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杨一鸣等五个人从休斯顿抵达圣保罗,在豪宅区的船坞找到于小春提前预定好的星程号游船。
于小春明显是没有租用游轮的经验,光看照片上的尺寸和介绍的大小,以为定了一号小型偏大的私人游艇,适合三五人出海使用。没想到实际上到了码头才发现,星程号停在栈道的尽头,船头有快两层楼高,有两根桅杆,是整个海湾里停泊的最大的一艘。
两根高耸的桅杆之间,挂着“欢迎杨博士登船”的横幅,作为对杨一鸣一行人的致意。杨一鸣、梅瑞蒂斯、佩妮洛普、妮娜、于小春(帮着推行李)依次从廊桥登船后,发现船长和大副领着几位船上的工作人员已经在甲板上早早静候。船长是一位灰白头发、身材健硕的老头子,脖子上扎了一条红绿色的短围巾,他介绍自己叫哈维尔(xavier),这条船本来是属于巴西圣保罗当地的一位房地产开发商,也是他的雇主。但赶巧船主人自己也在度假,正好把船空置了出来,加上一群船上长期雇佣的工作人员(上到船长他本人,下到客房阿姨,连厨师都有西餐、日料、烧烤三位师傅),本来也是赋闲。有杨一鸣和于小春他们愿意整条船租用,对主人来说也算笔额外收入。
“我们的主人自己也是个篮球迷。”哈维尔用劲握住杨一鸣的手,热情洋溢地说:“他自己虽然在度假没有办法赶来。但是我老板特意关照我,一定在假期里要好好服务你们,让你们感受到巴西人的热情,给你们最难忘的假期体验。”
哈维尔讲完,旁边几位工作人员也一起点头微笑,看得出他们虽然听不懂英文,但也发自内心地真诚欢迎杨一鸣他们的到来。
哈维尔随即带着杨一鸣他们参观了船上的设施。船的两翼有海钓的钓台,船尾甲板有一个带滑梯和跳板的冲浪泳池,驾驶室顶的二层是个开放的露台,预装有遮阳棚、烧烤架、饮料冰柜和红酒柜。船舱里有四个客人间和一个主人房间,全部自带卫生间;主人房间还带衣帽间和小书房,这种配置在移动的海平面上已经非常奢侈了。船舱再下一层,公共娱乐厅、私人影音厅、台球桌、甚至一个模拟高尔夫厅,一应俱全。
整艘船最酷的设计在侧舷。
把星程号驶出海湾一段航路后,把船停稳船锚抛下,船长哈维尔在驾驶舱按下一个按钮,星程号侧面的舱体就能打开,有点像钢铁侠的玩具装置,两艘摩托艇就露了出来。摩托艇吃到水线的位置,有了浮力,驾驶舱收到提示,哈维尔再按下第二个一组按钮,就能松开摩托艇的固定线缆。此时艇上的人再操作油门和方向,就可以像航空母舰内的小飞艇,在水面上自由蹿飞,四处出击了。
美国姑娘梅瑞蒂斯胆子最大,一马当先驾着摩托艇冲出去。杨一鸣不甘示弱,跳上另外一条追出去。两人一开始还只是绕着游轮转圈,后来越开越远,差不多开到几公里开外的位置,变成碧海蓝天下竞逐的两个白点。
后来梅瑞蒂斯开得累了,就回来换上妮娜,又是一番追逐。
前前后后玩了一个多小时,两艘摩托艇才倦鸟归巢,驶回舱体停靠的位置。因为停船闲来无事的哈维尔船长正倚在船舷上:
“时间还早,不着急启程去海岛上。”船长笑眯眯地说,“于先生,你不换个救生衣,上去试试吗?”
于小春捂住胸口,神色慌张地说:“海水太深,我有点害怕。”
“那佩妮洛普小姐呢?”
被问到的佩妮洛普小姐正坐在船顶的天台上,宽帽沿挡住了大半张脸。她没有表情地摇摇头,表示毫无兴趣。
“好吧。”船长有些无奈,但依旧精神状态高昂,高声说:“那我们就收好玩具,启程奔赴海岛啦!”
