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文灵如此模样,欧阳成倒是也忍不住笑了。
说起来,文灵倒是和先王后有些相似,没有架子。
“这小丫头啊,难不成还想管到人家家里,婉清也同我说了,户家的大小姐到底是待嫁之身,纵使经历这般,可人家上头有父母,哪儿能说自己想如何便如何?自古以来,女儿家嫁前从父,嫁后从夫,天经地义。”
文灵抿了抿唇,“我虽不识得那户修撰,可是他既都卖女求荣,我也想不得那户绫罗有什么好下场。”
虽说父王母后,从未以这种传统的方式教育她,娘也说了,抛开道德,不做违背良心的事以外,只要她开心,那么在能够满足的情况下,还是尽量应允她。
但是现在户绫罗的父亲她虽然没深交过,但是从宋婉清口中是知晓的,至少,让自己的夫人整日以内洗面,让自己的女儿道如此地步的男子,实在不算是个好父亲。
欧阳成挑了挑眉毛,“小丫头,这般话,倒是说的浅薄了。”
文灵不服气,“怎么浅薄了?”
难道那户修撰不是卖女求荣,为了贴上杜仲,不顾户绫罗的名声,将她送到了宰相府?
欧阳成摇摇头,“再好的一个人,若是压抑的太久,也是会变的。那人我也听过,说过若是他不爱女儿,那也不见得,只是有些时候爱而被困,陷入迷途,再加上诱惑之,看见的倒是和我听见的,所认为的不同。”
“哦?”文灵诧异,“那有什么看法?”
白月看着欧阳成与文灵直呼我,忍不住多看了文灵两眼,倒是有趣儿的听着。
欧阳成站直了身子看着文灵,也是直呼其,“小丫头,作为一个父亲,真的是卖女求荣之辈,他不会等到现在,那户绫罗及笄也有一两年了。其次,那户绫罗也是心甘情愿进入宰相府,不问名分的。她的父亲也是知晓的,明知宰相府是将女儿推入火坑,可同时他又抱以希望,虽然夫人不允,可是女儿愿意啊。而且很有可能女儿心甘情愿进去之后,还能换的自己一家日后的荣华富贵,公主别忘了,他还有个小女儿。”
文灵一怔,好一会儿蹙眉道,“可这般说来,又有些矛盾了。”
“公主,微臣看的多,对公主来说,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讨厌。可是有的人便是介于这喜欢和讨厌之间,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就和抉择一样,若他真的不是个好父亲,是个卖女求荣的人,早看自己的女儿生的标致,及笄之时,便上赶着用她讨好上级不是?只是他一时恍然,走错了路,可他也不是没有回头的可能。公主可莫要再担心,这各家人有各家事,公主遇一桩管一桩,天下事哪里管的尽。”
欧阳成和文灵熟了之后,对文灵这副天下大事我管尽的样子,唔,跟他家夫人一模一样!
欧阳成一直都是,别人如何关我屁事,无事别来烦我,我很忙。
可自从遇见宋婉清,又和文灵相熟后,才知晓原来除了他夫人,还有人是这般。
文灵抿了抿唇,看着欧阳成一副说教模样,嫌弃道,“行了行了,快走吧!”
欧阳成笑了笑,“那微臣就告退了。”
说完欧阳成便走了,文灵忍不住朝着欧阳成离去的方向做了个鬼脸。
但是又不得不说,欧阳成说的也有那么两分道理。
转过头,见白月正捂唇笑着,文灵撇撇嘴,“笑什么?那老头子说的也算有两分道理我才没同他计较。”
白月却道,“白月是觉得,娘娘这般,与臣子相处倒像是朋友那般。没有半点儿架子,倒不像是个娘娘了。”
文灵眨眼,“哎,架子啊,那东西因人而异。”
白月好奇,“如何说?”
