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愣了愣,不知怎地,有些心虚,她左顾右盼,开始转移话题,正巧感觉落到脸上的雨好像少了许多,“这雨好像越来越小了。”
梁笙晴跟着抬头望天,原本透过参天乔木树影的掩映,只得窥见少许天光,而天光又被层层鸦羽般的乌云遮盖,可谓暗无天日,冷冷的雨连成雨帘,还在不停地下。
可此时雨帘不复,雨线也如断了般丝丝缕缕,终于断开成水珠,风势却越发大了,吹散层层阴云,露出如洗的碧空,一道划过天际的彩虹,七彩斑斓地架在雨林上空,倾城日光温柔地投过斑驳树影,照射在脸上。
“雨停了,”梁笙晴开心地像个得到一切的孩子,抓着白芷的衣摆,兴奋地摇晃,“雨终于停了,海平面不再上升,无雨生风,风势也会越来越小,救援队肯定不久就会来救我们了!”
白芷受她感染,忍不住抬手理理她稍显凌乱的碎发,哄小朋友一样,“对,暴风雨一停,我们就会得救,晴姐就会重新成为万众瞩目的巨星。”
“不,我不想再当演别人人生的演员,一出去我就退圈,改当服装设计师,设计一堆适合所有女性穿的比基尼!”
“有志气!”白芷笑了,“我绝对无条件支持你。”
心里却忍不住自问,“永远重复演别人的人生,就找不到自己的精彩吗?”
可她从成为演员,到进入快穿世界,一直都在替别人而活,不也认识了余念,承蒙他欢喜,够她坚持这么久。
正在这时,雨林深处西南方,缤纷七彩的彩虹下,冒出红烈的火光,熊熊火气直冲云霄,远远瞧见,都有种置身火海的身临其境。
梁笙晴骇然道,“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火。”
白芷眉头深锁,把她往洞内送,“你进洞中,关好木门,我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危险了,你……”
“放心,我是谁,海狼我都敢斗,还怕危险吗?”白芷安抚着她坐下,“况且泽漆腿伤刚刚好,我实在是不放心他一人。”【@¥ ¥&最快更新】
梁笙晴只好点头,“那你一定要万事小心。”
“好。”话刚落音,白芷就冲出洞门,进了雨林,往火光处行去。
剩下梁笙晴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洞内,轻轻叹息一句,“我怎么放得下心呢?”
离火光越来越近,毕竟是雨林深处,且刚刚断断续续下过一个多月的雨,火势蔓延不过百米,就渐渐熄灭,白芷爬到最高的一株树头,登高远眺,就见火光中心是灌木丛前的狼洞。
狼洞内还有火势在熊熊燃烧,洞外火势却彻底停了,她眉头拧地更紧了,转眸远望,果然在狼洞前方看到冷洋,温靖宁一行四人,都抱着大捆的干燥枝叶,说说笑笑,往他们居住的山洞回。
而泽漆则走在最前方,隐约可见,满脸的怒火,匆匆往回赶,身后的温靖宁等人则不时指指他的背影,神色猖狂地说些什么。
似是实在忍不住,泽漆回头,冲上前,一拳砸在冷洋的脸上,冷洋直接被砸地后仰倒地,韩浅夏尖叫着去拉他。
温靖宁见此,很是生气,抬起沙包大的拳头,就要回打泽漆,因为离得越来越近,白芷清楚地听到了他说,“敢打我的人,你一个靠女人的小白脸,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却被泽漆反应极快地抬手挡下,他借势猛地下蹲,一击扫堂腿就快准狠地扫翻了温靖宁。
温靖宁那么大的个子,轰然倒地,惊起一片雨地的泥水和泥巴,溅了躲闪不及的白洛雅一身,她的脏灰色外套,彻底脏了。
看不出来,泽漆这个小子,身手居然这么好,可她没时间再看下去,微微松手,利落从几十米高的树上滑下,借着下滑的冲击力就势翻身,几步就冲到了同时起身,一左一右将泽漆包抄的温靖宁和冷洋面前,“打够了没有,要是没打够,一会海狼追上来,跟它们打去!”
他们震惊地看着白芷,还沉浸在她突然从天而降般的震撼里,并没听清她说了什么。
等反应过来,却仍不甘心,“他无缘无故地打了我们一人一拳,凭什么就这么算了!”
