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别人说我狂妄,不,现在已经当我是狂妄之徒了。嗨,算了,事已至此,你说还差七副象棋,我却得费点时间去买,怕人难等呢。”伍樊面露为难之色,唉声叹气道。
“这个放心,你到我家中,床头有个木箱,里面有十几副象棋,都是以前的亲友烧给我的,拿来就行,不用伍兄弟破费。”棋王赶紧道。
“好,我立即去取。”伍樊一念之后,去到第一殿的棋王家中,取了七八副象棋,即刻又返回了盘古泪的房中。
“来,赵九段陈九段,帮忙摆棋。”棋王接过一大摞象棋,招呼赵陈二人,快速摆好棋盘棋子。
伍樊也上去帮忙,片刻间,如大礼堂舞台上两行八局棋一样,在房间地板上,也整齐地摆放好了。
“伍兄弟,你回去吧,记得从左到右,一个循环下来,依次落子,不要出差错就行,很简单的。”棋王道。此时的他神采奕奕,多年了,终于有一回车轮大战,而且是与阳间的绝顶高手过招,做梦都想不到,实在是激动人心。
这一次的象棋比赛,虽然是借助了伍樊的手,但上阵杀敌的快乐,还是属于自己的。棋王是彻头彻尾的棋痴,他最怕的是,不能享受到下棋带来的那一种无以言表,无以描状的精神愉悦,至于功名利禄,在他真的只是浮云。
村子里也有几个高手,但实在不够看,下过两三回后,他都很少再去村里的棋类活动室,因为和他们对弈,实在是索然寡味。这一次碰到高手,刚刚对弈过的那位张老,水平极高,应该是代表了华夏国的最高水准,但厮杀起来,仍不过瘾,因此棋王是心痒难耐。
棋王要求车轮大战,借口是怕麻烦,是为了节省时间,实际是因为机会难得,他极端渴望再一次体念,过去曾体验过的那一种辉煌和愉悦。
回忆起当年,棋王他也是面对八位高手,同时对弈搏杀,一对八和他们展开车轮大战,那是何等豪迈,何等荡气回肠。直到如今,在深夜辗转难眠之时,棋王的脑海中,仍会浮现当时的一些画面——激情燃烧的岁月,刻骨铭心的情景。
那是一段难忘的流金岁月,唯一的缺点,就是一直觉得饿,饿,除了饿,还是饿。如果不是因为饿,也不至于在车轮大战之后,自己全身僵硬,无法动弹,要人扛了回去。
“三位前辈,就茶水吃一些糖果,可以保持体力。”伍樊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大堆糖果,放在地板上,道。
“巧克力,太好了。”棋王取过一大条包装精美的巧克力,笑逐颜开道。赵陈二人一见,也忙不迭地挑出巧克力,撕开了包装,大嚼起来,一边发出满足的声音。
“我去了。”伍樊一念之后,回到了大礼堂边的洗手间中,顺便撒了一泡尿,就往礼堂而去。
大礼堂外,已经聚集了数千人观战,看见大屏幕上的比赛情况,威震华夏的象棋界耆宿张老竟然主动认输,引起了颇大的骚动。等到伍樊提出车轮大战,一人同时对阵八人时,更引起了阵阵惊呼声。
“伍樊他是人还是鬼,篮球足球水平已经逆天了,在象棋上居然也是一个天才?难怪,他有胆气应战!只是,上天太不公平了,只要我有一项,达到他的水平,我就发达了。”有人哭丧着脸道。
“我们都是历史系的,你有没有读到过历史上有一个人,文武全能到他这个地步的?”一个学生问身边的同学道。周围的同学都摇头沉默,心绪难平。
象棋比赛的战况,已经传到了网络,手机群沸沸扬扬,全是比赛消息刷屏。路上,学校师生川流不息,多数汇聚到大礼堂前的广场上。之前,不少人都关注了伍樊,但并不认为,伍樊在棋类项目上还能掀起波澜。
大礼堂内的海伦娜张诗琴等人,之前看见伍樊击败张老先生,都是满心欢喜,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但当伍樊提出车轮大战,她们二人尚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回事,等了解后,都心中七上八下,提心吊胆起来。
“阿樊啊阿樊,就不能谦虚一点,见好就收吗?总是要做一些出格的事。”张诗琴的心中,都暗暗责怪伍樊,面色凝重起来,显得忧心忡忡。
旁边的海伦娜,却是活泼雀跃,面如桃花,她已经注意到,不少男学生向她投来色迷迷的目光,甚至有的嘴角流下了哈喇子。
令狐月一脸平静,当伍樊提出车轮大战后,她都没有觉得意外。林幼莲有点担心地问,伍樊能不能赢下一局,只要能赢一局,令狐月和羊城四少的赌约,就赢了下来。如果输了,她被羊城四少当众亲嘴,面子丢了还在其次,就怕传出去,别人只会认为她是水性杨花,是一心勾搭羊城四少,为了金钱,为了富贵,不知羞耻。
林幼莲虽然忧心忡忡,但令狐月似乎毫不在意,看了一眼林幼莲,并不回应。令狐月的表现,让林幼莲有一点心寒,因为令狐月的眼神,似乎在说,打赌输了,也是她令狐月出丑,和她没有关系。
