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上次我离开的时候是愤怒,那么这次,我是恨!
陆以霆不断的通过实际行动爬上了我的信任顶峰,然后一跺脚,摧毁了我全部的意识,甚至扭曲了我的三观,我怎么能不恨呢?
我伸手狠狠的去解他箍在我的手臂的上的大手,然后提包起身,再也不看他们一眼!
陆以霆在大门口追上了我,还是伸手来掰我的身子,我像触电一样立马躲开,然后回身面对他。
他像个犯错的大孩子一样笔直的杵在我面前,一脸猪肝色急于开口向我解释,我什么都听不见,我只是当着他的面伸手去撸我无名指上的戒指,一点点的、一点点的从我的心上撕扯开。
我太爱他了,有些错,原谅我无法包容!
我让陆以霆别跟着我,他肯定听不进,只是也拉开了一两米的距离,我走,他跟,我停,他就站在原地不动!
他那张人畜无害的包子脸上此刻写着‘无辜’两个字,仿佛一个被抛弃的孩子,一心想求垂怜!
这副景象最终还是刺痛了我,心上有什么东西终于后知后觉的破了,眼睛一酸就源源不断的往外冒着。
范齐俞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过来的,巧不巧什么的我也不说了,什么合情合理的我也没考虑,我就想一个濒死挣扎的溺水人,就算是有人往我面前投一条毒蛇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就抓住!
“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我停下脚步,没敢回头看陆以霆,垂着眼睛我抹了一把眼泪,尽量压住喉头的哽咽,我小声的冲电话说:“范齐俞,看在人命关天的份上,过来接一下我吧!”
除了地址,他什么别的都没有问,挂电话前他让我在原地等,我就真的在原地等,身后,是浑身都写着狼狈的陆包子,我没有回头看他,我舍不得,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范齐俞来得很快很快,车往我面前一停,他摇下车窗冲我笑,待看清我表情的时候这才似乎吓了一跳。
“怎么了这是?”
我艰难的迈开步子,缓缓的朝他副驾驶座那边走去!
范齐俞的眼睛往跟后面的地方瞅了异样,很明显,他看见了陆以霆,却也什么都不问,一踩油门,他带着我绝尘而去。
这一路,我绷着一口气,紧紧的压着我的泪意,我望着窗外不停的深呼吸,每每眼泪要出来的时候,我又硬逼着往里缩!
不要哭,不能哭,一哭就软弱了,我要坚强一点。
范齐俞保持了我想要的状态,她一直认真开着车,不管不问,连呼吸声都尽量很轻,仿佛怕打扰我。
然后他把车停进了一个陌生的地下车库,从驾驶座上下来,他替我开了副驾驶座的门,一脸的正经,他冲我伸出手:“来,我不会害你!”
深呼吸下车,我没有把手给他,转眼跟着他来到了一家健身俱乐部,我就低着头跟着,任凭他说什么我都一言不发。
最后,他递给了我一双拳击手套,抬眼看他,他笑着说:“试试,很管用的,就当你面前的人是你心里恨的人就是了。”
我乖乖听话的戴上,没有章法、没有套路,我就拼了命的往全副武装的范齐俞身上捶去……
他拿了专业的挡板,不停的跟着我的移动而变换着姿势,见我开始发泄了,他就大声的引导我。
他问:“最恨的是谁?大声喊出来!”
我咬着牙呐呐,抬手两拳挥了出去:“陆以霆!”
“大声点!!!”他冲我吼。
仿佛天灵盖被人敲了一下,我一个激灵看向他,渐渐怒红了眼,我同样冲他吼:“陆以霆!!!”
“很好!”他主动用挡板推了我一下,然后敛着下巴抬眼看我:“我就是陆以霆,你恨我就来打我!”
陆以霆?倏的,刚刚满腔的愤怒和急需释放的暴力瞬间就消退了,浑身软软的,压根就挥不动拳头了,我就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范齐俞,这一刻,我仿佛真的觉得面前的这个人就是陆以霆!
范齐俞站直了身体冲我吼:“愣着干嘛?不是恨我吗?”
我抖着下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终于,眼泪来了,汹涌而下,我肩膀无力的一塌就往地上栽,跪坐在地上,我把上半身拼命的往地上贴去,我拿套着拳套的手狠狠的往脸两侧一堵,生怕被人发现此时的我……在哭!
可我是在嚎啕大哭啊!别人怎么可能听不见呢!胸膛里是满满的、无法抒发的难过,我好疼,好疼啊。
我哭了很久、很久,三十岁之前我以为我已经流干了眼泪,可没想到,如今三十三的我竟然还能歇斯底里的哭得的像个孩子!
哭到缺氧、哭到精疲力竭,我感受着眼前一阵阵的黑,倏的,没泪了。
我还是保持着跪趴的动作,腿麻了,反正也没力气,就这样吧!
范齐俞见我哭好了,伸手过来扶我,他握着我的两只胳膊小声的问:“需要拥抱吗?”
我摇头!
他说:“很好,坚强一点,蓝心,你那么棒,一切都会过去的。”
我冲他拉拉唇角,动动肩膀挣脱开他的双手,翻下拳击台,我把手套摘下来往前台一放,转身看向范齐俞。
我扯着沙哑的嗓子说:“谢谢……还有,范总,今天彻底算给我一个假吧,我明天正常上班!”
