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社小公主过生日,当然不会想李九说的那么简单。
请帖在一周前已经发出,而李小丫能否出现在生日宴会上,李九也拿捏不准,所以在早上父女吃早餐的时候,李九用了激将法。纵横一生,打拼江湖多年,放眼望去,唯独猜不透心思也管不了的人就是自己的女儿。
李九苦笑,更带着几分无奈。
黑衣社正逐步褪去黑色的躯壳,年青一代的领军人物也已经成长起来,是时候腾出一些位置了。
清晨,落雁寺的石径上,一个穿着破旧僧袍的僧人一步一步的清扫着石阶上的尘与叶。
不知何时,一条消息在黑道上流传开来,而这则消息的内容让一些人的心动了。
黑衣社的千金会在生日宴会上选一个乘龙快婿,这则消息耐人寻味,毕竟黑衣社就以为小公主,黑衣社社长的位置,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一时之间各方势力云动。
岸,碧波,鱼竿垂下,纤线颤动。
几间凉亭依湖而建,一条鹅卵石铺成的路由岸边延伸到远处的别墅。
一名老者和一个年轻人坐在岸边的石墩上,一排黑衣人站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老者收回鱼线,一条鱼在鱼线的尽头甩尾。年轻人微笑不语,拿起网兜住鱼儿。
鱼儿在桶里游荡,鱼竿再次垂下,随着湖风轻颤。
钓鱼比的是耐力,是人和鱼之间的角力,更是人与自己之间的比拼。
过了许久,风停了。
老者,突然开口说话问道:“连成,时候到了”
年轻人点点头道:“时候到了”
“嗯,年青一代中唯有你和李家那小子成了气候,那把椅子是时候换一换主人了”
“三叔,你说我和李开山谁会赢?”
鱼竿再次颤动,老者没有收鱼线,直到上钩的鱼儿跑了。
“倘若你娶了丫头,就比李家那小子多了一分把握”
“哎”,一声轻叹,穆连成的眼睛不由得望向远方,湖面深处一层淡淡的水汽浮动。
穆连成摇摇头,有些苦涩,“不要把她扯进来,她一直就是一个局外人”。
老者摇摇头道:“局外人?”
“上代人的恩怨不能牵扯到她,这是大家默认的”
老者默然,静静地看着已经没有鱼饵的鱼钩。
“在我眼中她始终是我的妹妹”,年轻人收回鱼线,站起身来,“三叔,我走了”。
优雅的步调消失在小路尽头。
老者依然独自坐在江边,静静的等待着。突地,鱼线轻轻地一动,鱼儿上钩了,可惜,又脏,又丑。
老者浑浊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一丝异彩,这个世界真的很神奇。
黑衣社已经到了命运的转折点,李开山与穆连成则是这个转折点上出现的最佳人选,一个新的帝国即将出现。
深夜,昏暗的小巷。
赖阳吹着口哨在小巷入口处撒了一泡尿,腹胀的感觉顿时化为乌有,然后他走到巷子深处,来到一面高墙下,蹲下,躲在树影暗处观察周围的动静。少许,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赖阳放下了悬着的心。
一只脚蹬着墙,一只脚蹬着树身,动作灵巧,没几下就爬上了墙头,墙里面是一把梯子,是早就准备好的了。赖阳顺着梯子爬了下去,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不禁暗叹:“这叫过得什么日子?”
这里是赖阳的家,这也是赖阳独创的回家方式。
五年前,赖阳迷上了赌博,这小子将几年来攒下的家底全部砸了进去,还欠了一屁股外债,为此弄得有家回不得,债主当中有惹不起的人物。
既然惹不起,那只好东躲西藏,今天中午他跟女朋友闹掰了,赖阳没有地方去可去,只好回老宅子凑合一阵子。
赖阳刚站稳脚步,一股劲风袭向后脑,心道不好却为时已晚,后脑一痛,眼前渐渐模糊,有几个身影在自己身前晃动,然后他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赖阳再次醒来时,眼前漆黑一片,“呜呜”,嘴巴也被胶带封住,手脚更是被绑得结结实实。
空间狭小,颠簸,整个世界仿佛被倒置。
赖阳感觉很不舒服,但他却希望一直如此走下去,至少证明自己还活着。
汽车后备箱被发明就是一个错误,哎,这里应该距离城市很远了吧?