一向和令狐月走得近,可以说是好朋友,自己有难时,原来也是这般凉薄。林幼莲心中生出一丝悲凉,这一丝悲凉渐渐长大,如一张大网,以致她心情郁闷,不知什么时候,眼中噙满了泪水。趁人不注意时,林幼莲悄悄地低下头,伸手抹去泪水。
“我一定要将伍樊抢到手,不让你令狐月永远无限风光!”林幼莲暗下决心道。
韩美玲瞥见林幼莲神情异样,疑惑地望了她一眼,拉了一下她的手臂。
伍樊走在两行棋桌中间,按次序巡视了一圈,每一个对手,都已经走出了第一步,望见伍樊过来,都露出了玩味的微笑。伍樊频频点头,向各位棋坛前辈致意,最后,迈步回到了左手边的第一张棋桌边。
见到棋王应手而起,从第一桌开始,啪啪啪地,每一局棋都应了一手,伍樊依次走起棋来。
吕万宗此时有点后悔起来,和一个在象棋界籍籍无名的少年,在这里被人当作一个普通棋手,车轮大战,会不会成为自己一生的耻辱?不是会不会,现在看来一定是!输也好,赢也好,都是奇耻大辱。作为新科双料冠军,他的脸色已是阴晴不定,不停变幻。
“我有一点不好的预感,这个伍樊,确实有点料。”黎世平的语气中,带了一点忧色,转头向叶振东道。
“不会吧,黎少是不是被他的声势吓住了?”叶振东的神色,开始一直都颇为轻松,听到黎世平之言,转而变得肃然。
“他从开始到现在车轮大战,下棋连想都不想,实在奇怪。”黎世平还是看不懂,不由摇头道。
半小时过去,八个棋局中已走步数最少的,都已到十来步,那是一位棋界耆宿小心谨慎,出手较慢。走得快的,已到了十七八步。而吕万宗眼前的棋盘,已走了二十四步,他早已收起了后悔之心,全身心投入到了棋盘上的搏杀之中。
伍樊每次走子,都是一路过去,对方走过一步,他即时应招,对方还没有行棋的,看一眼就直接跳过,毫不停滞。
张老先生之前独斗伍樊时,虽然输了,但如今是车轮大战,于是收拾了心情,投入所有精力,务必要挑落伍樊一局。就算伍樊的天才再如何妖孽,但在座的无不是成名几十年的绝顶高手,他竟然嚣张地提出一对八车轮大战,那简直是目中无人!
如果这样都不能赢下一局,才真正是老脸丢光!
舞台两边的大屏幕,画面角度经过了调整,镜头是从上垂直向下,每一局棋,都清晰地展现在观众面前。伍樊的头部,在中间移动,他伸手的方向,那一局棋就出现变化。有象棋爱好者,正紧张地记录棋谱。
又半小时过去,两位老者的棋局,只剩寥寥数子,伍樊一方,已构成了绝杀,都起身认输。两位老者都摇头叹气,脸色尴尬,到一旁观战。
紧接着,一位老者眼见局面不利,不屈不挠,一心要力挽狂澜,斗成和棋。刚认输的一位老者旁观一会,摇头走开,但他并不放弃。
“我们的打赌输了!”黎世平面色窘迫,神情委顿,有气无力道。
“输了?”叶振东还没有看出了,两位老者已经认输,一脸疑惑道。
令狐月绝美的面容上,终于绽开了灿烂的笑容,转头朝着黎叶二人道:“羊城四少,并不是无赖之徒。”
叶振东被校花排行榜上第一的美女揶揄,脸上发烧,翻了一个白眼。
几分钟后,第三位老者面前的棋局,已被将死,不得不认输离座。
“吴老,你非要看一眼自己被将死的棋形吗?”那位先前在他的棋桌边看了一下的老者,走过去调笑道。
“惨啊,总得看看死的样子,才好瞑目。”吴老摇头苦笑道。
七位象棋界耆宿,还有新科双料冠军吕万宗,无不是华夏国威名赫赫,登记在册的象棋特级大师,被称为国手。此时八人中有三人败下阵,观众席已开始骚动起来。
彭弟来的那一局,双方棋子保留尚多,局面仍然不清晰,云谲波诡,凶险无比。
张老的棋局,已到了尾声,车马炮都没有一只,剩了一些兵卒。吸取了单打独斗那一局的教训,张老采取兑子策略,看来已经奏效。
另两位老者的棋局,金戈铁马,虚实呼应,犹如夏云变幻,风生水起,气象万千。他们的棋路风格虽然不同,但都有一派宗师气象,还在奋力厮杀。
可惜,又过了十分钟,两人先后站起来,摇头不已,很不甘心地投子认输。
“这就输了?”有一些观众惊呼起来。
张老棋局的局面逐渐明朗,伍樊以多一卒的优势,兵临城下,张老不得不再次认输,口中喃喃自语:“天才,五百年一遇的天才!”。
紧接着,伍樊突如其来的一招,将彭弟来吓了一大跳,只见彭弟来的红帅,被伍樊的多路棋子构成绝杀。彭老苦苦思索之下,毫无对策,也站起身,投子告负。
大礼堂内一片哗然。
“肃静,肃静!”一位工作人员呼叫起来。
此刻,先前走棋最快的吕万宗,眼前的局面,反而还在胶着状态,是八大绝顶高手中,硕果仅存的一个。
今日,吕万宗成了捍卫华夏象棋界颜面的最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