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车内,钱有才惊魂未定,纵是他经历过无数的风雨,这种事情却还是头一次。直到,他看到自己女儿,鼻子一酸,心中五味翻滚。
“幸福”
他将幸福抱在怀中,亲人间血脉无法割舍的感觉,这是自己的女儿。经历了这么多天的困扰,他终于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但幸福的眼中却充满了陌生,钱有才手距离女儿仅有一丝的距离,却再也难以向前。幸福害怕的将身体藏进大头的怀里,这个举动让钱有才心疼。
到底有多长时间没见过自己的女儿了,一个月,三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长的让幸福忘记了爸爸的模样,眼前的这个男人对她来说好陌生。
“幸福,是……爸爸啊”心中的疼难以遏制,看着自己的女儿,钱有才在内心深处挣扎着。
“老大,钱没问题,里面的跟踪器也扔出去了”,二毛检查完对付师傅说道。
“钱先生,你似乎没有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不过钱我已经收到,呆会就放了你们父女”付师傅开着面包车,路越走越偏,在一段偏僻的路边停了下来。
“下车”
车门打开,钱有才一个踉跄被推下去,他无措的站在面包车外等着。
“幸福,回家喽,你爸爸带你回家了”
大头和胖子哄着幸福,心中竟有莫名的不舍。这个小东西很讨人欢喜,能舍得么。现在分开了,以后再也不会有见面的机会了。
“钱先生,我们也是迫不得已,要不是急需用钱,我们也不会干这种勾当,放心吧,这些日子,孩子没受一点委屈”,付师傅说着催促大头和二毛把孩子送下车。钱有才轻轻地将孩子抱紧,再也不舍得放开。
“快走,等会警察就来了”
这时候感伤还真是有些不应景,两人立刻跳回到面包车上,付师傅立即发动车子径直向前行去。面包车里的三人在后视镜中默默的看着钱有才怀中的幸福,心中释怀。一颗心总算落了地,钱有才心中松一口气,女儿总算安全了。
突然,一辆银色面包车突然停在自己面前,车门猛地打开,三个人冲过来,钱有才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嘴角就挨了一记重拳,身体向后栽倒。怀中一空,钱有才心道不妙。想抓住幸福,但身体却不受自己控制,摔了个结实。面包车的车门一关,幸福满脸恐惧的消失在面包车里。
这一切发生的也太过突然,钱有才呆住了。
阿彪见手下人得手,立刻开车向前冲,人已经到手,回去找左老大领赏,嘿嘿。但他的嘴刚刚咧开就立刻变成了一个O形,等他醒悟时,满脸只剩下恐惧。
银色面包车的前车窗瞬间粉碎,阿彪清晰的听到玻璃碎渣在自己耳边擦过的声音。
老茶馆,台上的艺人生龙活虎的表演着,茶馆里没有几个人,但艺人的表演精气神却不能少一分。
苏小小独自坐在靠近窗户的位置,要了一壶大碗茶,青色的茶香弥漫,苏小小独自品着。
等待,看着窗外的冰冷,行色匆匆的路人,人不可能总停留在过去,哪怕片刻。
窗外,一辆车泊在停车位上,左道满脸红光的走下来。两个手下坐在不远处。
苏小小略显拘谨的坐在一个酷似弥勒佛的男人对面,两人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每次与左道在一起谈事情,苏小小总感觉自己的对面是一条毒蛇,但为了养老院的老人们,她不得不忍受着这种不自然。
“苏小姐,还真是会选地方啊,这年头,想在大都会找这么一个正宗的茶馆不容易啊”
“左先生过奖了,我只是恰好知道这里,觉得不错,就冒昧决定了请您过来”
“是不错,苏小姐可想好了合同的事?”
“想好了”
台上的艺人说道精彩之处,嗓门不由得提高,将气氛带的火热。茶馆里寥寥无几的客人纷纷鼓掌叫好,这阵声浪盖过了苏小小柔弱的声音。
左道眉头一皱,露出询问的眼神。
恰好,苏小小的手机响了,左道的手机也响了,就像约定好了似得。两人相视一笑,出于礼貌,左道起身走到角落里,苏小小则直接接通手机。
人民的好警察胡凡,轻伤不下火线,昨天被大狗熊狠狠K了一顿,好在这孩子身板够结实,一觉醒来倒觉得舒坦了不少。
因为不算工伤,胡凡一大早起就满大街转悠,那几个笨贼千万别栽倒哥们手里,
“小小,你在哪里?”