远方灯火通明照耀整个星空,夜幕下,几束光线停在一处废弃的工地上。
颠簸突然停止,心还没来得及恐慌,“嘭”,后备箱打开。刺眼的强光割的人睁不开眼睛,来不及看清楚周围的情形,就被一只手提出了车厢,然后被当作丢垃圾一般丢在地上。疼痛传遍全身,脸上一丝猩红不断抽搐,等赖阳的眼睛适应了周围的灯光,他的头已经被一只皮鞋狠狠的踩住,脸紧紧贴在满是石子与杂草的地面上。
一道人影晃动,汽车的强光与影子互相交错,光明与黑暗在舞蹈。赖阳唯一能看清楚的还是一双皮鞋,一双很昂贵的皮鞋。
赖阳强忍着疼痛,眼睛死死的盯着来人,等看清了那人的模样,心中只剩下恐惧。
“左老大,是我,我是癞皮狗,您不记得我了”
来人名叫左道,天空集团的董事长,大都会著名的民营企业家。而实际上,他是一个隐秘组织的幕后主事人,因为组织严密,并且他从不直接露面处理任何事物,知道他身份的人物也仅仅只有少数几人而已。
黑衣社正在逐步退出这个城市的地下舞台,黑暗中形成了一片巨大的真空地带。若不是黑衣社的动向还未明朗,各股势力早就按捺不住自己的手脚。
“小子,你可让我好找啊,咱们之间的账该算算了,”
“左老大,您听我说,我现在真的没钱,今年的买卖实在不好做,您宽限几天,我能还多少是多少,您说是不是?”
“呵呵,瞧瞧这张借据,十万块,本来嘛,这点钱对我来说毛毛雨而已,可你小子一天天的拖着不还,昨天呢,我一算利息倒是吓了我一跳,一百万,你们家那处宅子也就值个二三十万,我就提前收了,就算你提前支付给我的利息”
“没问题,左老大,您可不可以先让这几位大哥放开我”
“当然可以,你们几个怎么回事,要是赖老弟受伤了,这一身的器官就不值钱了”
左道笑得很和气,两眼已经眯成了一条线,再配上他的体型,就如同弥勒一般。
只是无论如何,赖阳也没法驱除身体里的冰冷,他感觉自己被一条毒蛇盯上了。
道上一直有一些传闻,只是传闻,据说一个专门贩卖人体器官的组织进入了大都会。当时,赖阳把这则消息当作笑谈。
“左老大饶命啊!”赖阳大脑一片空白,全身冷汗被榨出来,瞬间浸透了衣衫。
“饶你?这不好,没规矩难成方圆,何况我这小家小业的,钱总是被拖着,我也不好向下面兄弟交代”,左道说的慢条斯理,每个字依旧带着锋芒。
“左老大,我有一个消息,这消息绝对比我命值钱,左老大只要饶我性命,这个消息就是您的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保命要紧,赖阳只得赌一把。
“呵呵,一条价值百万的消息,有点意思”,左道凝视着赖阳,他想看一个注定死亡的人在自己面前挣扎。
“今天,黑道上都在传一条消息:黑衣社在找一个小女孩”,赖阳从一个道上的朋友那里得到了这个消息,他相信左道绝对知道这则消息。
左道当然知道这则消息,他知道这件事背后更多的隐情。
“你知道那个小女孩的下落?”左道盯着赖阳,如同眼镜蛇盯着自己的猎物。
“嘿嘿,左老大,您看这个消息是不是能换我这条贱命”,赖阳紧盯着左道的眼睛,他相信自己的话已经打动了他。
左道同样盯着赖阳,他没有想到能从一个小混混嘴里得到这么重要的消息,他动心了,不得不动心。
左道的帮派属于外来势力,经过几年打拼,虽然站住了脚跟,但要想再向前走一步都会无比艰难。而黑衣社即将退出大都会的地下世界,暗处,血雨腥风已经掀起。谁不想在这场即将到来的盛宴中分一杯羹,甚至成为新的地下王者。
左道,沉默了,一笔不错的买卖。
“小子,你可以活下去了,告诉我那孩子的下落,”左道盯着赖阳,寒意散去,声音温和。
“左老大,我现在若是说出了那孩子的下落,这荒郊野岭的,说实在的,兄弟我胆子小,怕到最后连尸骨渣都找不到”,赖阳说完就感觉双肩被钳制的更紧了,这小子疼的直咧嘴,但他的双眼依旧盯着左道。
“呵呵,很简单,给你一辆车,车上有一部手机,等你认为你安全了,就打电话给我,当然,若是你蒙了我,呵呵,事情就会变得很有意思”,左道示意自己的手下放开赖阳,一把车钥匙丢在赖阳的跟前。
一线生机,就在眼前。
赖阳没有犹豫,一把抓起钥匙,跌跌撞撞向汽车跑去。他与车子之间的距离不过十米,却仿佛隔了几光年。生死一瞬间,这就是自己的报应。
直到他坐进汽车里,赖阳摇下玻璃窗说道:“就算给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蒙您啊”
车子启动,赖阳便一脚油门踩到底,发动机轰鸣,车子的轮胎与地面发出吱吱的摩擦声,一路飞尘。
“老板,难道就把人这么放了,那买家那边我们怎么交代?”
