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芊下意识地避开了傅君若的目光:“我给你添了太多麻烦,没有白羽芊这个人,你的人生可能就是一帆风顺的,至少没有前女友心心念念想送你坐牢。”
“好像是比以前会说话了,女人岁数大一点,的确也该懂事了,”傅君若哼笑一声:“可我怎么觉得不对,你这是在做总结陈词?”
听到“岁数大一点”这句,白羽芊正打算斜傅君若一眼,结果却发现,人家居然已经猜出了她意思,白羽芊只得转回头,以自认最诚恳的语气道:“我们的篇章就此翻过,以后,我也不想再和你说什么道歉,所以,你离我这种人远一点?免得又像今天那样被误伤到。”
“你多虑了,我没有那么脆弱,而且可以无底限地原谅你。”傅君若盯紧了白羽芊道。
白羽芊同傅君若对视片刻,问道:“我的意思……你真不明白?”
傅君若伸出双手,搓了搓自己的脸,嘟囔道:“真够啰嗦的,不就是想跟我一刀两断吗,这话说过多少次,你觉得我会听你的?”
“你……”白羽芊拧着眉头看向傅君若,知道这回又碰了铁板。
傅君若拿眼瞧了瞧白羽芊:“我就这么让你讨厌?”
白羽芊:“……”
“这样吧,”傅君若左右看了看,对白羽芊道:“我给你一个机会,你现在可以跟我说:‘你给我滚远远的,我到死不想再见你’,只要你说出这一句,我立马从你眼前消失,永远不再出现!”
白羽芊完全被傅君若堵了回去。
“快说啊,我不是给你免死金牌了吗,无底限地原谅你,你不用再讲什么对不起,就这几个字,你说出来,我马上就走。”傅君若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显然料定,这样狠绝的话,此时的白羽芊根本说不出口。
白羽芊被逗急了:“傅君若,我……”
“继续!”傅君若突然脸一沉。
白羽芊猛地抖了一下,定定地看着傅君若。
两人就此对峙起来,直到白羽芊无奈地摇摇头:“我打算和费牧结婚了,难道要让我以后的丈夫就这么看着,他的妻子和另一个男人不断地牵扯,或者,在你心里,我继承了赵尹霞的淫荡基因,对婚姻没有一丝责任感,可是毫无廉耻地……”
“闭嘴,谁允许你这么说自己了!”傅君若直接喝了一声。
“那我能怎么说,”白羽芊苦恼地笑笑:“我没有你那么潇洒,这两年换了无数女朋友,人家也只会说你高富帅,有吸引女孩的魅力,可我是女性,一个已经有男朋友的女性,你总是出现在我周围,别人会怎么看待我,费牧会怎么想?”
傅君若:“……”
“就到这里,好吗,”白羽芊抚了抚自己额头:“给我一个空间……”
“既然舍不得叫我滚,你就重新接受我啊,你不觉得我们才是最适合的,只有在我的面前,你才肯撕开面具,可以毫无顾忌地嬉笑怒骂,可以想哭就哭,甚至可以拿我出气,这才是你真正需要的空间。”傅君若直接打断了白羽芊的话。
白羽芊顿住,怔怔地瞧向傅君若。
“那位费博士……哼,他从来不知道你那副温柔外表下,有着多么暴躁的脾气;从来不知道,你有时候故意装傻,其实敏感得要死;更不知道你根本就是个玻璃心,别人只要一碰,你那心就碎了!”傅君若脸上表情充满了嘲讽:“我猜,你这辈子不敢让他看到你的真面目。”
白羽芊已经无语了。
傅君若笑了一声:“好好想想,嫁给费牧,你就得装一辈子,考虑一下自己的承受力,算算能撑几年,难道丧过一次偶,你还打算再离一次婚?”
“谁在下面吵架,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头顶突然传来愤怒的叫嚷。
白羽芊抬头看了看,看来傅君若的声音太大,把楼上邻居都吵到了。
不过这一下,白羽芊总算回过了神。
“算我求你了,”沉默一会,白羽芊再次看向傅君若,压低了声音道:“我想往前走,过去的一切,不管快乐和痛苦,一直像个包袱在压着我,未来我想放下一切,能够走得轻松一些。”
“现在又换借口了,这回我又成了你包袱?”傅君若讥笑道。
“稍微……小声点,”白羽芊忍不住提醒了一句,随后硬着头皮道:“我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而你并不能给我这些,费牧可以,这是理由,不是借口。”
“安全感是吗,我以后给你,全都给你!”傅君若立刻回道。
“不可能的,”白羽芊苦笑地摇头:“我不会再回头,别说这些没意义的事了,你回去吧!”
傅君若低下头,似乎在想什么,动也不动。
正当白羽芊转身要进楼栋的时候,傅君若问了一句:“真的爱上那个费博士了?”
白羽芊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傅君若长出了一口气:“为什么不敢回答,好,那我问你,你还爱我吗?”
