也是值得。”

    莫芊桃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我看未必,说不定好事将近。”

    “何解?”莞姚急了,追着她一个劲儿的问。

    *

    茶楼里,凤榕溪主奴二人端坐在其中,她看着莫芊桃那张娇俏的脸,表面上是不屑,心里却含着嫉意,“之前被抓的便是那村妇的相公?”

    碧园顺着她的视线往前一看,“奴婢偶尔听府上丫鬟说起,应该十之八九的错不了。”

    “据说婚宴当日,姑爷还选了她们家铺子里的吃食做伴手礼,如今她们铺子里的鸭肉可是响誉京城呢。”碧园将自己打探的小道消息一并告知,殊不知凤榕溪听闻这些,心里越发嫉恨。

    见她不说话,碧园猜不透她的心思,便道,“要不,奴婢给你买点来尝尝?”

    凤榕溪面色一沉,“你到底是不如茗研。”

    一听这话碧园整张脸都夸了,急忙跪地认错。她这一跪越发惹人注目。

    回到府邸,凤榕溪便开始借机修理碧园,她明明是跟前的大丫鬟,每日过得却连那扫堂的下人都不如。

    她知自己得罪了凤榕溪,却没打算祈求原谅,许是她多心,她觉着凤榕溪这般霸主,日后必定有苦头,还不如早些脱离苦海来得清净,她眼下就指望着凤榕溪能将她打发回去,换个别的丫鬟来代替。

    凤榕溪并没让她如愿,而是将她留在身边做粗使。转头修书一份回娘家,又给她安排了贴身丫鬟。

    *

    夏淳沣刚到京城这日,便遇上一场雪。细碎的雪花恍若雨点,落到地面转瞬融化。

    他顺着熟悉柳叶印记,找到师父袁涑仁的落脚地,一间简单的门户,与其他人家无甚区别。他进去时,门口守着两人,朝夏淳沣颔首后,便将里屋的门推开放他进入。

    “属下参见阁主。”他毕恭毕敬的行礼。

    袁涑仁邀他落坐。

    面前的暖茶飘着缕缕青眼,他被迷了双眼,眼前的事物都看不真切了。

    许久之后,屋里子忽然暖和起来,一个婢女放下火炉便离开了。

    “师父,还是这般畏寒。”

    袁涑仁暖了暖手,“在尧王刀下逃生的人,没有一个不畏寒。”

    夏淳沣还是首次听到说起尧王。

    话匣子打开,他又道,“当年玄机阁本是尧王所有,后来尧王有了夺嫡之心,他利用不知情玄机阁的众弟子,赶往皇宫逼宫,半路遇上勤王,也就是当今皇上,两人在中途厮杀,我们一群玄机阁的弟子,也是在当时才得知真相,千钧一发之际,是为师带领了众弟子选择了正道,这才保住玄机阁得以延续下去,为师也因此被尧王刺骨刀砍中,得了寒症。”

    正道?何为正道?

    若是当初尧王逼宫成功,那邪道也成正道了。

    见夏淳沣失神,袁涑仁又道,“为师与你说这些不过是想让你知道,世间之事瞬息万变,今日是主明日或许是仆,只有抓住眼前的时机才是最重要的。”

    夏淳沣动了动面前的茶杯,终究没有喝下。

    “为师知你有退隐之心,可你正值盛年,正当是拼搏之时,如此且不是可惜。”袁涑仁挽留他的意思相当明显。

    “若说可惜,独是辜负师父的期望。”夏淳沣寥寥几句话表了心意。

    袁涑仁叹息一声,“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为师至今还记得初见你时,你父亲不过是个畏首畏尾的小官,而你却是一身的韧劲,与你父亲大相径庭。”

    “我父亲为人谨慎,无甚大智,却也保了一家平安。”他没有任何不悦,与袁涑仁有不同的看法。

    “既然你心意已定,为师也不拦你,只是如今玄机阁到了命悬一线的时候,你当真能弃而不顾?”他摸了摸胡子,稍显沉重。

    夏淳沣猛然抬头,“此话何解?”