“放了?我看上的东西怎么能放了,先得到消息,就让这小子多活几天吧,另外再跟买家那边谈谈价格,熊猫物种的器官哪是那么好找的”,左道点上一支雪茄,白色的烟雾被吞吐而出。
“知道了,那辆车上我们已经做了手脚,用不用派兄弟跟上去”
“我要的是消息,”左道消失在暗处。
直至深夜,付卿兰才被护士从急救室里推出来,付师傅赶忙上前,询问女儿的病情,李中骏也站起来跟在老头身后。
“老头”是李中骏暂时安排给付师傅的名字,因为这老头来了之后就直接忽视了自己的存在,虽说自己也上前解释了一下当时的情况,但这老头压根就没听进去。
李中骏想也只能等到生病的女孩安全出来后,自己才能把事情说明白。
“王大夫,我女儿怎么样了?”
王大夫一脸疲惫之色,安慰付师傅说道:“命暂时保住了,只是她的病情比之前更加严重了,这比我之前的预估还要快上一些,前段时间我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奥,很快了,我有一套房产,估计能卖个不错的价钱,”付师傅说话时莫名的惊慌一闪而过。
“那就好,我已经与对方进行了沟通,他们也表示对你女儿的病情很有信心,对方同意只要你能筹集一半的资金,对方就愿意提前为你女儿治疗”
“真的?好,我马上去筹钱”
希望已经近在眼前,付师傅的泪水已经充满浑浊的双眼,看着王大夫远去的身影,付师傅的手钻的更紧了。
“大叔,不好意思啊,打扰您一下”,医生远去,李中骏才走到付大叔跟前。
“年轻人,你有什么事?”来的时候,这个年轻人就在自己跟前晃悠,当时自己实在是什么都听不进去,那时付师傅满脑子都是女儿。
李中骏真心诚意的道歉:“大叔,都怪我,刚才若不是我撞到你女儿,恐怕你女儿也不会突然发病,真对不起,”
“喔,没事,我女儿的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跟你没有关系,小伙子,你走吧”,付师傅说完转身向病房的方向走去,女儿的病他心里很清楚。
李中骏一怔,马上追过去,把早已准备好的钱塞在付师傅手中:“大叔,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你收下”
“呵呵,小伙子,我不缺钱,真的,我很快就可以有很多钱了”,付师傅没有拿钱,他沙哑的嗓音中透着悲凉。
“那好吧,大叔,这是我的名片,若是你有什么麻烦,可以来找我”,李中骏只得留下自己的联络方式,钱顺势推到了付师傅手中。
早晨,胡凡很无奈的看着手中的表单,自己来警队没多长时间,惹的麻烦却一大堆,若是现在去找周队签字,只要看刚从周队办公室出来的几个哥们脸上就能猜出结果,再说了这么点小事,怎么能麻烦周队呢?
胡大警官嘴角乐开了花,要说这警局谁最聪明,当然是我胡大警官了,不就是签字吗?嘿嘿,说来,哥们还有一门隐藏很深的手艺,想当初自己上学那会,老师经常会要求让家长在卷面上签字,而胡凡考的分数实在是不堪回首,交给自己的老爹签字无疑会挨一顿臭骂加胖揍,于是从某年某月某一天开始,胡凡开始学着模仿老爹的笔迹。
这一练可就是几个月,经过不屑的努力,到最后就连老爹也分不清楚到底是不是自己写的,起初胡凡是趁老爹喝了点小酒,第二天硬说是老爹喝酒把这事忘了。后来这也成了胡凡的发财之道,凡是班里有困难的同学们都来找胡凡签字,这一手的模仿笔记的功夫也就练了出来。
一笔一划,胡凡拿出之前周大虎签的字先模仿,不出几分钟,“周大虎”三个字已经出现在老人的登记表单上了,事情就这样搞定了。
有了签字,后面的事情就按程序办了。
现在还有一个小小的麻烦,就是小魔女的生日。按说以现在的情况,胡凡有多远躲多远,惹不起还躲不起么。可是,胡凡得到一个消息,是关于幸福的下落,幸福有可能出现在宴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