2/
这次旅行的目的地海岛,在圣保罗海岸线外30海里左右的位置,游轮要行驶大约2个多小时。
出了圣保罗港湾,大约20分钟的样子,游船上就看不到什么风景了,仅剩下一整片无垠的大西洋海水。因为洲际飞行,加上一整个下午的摩托艇追逐和太阳暴晒,旅行团的五人都有些累了,各自在游轮舱内的空调房间内休息。
梅瑞蒂斯略微晕船,她枕在杨一鸣的大腿上闭目休息。杨一鸣从公共娱乐厅拿了本巴西当地的体育杂志,随手拿着翻。他看不懂葡萄牙语,但至少杂志还有图片能够看懂。巴西体育杂志也有篮球版块,但内容不多,报道的好像还是去年全明星赛勒布朗队和库里队选人的故事。杂志最多的版块,当然是留给巴西的国球,足球。
杨一鸣把杂志合拢,翻动手机。
通讯应用上显示有一条新讯息,但因为海上信号不好,卫星信号能接收的内容也有限,所以始终读取不出新讯息的内容。
他无奈地把手机搁到一边。
大西洋的浪涛果然不如太平洋那么温和,即使他们的游船是如此一个大个头,在行驶到中途时,也开始起伏摇晃起来。杨一鸣干脆什么都不看,也学梅瑞蒂斯,闭上眼睛休息起来。
船身吸纳水波,把自然界最温柔又最有力的力量传递过来,传给每个乘船人。仿佛人的呼吸一般,如果适应这个节奏,就真的和呼吸一样,使人沉浸其中,而不知觉。
杨一鸣很熟悉这个节奏。
他在山城重庆长大。但与其说是山城长大,他生长的环境更多是在停靠山城朝天门码头的长江游轮上。长江出蜀川,进入中南部的平流区前,也有一段湍急的险路。杨一鸣会在船上狭小的工作间里,被他的篮球启蒙老师也是他的父亲,要求闭眼单腿独立,锻炼平衡能力。后来他还会加上篮球,在黑暗摇晃的空间里运球,培养球感。
同样是船和这个节奏,当闭上眼睛的时候,竟然真分不出什么不同。
可能唯一能让杨一鸣感觉到的,就是此刻在星程号上,再也闻不到油污味、听不到马达轰鸣声了。
那个过去,真的不会再回去了吗?
新的世界,像梅瑞蒂斯温柔氛香的鼻息,已牢牢在他的怀中?
在这种熟悉又新鲜的感觉里,星程号终于驶到了目的地,一座私人海岛。虽然离海岸线有足足两个多小时的航程,但这座面积不大的海岛上各种设施一应俱全,三栋私人别墅盖在海滩不远处,岛上的接待人员早就准备好了接驳船,由星程号在离海滩比较远的地方停稳,接驳船就负责把船上一行人接到岛上。
“真是个与世隔绝的好地方啊。”妮娜率先跳上沙滩,脚丫子尽情地和细软的白沙来了个亲密接触。她身后有晒得黝黑的当地岛民帮她把两个行李箱抗在肩上,她可终于解放了。
“可不是真的与世隔绝哦。”哈维尔卷起裤脚,在船下帮着招呼搬运行李,并扶人下船,一边顺手把一张小纸条塞到每个人手里:“看到山上的基站了吗。我们这儿可是全岛无线信号覆盖,可以尽情上网,绝不是个封闭的蛮荒之地啊。刚才塞给你们的,就是岛上无线网的密码。”
无线网的密码。
这六个字像神奇的咒语,哈维尔话音刚落,就引得杨一鸣这一群游客一起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杨一鸣揉开纸条,搜到无线信号源,把手机连上网络。
刚才在海上一直读取失败的新讯息立马蹦到屏幕上:
“一鸣,我可能准备离开休斯顿了。在最终消息确凿前,我希望先让我的朋友知晓。-特雷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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