    他面色凝重,喝了口茶……

    当今皇帝有个极其宠爱的妃子:容妃,容妃膝下有一之叫:翰林,排行老七。皇帝本有意立容妃为后,然这些年眼看着翰林七皇子,长得愈发与他不相似,加之宫中忽起流言蜚语,让原本对旁人没信任感的皇帝越发疑心,他怀疑翰林并非是自己的亲生子。故而想派遣玄机阁弟子入宫查探。

    夏淳沣听完,顿时紧了眉头。

    此事关乎天家颜面,不管是非空穴来风,天家的尊贵自是不容亵渎,但凡知晓此事的人,怕是无一活口。

    见他不说话,袁涑仁能猜到他心中所想,他语重心长道,“兹事体大,牵连甚广,其他人为师均是信不过,唯独你或许能为玄机阁寻获一线生机。”

    这突如其来的重担,让夏淳沣错愕不已,眼下他是进退维谷,不接受亏对师恩,接受他便亏对亲人。

    “为师别无他法,还请你一定答应,此事过后,我一定还你个自由身。”袁涑仁说得信誓旦旦,其实两人心中清楚,应下此事后,是否还有以后都难说,从此,每日仰望的太阳都是一种奢侈。

    “何日入宫门?”夏淳沣总是无法拒绝。

    “除夕过后吧,到时宫里进进出出的都是家眷,届时给你安排新的身份,亦容易蒙混。”袁涑仁显然已经盘算好了。

    出了小宅门,夏淳沣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此刻,他恨不得自己长了对翅膀,立刻便能飞到莫芊桃身边。

    *

    曲南县,吴府。

    “夫人,姑爷说落雪了,给您送来人人参鸡汤,让您暖暖身子。”新来的大丫鬟欢袭端着碗盅进来,嘴上挂着甜甜笑意,看着便是个喜庆的人儿。

    一听这话,凤榕溪放下手中的绣架,眼中溢满了期待,“他今晚可回来。”

    欢袭笑了笑,靠近她道,“姑爷这般呵护夫人,若是得闲必定会回来相伴。”

    她脸上笑容更甚,怪嗔的睨了欢袭一眼,“就你嘴甜。”

    “奴婢不过实话实说而已。夫人快趁热喝吧。”说着她伸手揭开了碗盖。

    见新仆旧主相处和谐,站在一旁的碧园内心平静,没有表情。

    凤榕溪刚喝完汤,吴穆赟便踏着小雪进来了。一阵寒风吹来,凤榕溪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卤鸭味,心下立刻沉了几分。

    “汤可还可口?”

    她擦了擦唇边的油光,笑着点头,“相公如此用心,自是可口。”之后,细细看了吴穆赟一眼,不死心的问道,“相公可吃过午饭?”

    吴穆赟点点头,拿起桌上的绣架瞧了瞧,开始称赞她的绣工。

    “相公若是喜欢这样式,明日我往你衣裳上绣些可好。”听到几句夸赞,她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夫人在府上必定很寂寞吧,我亦时常无空陪伴,如此想来多有自责。”说着,他便满目愧色。

    凤榕溪以为他听到了什么风声,笑了笑,急忙道,“无碍,我从前娘家也是这般过的,时日长了一切熟悉,便都缓解了。”

    随后话题被转向别处,凤榕溪本以为此事过去,没想到隔天,吴穆赟便在书房,与一个女子手握手的写字画画。

    下仆人告知时,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带着一群人来到书房,里头隐隐传来悦耳歌声,她稳了稳神,缓缓将房门推开。

    “相公好兴致。”她目光落在唱曲儿的女子身上,见她眉目清秀,一副小家碧玉的乖巧模样,感觉不到半点威胁。

    那女子一惊,匆匆对她行礼。

    “夫人怎么来了?”吴穆赟一脸愕然,随即邀请她落座听曲。

    “没有打扰打相公和这位姑娘才好。”凤榕溪面上始终挂着笑容,她转头看向那名女子,又道,“不知姑娘贵姓。”

    “民女谭翠红,不知夫人想听什么曲子?”她落落大方的施礼,没有半点畏惧之色,倒想是见惯了这些场面。

    凤榕溪思索一阵,朝吴穆赟走去,“相公爱听的,我都爱听。”

    吴穆赟便随意指点了曲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