白羽芊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回过身,对着傅君若摇了摇头。
“说出来!”傅君若面色变得十分严峻。
“不!”白羽芊回了一个字,伸手拉开单元门,几乎是跑了进去。
次日早上,白羽芊走出舞团,准备穿过马路,到对面的一间咖啡厅,那是费夫人约见她的地方。
白羽芊到的时候,费夫人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正侧过头,像是在欣赏街景。
早上的咖啡厅,几乎没什么客人,白羽芊一进来便瞧见费夫人,忙朝她走了过去。
“费伯母,不好意思,我来晚了。”白羽芊转站到费夫人面前,还没坐下,先道了个歉。
“不,你很准时,是我来早了,做老师的习惯,不喜欢让人等我,”费夫人对着白羽芊笑了笑,指了指她对面的座位:“坐下再说。”
“伯母,那天在餐馆,凯凯突然生病,我们走得太着急,请您原谅!”白羽芊坐到椅子上,又道起了歉来。
费夫人摆了摆手:“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小牧解释过了,你不用再说,我没那么矫情。”
等服务生上过咖啡,费夫人便直接切入正题:“羽芊,那天与你母亲的见面,的确非常不愉快,我后来想想,觉得有必要和你就这件事沟通一下。”
白羽芊没料到费夫人开门见山,手指在面前咖啡的杯沿上来回摩挲着,耐心地等着费夫人往下说。
“为什么和你母亲的关系这么恶劣?”费夫人用小汤匙轻轻地搅了搅自己的咖啡,随后抬眼问道。
“我父母早年离异,郭夫人改嫁别人,没有尽到做母亲的义务,我们也没有所谓母女感情。”白羽芊并不想说得太多,只简略地陈述了一下事实。
“这样看的话,你母亲的确有错,不过你……”费夫人说到这里,停顿一下,望向白羽芊:“实话说,你对你母亲的态度,让我不敢苟同。”
白羽芊笑了笑,感觉猜对了,今天的谈话的确不会太愉快。
“一个健全的家庭,对于孩子的成长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从我目前对你的观察,你有点易怒,稍显压抑,当然,这并不是多大问题,任何人都有他性格上的缺陷,我担心的,是你在婚姻观上会有什么偏差,所以想跟你沟通一下。”费夫人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白羽芊低头想了好一会,看来费夫人这是要给她上课了。
“你是做母亲的人,虽然凯凯不是你亲生的,不过我也相信,你可以理解我的想法,”费夫人明显在观察着白羽芊:“我只有一个儿子,只盼着他一生幸福,不出意外的话,今后我们会是家人,而你和小牧的婚姻,关系到两家人的和睦和安稳,所以在此之前,我要把所有可能发生的问题全部排除掉。”
“好。”白羽芊只能这么回答。
费夫人扬了扬眉头:“我的想法是,即使无法和你母亲建立良好的互动关系,至少你们要保持彼此的尊重,我会找机会和你母亲单独谈谈,希望她能接受我的建议,而我对你的要求是,适当的时候,你要主动与她和解。”
听到这里,白羽芊便惊呆了,没想到费夫人会给她出这样一个不能完成的难题。
“我母亲……”白羽芊心里叹了口气,只得实话实说:“当年她对婚姻不忠实,给我父亲造成极大伤害,这是我最无法原谅她的地方,所以……”
“那是你父母之间的事,你作为女儿,在你的立场上,不应该对母亲指手画脚。”费夫人严肃地指正道。
白羽芊闭了嘴,此刻真得很想苦笑,又怕被费夫人看出来,把人家给惹着了。
“我另外想问你的是,结婚之后,有没有打算以家庭为重?”费夫人又问了一句。
白羽芊很自然地点了点头,这也是她很想结婚的原因,有了家庭,便有了可以彼此支撑的人。
“一直以来,我心目中理想的儿媳妇,最基本的要求,是能照顾我儿子,”费夫人看着白羽芊道:“我知道你在芭蕾艺术上造诣很深,也非常欣赏你的才华,费牧的叔叔跟我谈过,你有继续跳下去的打算,可费牧……他也有自己的事业来,你考虑过两者之间可能产生的矛盾吗?”
费夫人话音刚落,白羽芊的手机响了起来。
立刻,费夫人停了下来,表情显得不大愉快。
电话是岳凝之打来的,一般这种时候,岳凝之通常会很忙,所以能打电话来,一定不是为了聊天。
犹豫了一下,白羽芊只能对费夫人道:“伯母,很抱歉,是我朋友的电话,应该很重要。”
很勉强的,费夫人点了点头。
白羽芊也不敢起身走开,坐在原位上,低头“喂”了一声。
“羽芊,刚才得到消息,”岳凝之一开口便直接道:“郭宏源在看守所自杀!”
“怎么可能?”白羽芊大吃一惊。
“消息确切,据说是昨晚趁人不备吞了牙刷,听说早上人被发现时,已经没气了。”岳凝之回道。
白羽芊有些愣住,郭宏源居然就这么死了?
对于这个人,白羽芊一直以来,只觉得他面目模糊,说不上太关注,直到昨天,她才对这个郭宏源有了些微妙的想法,可没料到,转眼便听到了此人死讯。
“出了什么事?”等白羽芊挂断电话,费夫人随意地问了一句。
白羽芊长吁了一口气,回道:“郭夫人的丈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