白芷的眉头几乎要打成一个结,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二人一眼,转身拉着同样有些震惊的泽漆,飞快往回赶。
火势那么大,吸引了她,也一定吸引了下海捕猎的成年海狼们,雌狼更是早已往回赶了,再待在外面,他们都得喂食愤怒的狼群们。
冷洋和温靖宁狠狠地甩起拳头,但看白芷的行色匆匆,终究不敢托大,重新背上两捆柴火,便各自拉着自己的女人跟上白芷的脚步。
但谁也没有注意到,白洛雅和韩浅夏一路被大男人拉着,近乎跑着,往外赶,手里没有捆紧的枝叶,便在拉拉扯扯的颠簸中,掉了一路,甚至到了山洞门口,白洛雅的怀里还掉出了一枝沾着狼毛的树枝。
终于赶回山洞,白芷等所有人进去,就转身关紧了木门,看着同样气喘吁吁的温靖宁一行人,眼睛几乎喷出火来,“你们去找柴火可以,但干嘛要把狼洞点燃,是小时候玩火没玩够,长大还想玩火自焚一次吗?!”
“我们本来进狼洞捡柴火捡地好好地,谁知道突然冒出狼崽的嚎叫,而且一下子好几只一起叫起来,吵死了。我们又担心它们的叫声,把海狼提前引回来,就点燃了狼窝,毁尸灭迹。”
白洛雅天真地说着,“再说了,暴风雨终于彻底停了,我爸爸肯定很快就会派船来救我们,放个火,就当提前庆祝要逃离这座孤岛咯。”
“对啊,小雅说的没错,”温靖宁对白洛雅此时的态度又多了一份卑微的巴结,“而且扫毁了狼洞,算是一个下马威,那群海狼有灵性又怕火,肯定不敢回头找我们麻烦,不是一举两得嘛,真不知道你是生的哪门子的气,我们四个又不归你管。”
“咸吃萝卜淡操心,外加上眼红呗。”韩浅夏越发嘴毒起来,“我们找到了这么多的柴火,再也不必仰仗她,而且暴风雨停了,救生船很快就会来救我们,回到现实世界后,她又成了一无是处的底层人,这几天自然是能找茬充充威风,就找一天。”
“你,你,你们……”白芷满脸不可置信,简直对他们的逻辑绝望了,“狼洞里可是一窝眼睛都没睁开的狼崽,你们用火活生生烧死它们,只是一时高兴,为了庆祝,你们是魔鬼吗?”
“还有明知海狼灵性极高,你们还烧死了它们的孩子,狼本身又是特别记仇的动物,一定会找回来报仇啊,凭白惹了这一大烦难,还能扯到我的人性问题上面,是这连天受暴风雨侵扰,快变成精神病了吗?”
白芷一口气说完,再也懒得多看他们一眼,拉着梁笙晴就开始收拾东西,“我们赶紧走,离开这里,再和这帮蠢货待在一起,铁定会被他们害死,我可不想临到快接近救援希望了,却被海狼撕成碎片,死无全尸。”
泽漆一副深切认同的模样,走到自己的石床,也开始利落地打包起有用的,可以带走的行李。
“白芷,”韩浅夏彻底动气了,“小心离开海岛,我告你人身攻击,敢说我神经病,蠢货,还说什么找我们报仇,你是动物世界看多了吧,我告诉你……”
她气势汹汹还想再说,却中途卡了壳,因为她对面的冷洋和温靖宁正对着洞门外,惊恐万状地睁大了眼。
而白芷,泽漆,梁笙晴也停下收拾行李的动作,面色凝重起来,并隐隐透出一丝惊怖。
“啊……”打破沉默的是白洛雅的一声尖叫,尖利地快要刺破人的耳膜,白芷冷冷看过去,眼里已再无半丝温度。
好在温靖宁终于看懂了一次眼色,飞快抬手捂住了白洛雅的嘴。
女高音戛然而止,可是已经晚了。
顺着带有熟悉气味的枝叶,追到洞门门口的两头成年海狼,本来在一人高的木门外徘徊,此时听到声音的确切方位,便睁大两双红光森森的竖瞳,透过门缝,往里瞧。
见到烧毁它们的家,还活生生烧死它们幼崽的罪魁祸首,骇人竖瞳里的红光几乎要烧出来。
“嗷呜……嗷呜……”是划破天际的两声狼嚎,含着无尽的悲呛,和召唤同伴来分食仇人的蚀骨的恨。
不久,无数半人高,狼毛倒竖,尖针一样硬挺的成年海狼彻底包围了山洞。
漆黑的夜色从天顶上降下来,婆娑的树影,鬼魅一样阴郁,唯有那一双双赤色的竖瞳,火光一样明亮,顺着利爪划纸一样划破木门,照亮洞内七人,满脸的惨无人色。
被这群猪队友,已经气到面无人色的白芷,面对无数只噬人而食的海狼,深觉自己死到临头,但那股恶气不得不出,否则死不瞑目。
只见她冷冷勾起唇,惨白的唇色被赤色的狼光照出妖艳的魅惑,“说我动物世界看多了,是你们看少了,一群蠢成猪的神经病,我做鬼也会记得你们害死所有人的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