“我在洪福茶馆,有一些事情,很快就能处理完”
“我也在附近,我去找你”
“也好,你来了先找个地坐坐”
左道回来,脸色十分难堪。电话是瞎子打给他的,狡兔亦有三窟,常在河边走总要有一双备用的鞋子。左道心中十分明白,有些路是不能走到黑的。早在进军大都会之前,左道便悄悄安插自己的棋子,这些棋子不能太弱,太弱没什么作用,也不能太显眼,否则一旦引起当地黑道势力的注意,一样是麻烦。
瞎子,就是狗头帮的瞎子,他安插在大都会的一颗棋子,看似无用,但经过几年的发展,三不管地带已经形成三组鼎力的局面。而狗头帮老大莽哥属于有力气没脑子的家伙,等成了气候,只要稍稍利用,就能成为自己的一大助力。
但刚才得到消息,莽哥被人收服了。
狗头帮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左道心中早有猜想,并暗中增派手下人对熊老四下手,可是谁也没料到,一个社团竟然被一个人摆平了。虽然只是表面上的,但左道不得不做好准备,他似乎嗅到了一丝危险,却不知根源。
好不容易暗中建立起来的势力,没准将来对付那人的时候,还能帮到一些忙,不管怎么样,一定要解决这个人,无论藏在暗处的人是谁,到了这一步,左道已经没有退路。
“苏小姐,事发突然,这协议就先不签了,事后我会单独联系你”,左道说完抬脚向外走,苏小小不知原由却连声再见也来不及说。
恰巧,一个警察进了茶馆,左道与之擦肩而过。
“小小”
苏小小与之招手,左道的身子一顿,头微微一侧,眼中的神色复杂,他感觉一张网已经张开,不理会这些抬脚离去。
“司机师傅停车,就这了”,出租车停稳,一个衣着普通老人走下车,他一张国字脸,浑身散发着一种上位者气势。
“幸福养老院,幸福街30号,不知我那老朋友是否还健在?”老人信步向养老院的方向走去。
此人正是徐市长口中的华老,这次调研组的带队组长。
前段时间,省里组织了一场名为“寻找红色记忆”的摄影展活动。一组照片吸引了华老的视线,照片上建筑有几分的熟悉,更有几分的怀念。一段岁月的记忆被唤醒,以至于华老临时决定以考察的名义去看望多年前的老友。
门卫室没有人,华老独自一人走进院子,恰好碰到了迎面爱美丽。
“这位大姐,请问苏文正住这里么?”
“苏文正,”爱美丽带着一脸的疑问,“没这个人,哎,等会?你说的是苏文正”
“是啦,”华老一脸笑意。
“你是谁?”
“我是他的老朋友,有二十几年没见了,不知道他还好不好?”
“他过世了,好几年了”
“额,那他还有什么亲人吗?”
“有一个孙女叫小小,哎,”爱美丽说完心中哀愁。
“她人在哪里?”
“出去啦,过不了几天这养老院就要拆迁了,这些日子可累坏了这孩子”
“拆迁?”
华老心中叹息,人老了念旧,听到老友去世的消息,心中不免伤感却还在情理之中,毕竟岁月不饶人。但这里有着一部分属于自己的回忆,对于那份情,华老心中不舍。
“小时候我家住在附近,后来就跟着父母迁居到外地去了,叶落归根,趁着还能动弹回来看看,不想竟碰到了拆迁这么回事?”
“是啊,你想不开,我们更想不开,这里的老人在这大都住了十多年了,临了却让我们离开,你说跟谁说理去”
“政府应该会新建一家养老院的”
“没有,这养老院在几年前就已经资不抵债了,现在碰到拆迁,正好把窟窿堵上了,要说这几年苦了小小那丫头,为了我们这一群老家伙们东奔西走”
“政府不管,”
“管了,就是差那么一点点”
等了好久,钱老爷子也不见爱美丽回来,偷眼一瞄,那小脚老太太竟然跟一个老头聊得火热,那老头挺帅的,这还了得,当面撬老子的墙角,钱老爷子的病险些提前就好了。
钱老爷子心中小火苗蹭蹭的往上窜,必须尽快搞定这小脚老太太,不然这老太太万一跟别人跑了,爷们晚年的幸福就泡汤了。
“丫头,咱们……”,钱老爷子伸手一指爱美丽的方向,话不能说的太明白,但绝对要让人知道自己的目的。付卿兰微微一笑,脚步轻移,推着钱老爷子想前走去。
“奶奶,我把爷爷推过来了”
华老与爱美丽聊得火热,直到付卿兰说话,两人才停下来。这不得不点燃某位老头心中的小宇宙,现在是在装病,等明天爷们病好了,第一个揍扁那老头。
“这不,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个就是我刚才给你提到的老头,人得了病,要不是让我们家丫头给捡回来,指不定现在怎么样呢?”