“小时候我在国子监读书,在我进入国子监之前,皇兄在国子监也是有伴读的。而且还不少,各家贵女都有,我和阿姐进入国子监的时自是众星拱月。那时候我便听得旁边的大臣之女讨好我,年纪比我大不了几岁,那时候我分辨不清,我便也同她好了几日,不过心里我倒是不熟,而且她说的很多事情我都不感兴趣,也就听着,往往都是她说十句,我才回一句。”
“有一天本公主的迟了,没赶上课,好说歹说让阿姐带我偷偷溜进去,可谁曾想,往日在本公主面前十分谦虚的贵女,竟在别人面前趾高气扬了几分,背地里说我的公主架子极大,不好伺候,而且私底下喜怒无常,所以那些个贵女,面上尊重本公主,但是却又不敢太接近本公主。”文灵道。
白月听得认真,“可公主并无架子,对方可说是在诋毁公主。”
文灵笑了一笑,“我很不高兴,但是我并没有随便发气的习惯,只是之后几日郁郁不欢,母后发现了便同我讲了道理。母后跟我说,我若是当时发了脾气,以我公主的身份来说,那自然是旁人诋毁不得的,我生气也是正常。可我因此罚了她,倒是坐实了她说我我架子大,喜怒无常的话,所以母后便同我说,最好的办法,便是使其膨胀自取灭亡,之后的一个月,我便对她改变了态度。”
“她说什么,我都附和。她说好看,我便也说不错,那时候我也年幼,她比我大了两岁,想来入宫之时她的父母也告诉她,要伴读的是皇子公主,让她务必小心翼翼。皇城贵女,除了皇室之人,出去之后,哪个不是有自己的傲气,我如此听她的话,她便也膨胀了,久而久之,我不在的时候,她便将自己也当做了公主一般,对宫人指手画脚,对其他贵女也十分傲气。”文灵笑了笑,“后来有一天,母后前来看我同我演了一出戏,我还未开口,她便先于我向母后汇报。本是亲昵之举,母后却因此大怒,斥她无规矩,也斥我无公主身份,我身为公主,与臣子臣女交好,是因我性子好,可是天家皇室,皇子与臣子本就有区别,我怎可纵容旁人在我的底盘指手画脚。这样以来,母亲名正言顺的向众人证明,我是个极好的公主,又告诫了众人要有自知之明,至于我对谁有架子对谁没有架子,全看自己心情。”文灵笑了笑,“所以啊,我也不少对所有人都没架子,至少我觉得好,甚为亲近的人便是不错。”
白月很是诧异。
“欧阳大夫与公主是亲近的人。”
文灵想了想,“我们?我们是不吵不相识吧,他的脾气怪,而且我欣赏他的性子,有才能,也有过地位,但是他不贪权势,也不会因为对方的权势而趋炎附势,这样的人,明明以诚相待便可得他以诚相报,我若是还要拿架子对,那我岂不是将可用的人硬生生的推远了?”
“可是公主也未曾对白月有过架子。”白月回想第一次见文灵的时候,她便有亲近之态。
文灵指了指白月的肚子,“因为它啊。”
白月低头,看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还没反应过来,“嗯?”
“我不认识,可是我知道肚子里的是顾凛的孩子,顾凛是顾浔的兄长,说明以后这孩子不是我侄子就是侄女,我们不是敌人。”
白月笑了笑,“公主这般说的,可若我与公主不交好,而是个坏人,那公主岂不是吃了亏。”
比如,她不想走。
比如她生了皇子,又害怕自己的孩子坐不上皇位,若她是个贪权势的人,她必然会以文灵的孩子为仇。
文灵这下笑了,“先不说为人如何,就算是我的敌人。我以诚相待,可若是辜负了我的诚意,那我也不是傻,更不会跟客气。”
白月突然想起了文灵方才所讲的故事,笑了笑,“也是,文安王与文安王后必定教导的极好,公主才会如此通透。”
话刚说完,白月突然拧了一下眉头。
“怎么了?”文灵紧张道。
“孩子……孩子动了一下……”白月缓过来笑了笑。
“唔!现在还在还在动吗?”文灵睁大了眼眸。
白月点点头,让文灵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哎,文灵摸了好一会儿,硬是没摸出来孩子哪里动了。
最后白月还是放弃了,这般情况,一般只有母亲能够敏感的感受到,隔着肚皮儿呢。
文灵怔了怔,好一会儿道,“都说怀了身孕,一孕傻三年是不是真的?”
白月怔了怔,“公主是从哪里听来的。”
文灵揪着笑,“皇兄说的,皇兄说阿姐本来就傻,怀了身孕更傻了,生下孩子一直傻。”
白月扑哧一笑。
就见文灵的表情突然变了一变,变化很微妙,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可是白月还是感觉到了。
大概公主是想念亲人了吧。
却在此时,门口传来汇报声,“娘娘,容侍卫来了。”
“唔,传他进来。”这几日容青都被顾浔派去忙了别的事情。
文灵也好几天没见过他了。
就见容青一脸凝重的进来,“娘娘,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