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巧儿和子鱼一起做晚饭,摊了两个夹了鸡蛋的大煎饼,弄了点儿咸菜。
自从子鱼来了之后,家里的伙食都好了不少。
巧儿也记着,看着子鱼往灶炉下放了些柴火,巧儿忍不住道,“遇见小鱼姐之前,我以为千金小姐就该在家里娇养着,什么也不会。”
子鱼抬手扇了扇火冲出来的,熏眼的热浪。
“也不尽然。”她可是有三辈子呢!
巧儿道,“小鱼姐,你和阿文哥昨天一晚上没有回来,在县城里的事情可是处理完了?”
“我要处理的事情都好了……”子鱼点头。
巧儿放心。
子鱼突然问道,“巧儿,你可知道这附近村落中,时常有人失踪的案子。”
巧儿微微一怔,好一会儿道,“知道,十里八村附近有人贩子的事情,早已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年她之所以被爹收养就是略卖人抱走了她,因为她刚出生不久,身子弱,得了重病,那略卖人也许是以为她要死了,加上她是个女孩儿不值钱,所以就丢下了她,被爹捡到。
“?几年来,齐国对于略卖人的刑法加重,也查的极为严厉,还有人敢顶风作案。”子鱼蹙眉。
巧儿想,“若是大城,略卖人自然没有那么猖獗,可是小县不一样。小县松懈,而且这里也没有什么重要人物,失踪了就失踪了,没有人会在意,更没有人会严查,略卖人下手的对象,大都是不起眼的人,所以是失踪一段时间后才有人意识到这个问题。”
子鱼也知道这个道理。
谁知道巧儿突然就松了一口气儿,略微高兴道,“这一次的事情过后,哪些个略卖人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再来歙县附近了。这样,咱们也就能放心一些了,那些略卖人最喜欢挑的年轻的女子和小孩下手。”
子鱼蹙眉,“我希望这些略卖人最好全部抓起来,狠狠的惩罚,让人不敢再做这种丧德事。”
巧儿笑了笑,有些无奈道,“小鱼姐,纵使有官府在,也不可能抓完所有的略卖人。这种人每个地方都有,就算知县今日抓了三个,斩首示众,可是明日还会有别的略卖人过来,我们只能祈祷,略卖人不要来即墨村,不要到关山镇,不要盯上我们自己的家人。”
说完却见子鱼歪着头,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她。
巧儿微微一愣,“小鱼姐,是觉得我说的不对吗?”
子鱼呆愣愣的缩回了脑袋,“也不是不对吧,可能每个人的看法不同,我也不知道你说的对不对。”
“那……小鱼姐是怎么想的?”巧儿顿了顿。
子鱼起身,见巧儿已经摊好了煎饼自己顺着摊煎饼的油倒了藤菜下去炒才道,“也许是我嫉恶如仇,纵使你说的是现实,可是我并不想默认。齐国的法度在日渐晚膳纵使现在有所不足,但是有律官和刑官等等,逐步完善条律法度。你说的很对,歙县的衙差也许抓不完所有的略卖人,但是我想在其他的县衙他们一定会将那些略卖人抓住。”
巧儿蹙眉,“我不太明白小鱼姐所说的意思。”
“我说的是,不要抱以这种消极的想法,这样的想法会让你恐惧略卖人,遇见对方的时候甚至你毫无反抗,见到对方拐人的时候,你只会想,还好抓的人不是我,不是我身边的人。你想想,如果衙差也抱有这种,反正略卖人也抓不完的心思的话,百姓将会怎样?”子鱼说的很随意。
巧儿的心跳了一跳。
这个问题是真的很细思极怖啊。
如果衙差也觉得,反正这种略卖人也抓不完,觉得无所谓而随意敷衍的话,那略卖人必然会越来越猖狂。
突然的,巧儿有些明白子鱼的意思了。
“小鱼姐的意思是,要相信略卖人会有被抓完的那一天?”