“你们家丫头?”
“是啊,就是小小啊,要说这孩子还真是心好,放一般人身上早就躲得远远地了”
“那我就在这里等着咱们家的丫头”
“好,我给你倒杯热水”
“谢谢,”物是人非,华老的心有些沉重。
而有一个老头的心比他更沉重:“她都没看我一眼”。
挡风玻璃瞬间支离破碎,而且是被撞了两次,车前一辆面包车,车尾一辆QQ小汽车,倒霉催的。
阿彪一行人被撞得七荤八素。撞车这种事情自己经常干,特别是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的时候,按照以往的经验,下面就是自己的车门被打开,然后一群人冲进来将自己绑住。
可是等了半天,也没见着对方动静,这伙人办事也太不专业了。
阿彪的手已经放在腰间,不到万不已的时候,阿彪绝对不会动枪,在大都会这种地方,有枪的人不少,但真正敢开枪的却没几个。这是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十年前形成的,具体原因不知道,但只要有人敢开枪,那黑衣社绝对会找上门,至于开枪的人,最后都消失不见了。
既然你不下来,那只好我们下去了。
“下车,干活”
阿彪的手下自然明白该做什么事情,面包车的车门被撞得已经有些变形,费了一些力气才勉强打开。一伙人冲下车,直奔付师傅的面包车而去。
阿彪则一个人留在车内,车里有着最重要的筹码,孩子。
付师傅开着车一头撞在阿彪的面包车上,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车辆撞击的冲击力还是让他们难以承受,付师傅的额头上擦破了皮,身上如同散了架一般,大头和二毛全部钻到椅子下面去了。
按照付师傅的计划,撞车之后,三人冲下车将幸福抢回来,可是冲击力太大,超过三人的预期,能站着就不错了,更不要谈冲下车救人。从被撞的面包车上跳下几个壮汉,一股危险的气息将付师傅的面包车锁定。
一种不好的预感同时浮现在三人的心头。
阿彪的手下面露凶光,手里握着片刀,向付师傅的车子逼近。付师傅慌忙启动汽车,发动机发车不正常的轰鸣声,迎面走来的几人只是稍微怔了一下,然后极为迅速的向面包车把包抄过来。
“啊”
“砰”
一声惨叫,随着枪声。
枪,更加危险,但在这个城市敢如此正大光明开枪的人却没有几个,地下世界的规矩。
突如其来的枪声让在场的人都怔住了,众人纷纷向枪声的方向看去。
阿彪满头是汗,牙却咬得死死的,右胳膊不正常的弯曲着,当然还有一支枪顶在他的太阳穴上,枪口有点颤抖,看样子似乎是吓得,又好像是兴奋。
持枪的是一名年轻男子,一副墨镜遮去他的眼睛,口罩挡住他的脸部特征,任谁都看不出来人是谁。
“放了彪哥”
阿彪的手下立刻停下来,如果阿彪出了什么事情,剩下的这几个人绝对会死。
“你们三个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孩子弄倒车上去”,年轻男子冲着付师傅喊了一嗓子,惊醒梦中之人。
“兄弟,是哪路的朋友,留个名号,日后好相见”
“你不知道我是谁,哈哈哈哈,”
年轻男子将鸭舌帽仍在一旁,一个轮廓出现在阿彪眼中,这人见过,就是那个叫赖阳的小子,老大对他可是很感兴趣啊,毕竟熊猫血不好找。
“哎,你们老大追的我好惨,这段时间,我就像一只耗子一样,四处躲,我活的好辛苦啊,本来以为躲过风头,到时候哥们在振翅高飞,我都躲到郊区来了,你们竟然还是追了过来,哥们怎么就这么倒霉啊,既然你们不叫我活,那你们也不能够好过”。
这事真是误会,可没人会相信的。
“叫你的兄弟把手中的家伙全部扔掉,然后集体后退,否则我直接打烂你的头”
“后退”,
当面临死亡的时候,任何人都会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