他一脸理解的点点头,抬眼问:“要不要……”
“不要,不要假、不要安慰,什么都不要,你说得对,我很棒,我很坚强!”
他点头冲我笑,满眼的赞赏!
机械的走出俱乐部,我随便找了个报刊亭买了烟和火机,饥渴似的连抽了三根心情才好点儿,打开手机,我拨通了俞晔的电话。
他的声音还是很虚弱,但听得出来,已经好了很多,我寒暄了两句之后直接开门见山道:
“小公寓可以卖回给我吗?我现在挺需要的。”
他只是轻声告诉我:“没换锁,其他的以后说。”
我轻飘飘的‘嗯’了一声,再没多余的话,我挂断了电话,拦了一辆车直接往小公寓去!
曾经,为了躲避俞晔给我伤害,我买了这个小公寓,它其实是个‘安全屋’的存在,现在,同样是为了躲避伤害,我又要赎回它,我还是需要这个所谓的‘安全屋’。
空置了一两年的房子,没人打理,里头充斥着霉味儿,当初我就喜欢这里的楼层高,我把落地窗一推开,一股子清爽的风就迎面吹了过来,昏沉的脑子有了点清醒的感觉。
我把收纳在一旁的瑜伽垫铺在落地窗前,俯身躺下,虚弱的阳光只够照到我半边的身子,我就侧身往那热闹里头滚,好累,累得要死了!那就……睡一觉吧!
半夜我被落地窗口的风吹得冷了醒来,撑着一起身,头晕得立马又躺了回去。
探探额头,嗬,又特么发烧了。
“那个……咳咳!”我偏头捂着嘴又猛咳了两声,再回头时仍旧面带笑容:“其他的几个新人我看过了,大家看屏幕……”
投影仪发射出来的光线要投在我背后,我却一时间忘了躲,那光线刺得我眼泪差点流下来。
我闷着咳了两声,随即拿着激光笔继续说:“咱们上半年还是要再捧两个出来,不能有所谓的空档期!”说这话的时候,我把眼睛直接往几个经纪人脸上定了定,他们都配合的点了点头,
嗯,最近这些人态度还算好,功劳……算范齐俞的吧!
“明天我要见到你们报给我确定的名单,最迟不过后天,我要见到方案……咳咳,有问题吗?”
“蓝总监,会不会太仓促了一点?”
我笑:“这批新人签到咱们公司多久了?仓促吗?”
身为经纪人,不随时盯着公司育新的动态,跟我讲‘仓促’这两个字?笑话!
我这话一出,再也没人反驳,我拿纸巾往嘴上一捂,又咳了两声之后终于喘着气站起身:“散会!”
我率先走出会议室,然后飞一般的奔向卫生间,我很惨:咳痰、发烧、拉肚子。
有了前车之鉴,虽然也就那么几次没有戴TT,但我昨天还是买了验孕纸,可在验孕纸上只显出一条杠时,我不懂,为什么那一瞬间我心里竟然还有点失落。
为了提神我已经习惯了让助理每天上午给我泡杯浓咖啡,但今天我往办公室一走,桌子上的竟然一杯牛奶。
我皱了皱眉,回头冲外头爆吼:“Tina!我要咖啡!”
没想到,我的大班椅竟然慢慢的转过来,露出范齐俞那张漂亮的笑脸来,他站起身缓缓往我身边来。
“咱们蓝总监最近是不是太忙了?这么暴躁了?”
Tina慌慌张张的走进来,叩门三下:“总监,这牛奶……”
“不关Tina的事,我让她换的!”范齐俞冲她挥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转眼看向我,他的声音很小,像情人间的呢喃似的:“咖啡伤胃,喝奶吧!”
我无奈的耸肩摊手,咧出一个痞气的笑容来:“精神不好打瞌睡啊,我也很无奈啊!”
他笑:“打瞌睡你就睡呗!多大的事儿呀!”
我摸摸隐隐作痛的腰椎,毫不客气的往大班椅上一坐,叹了口气道:“您老给我布置工作的时候也不客气,我哪有时间打瞌睡哟!”
真的,范齐俞看着我带病复工,竟然工作量还翻了好几倍,我大胆的猜测了一下,大概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劳神了心就不会乱想,你看,白天都打瞌睡何况是在晚上对吧!
但很可惜,他这个计划似乎有点失败,晚上我仍旧会失眠,尤其是在陆家姐弟的通讯夹击下,所以渐渐的,脾气才开始暴躁起来!
范齐俞走到办公桌后,握着大班椅的扶手就是一转,随即全身俯下,两只长臂撑在扶手上,就那么认真的看着我,有了他长期自动保持距离的麻痹,就这样的动作我都感觉不出暧昧来,抽着嘴角一咧,我问:“干嘛?”
他伸手就捉住我的手臂,一拉一扯,拽着就往办公室外走:“请你大保健啊!”
“你妹的,你自己去就好了啊!”
“都是兄弟,客气什么!”
“范齐俞,你……”见大办公室里还有人,我连忙改了口吻:“范总,您急什么呀!”
范齐俞不听,仍旧扯着我往外走!
我转身冲Tina道:“Tina,帮我收拾一下办公桌,我先出去一下!”
Tina当然答应,但同时,眼神也暧昧了起来!
哎,避无可避的事!
当然范齐俞也并不是真的喊我去大保健,只是我不懂,这大上午的他带我来娱乐场所干什么,还特么是这样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