“对啊!”子鱼笑了笑,“就像举子科考,会想我一定会高中,而不是想,反正我也不会中举一样的,只有产生了想法,才有为这个想法付出努力的行动。如果一直默认和妥协的话,那就什么都不能改变,那些查案的官员,都是抱着一定能揪出真凶的想法,才会尽心查案。所以我就觉得啊,做什么事,一定不能轻易妥协,我可以做好准备承受最坏的结果,但是我绝对要朝着我能成功的方向去做。就像你想学认字儿,你也必然会觉得,自己一定能学得很好一样。”
霎时间,巧儿就感觉好像又扎了心情一把。
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
子鱼一拍脑袋,“我不是什么教书先生,我也没有再说你想的不对,我只是在跟你分享我的想法。当然你也可以不赞同,我觉得每个人经历不同,想法也不一定相同才是。”
“我……我没有。”巧儿的脸色顿时红成了猪肝色,“我只是觉得小鱼姐你说的很好,这是巧儿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你们在谈什么?”阿文将盐田的图纸详细的对众人解说后回来,正好听两个女子在厨房里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
“啊……我在模仿教书先生是怎么教学生的。”子鱼朝着巧儿吐了吐舌,转头对阿文道,“你们忙完了吗?”
巧儿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小鱼姐明明没有严厉的指责,也没有责怪,她就是觉得自己说的那番话,所默认的那个想法,是一个很大的错误而感到心虚。
“嗯……”阿文点头,“阿郎马上就回来了。”
三人一同准备着添了饭。
晚上的时候,子鱼默默的找出而来纸笔,“那天你画那盐田图的时候我看了你的字儿,和你从前的字所差不多,所以咱们先抽空把信写了,到时候我让侍卫送到王府给南若。”
阿文点了点头,又问了子鱼一些措词的细节。
信上并没有提及名讳,而是在首行写了两个字。
吾弟。
这样宇文旭就应该会知道是宇文昊写给他的。
信的内容子鱼大概的整理了一番。
一个是关于大夫的招募令。
其实就算没有周漆,普通穷困村落,也很少愿意有好大夫留下,有一身好医术的大夫,大都愿意前往更高的地方,他们以进入太医院,编撰医书为最高目标。只是太医院的考试,太过于复杂,极少有人能够通过太医院的考试,就算通过考试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进入,而是会根据答卷的优劣进行选择,至此能进入太医院的太医大都是医术上的佼佼者。
子鱼对阿文简单说了说,一个好大夫应该要有后的医德,若是空有医术而无良德,无论到何处也只是祸害百姓。所以这招募令是针对有医德的大夫,这批大夫若是能留在这等穷困的地方五年,救治百姓,接受朝廷俸禄,诊费药价皆由官府所定以此牟利。朝廷的俸禄自然不算高,能坚持五年年的人至少医品妥妥的。
五年后,则允许对方进入太医院,编撰医书一年。再坚持五年,则允许再入太医院编撰医书一年,编撰医术超过两年者,可在医书上留名,载入史册。愿意学医的人,其实少有心术不正的,周漆这样的纯粹是一颗老鼠屎打坏一锅粥。
是以子鱼所说也并非是以名利诱之,而是太医院本身就是一座巨大的学库,所以医者莫不想进入太医院学习历代太医的医理,以此提升自己的医术。
当然,针对每个地方的招募令人数也是有限的,毕竟太医院也没有那么多地方装下那么多人,所以才会有建议五年换一年。
不过这个建议,子鱼还是之前问阿文的时候大概想起的,一些详细的规矩,她也觉得不太合理,但这只是一个想法,就看宇文旭是否采纳了。
阿文在细节上略作修改,子鱼点点头觉得很好。
第二件事情就是隐喻的告诉宇文旭歙县略卖人一案,有所蹊跷,歙县知县潦草断案的嫌疑,还有那顾知县谋私的举动。
这件事,阿文动笔的时候,迟疑了一会儿,让子鱼有些不解。
好一会儿,阿文抬眸道,“之前你也怀疑,那客栈和那小捕快迷晕了你的侍卫不正常,如果你猜测的是正确的呢?”
“正确的?”子鱼蹙眉。
阿文目光微沉,“如果官是匪,让匪去捉匪,匪自然会敷衍至极。”
官是匪……
这个猜测让子鱼的脊背微微发凉。
“如果是这样,那么更应该让人去查。”
“但是,如果官是匪,顾知县前年上任,是谁让他上任的,他是怎么得到这个知县之位的,如果顾知县没有问题,那么就是他身边的那个师爷有问题……总之,一整个衙门都有问题。”那天看见她进去后又很快被带去县牢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不管怎么样,作为知县也应该先求证。
何况她刻意提了南阳王府的名头,虚张声势本来就是为了拖延时间,不让他们误杀侍卫。为此,二人都是做好了准备,他准备去报馆,她也准备着被囚禁,等那顾知县去求证。
可是那知县却是潦草潦草的将她送走,看起来更像是不想让事情闹大。
说明,那顾知县在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