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隆冬时节。
夜里,冷风呼呼刮过,院中的枯枝败叶,被呼啸的北风随风卷起。
气温越来越低,水面结了一层薄冰。
惨白的月光透过云层洒在地面色,地面的积水也因这寒冷结成了冰。月光被冰面反射,透出了摺摺寒光。
冰冷的夜晚里,清冷的月光下,为金碧辉煌的宫殿笼罩一层凄凉的薄纱,仿佛冰冷的牢笼,将人死死地困在笼子里面。
偌大的宫殿里面,装饰老旧,陈设简单,因长久无人打扫,积了厚厚的灰尘。
殿内东西随意散落一地,如同一场大战刚刚结束一般。
殿内一女子跪坐在地上,处于一对散落的东西之间,身形佝偻,消瘦单薄。
女子不过二十几岁,给人的感觉却是老态龙钟。
头发散乱,只身着一件薄薄且脏兮兮的里衣,在冰冷的宫殿之中,凄清异常。
女子双目空洞的盯着地上,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都未动弹一下。
随着脚步声,直到一双明黄的靴子出现在眼前,女子才微微动弹了一下,证明还是一个活人。
女子仰头看向这双靴子主人,木讷的眼神瞬间变成了滔天的恨意,恨不得吃眼前这个人的肉,喝眼前这个人的血。
岁月并没有在眼前这个人多少的痕迹,还是温文儒雅,比起当初那个温和的少年,经过时间的沉淀,却是愈发的成熟,凌厉,更加吸引人的眼球。
而这个人就是这江山的主人,当今的天子,那个她恋慕了十几载的男子。
她的丈夫,最后却让她落得家破人亡的人,孤身一人独活在冰冷的宫殿之中。
现在,终是容不下她了,轮到她了。
“念你跟着朕十几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酒和白绫供你选择。”帝王冷冷道。
“为什么?”女子许是因长久没有开口说话,声音干哑。
谢姝只想问问到底为什么?
想把眼前这个男人的心掏出来看一看,到底是黑的还是红的。
当年先帝有八子,八子各有风华,安王楼誉丰,在八子之中并不是受宠的。
谢姝因恋上了这个丰神俊逸的安王,不听家里的反对,一门心思的想要嫁给安王。
最终达成了夙愿,搭上了整个谢家,与安王绑在了一条船上。
她为了获得安王青睐,硬生生的从一个不谙世事的闺阁小姐,变成了一个心思深沉的谋士。
参与朝中政事,为安王出谋划策,铲除异己,扫平障碍,为安王铺路。
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安王荣登大宝,谢姝被封为了这南楚的皇后,风光无限,万人敬仰。
这风光之后换来的竟是谢家一脉满门抄斩,唯一儿子夭折,独留下她孤零零一人活在世上。
曾经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凄凉。
“为什么?”谢姝再次问道。
天子却并没有回答,而是转身出了这令人厌倦的冰冷宫殿。
继而进来的是一个身着蓝色太监服的宫人,待来人走进,遂看清,正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太监总管陈公公。
身后带着一个小太监,托盘里端着一杯毒酒,另一个太监托盘里是白绫,两人分别立于陈公公的两侧,不带一丝怜悯地看着谢姝,那个曾经后宫最尊贵的人。
“陈公公,本宫自问待你不薄,对你多加提点,你就是这么回报你的主子的?”谢姝问道。
“娘娘,您现在可不是什么主子,你是阶下囚,就别来跟杂家摆这主子谱了。”陈公公讥笑道,“咱们后宫之中现在的主子是月贵人和风贵妃,可不是您呐!”
“好一条走狗,本宫真是瞎了眼。”
“娘娘,这人得识时务,不识时务没什么好下场,您说是不是?杂家也是来送你最后一程,好给月贵人腾位置。”陈公公呵呵笑道。
“呵……好个识时务,好个月贵人,好个风贵妃。”谢姝自嘲道。
真是好个识时务,曾经费尽心机讨好的自己的人,如今在自己的面前如此的趾高气扬。
曾经那个在自己面前一贯善良,友好的妹妹,为自己考虑的妹妹。
直到谢月进宫之后,谢姝才明白,原来她做得全部不过都是给他人做嫁衣,她的一生就是一个笑话。
真是可悲可笑,自己的傻,却连累大房一脉,落得个那样的下场。
“哟!陈公公也在。”伴随着一声熟悉却又刺耳的声音,一个身着鹅黄色宫装的女子踏入了这宫内,女子模样柔美,腰肢纤细,走路的姿势婀娜多姿,真是人比花娇。
她的身后跟着另外一个身着水红色宫装的女子,柔媚天成,惑人入骨,那媚意由内向外散发,让人看到她的身段就禁不住浮想联翩。
黄色宫装的女子正是谢家二房的嫡女,谢月,当今南楚的谢贵人,谢姝的妹妹。
水红色宫装的女子就是当今后宫之中的月贵妃,月紫风,谢姝在宫中的头号劲敌。
“参见谢贵人,月贵妃。”陈公公和旁边的小太监立即就朝着谢月和月紫风行礼道。
“免礼,我们也是来送姐姐最后一程的,与陈公公倒是赶得巧了。”谢月轻笑道,撇了一眼托盘上的酒和白绫,美丽的面容上尽是得意之色。
一旁的月紫风也笑意满面道:“既然你都要死了,我们也不妨告诉你一些秘密,让你死也死得明白,别做个糊涂鬼。”
谢姝冷眼看着谢月,这个就是她曾经认为那个善良的妹子,一个蛇蝎美人。眼前这个一直与她争宠作对的月紫风,竟然早就与谢家二房勾搭在了一起。
此时,二人携手双双以好姐妹的方式出现在如今沦为阶下囚的她的眼前,多么讽刺的画面。
“姐姐啊!其实你那儿子根本不是夭折,你说好好地怎么就夭折了呢?只因你那孩儿挡了我孩儿的道,就如同你挡了我的道一样。陛下也是默许了的,哈哈哈……就在你为谢家忙得马不停蹄的时候,你为谢家奔走于大臣之间,求皇上的时候。谢家坍塌,儿子夭折,好友背叛,丈夫不爱,那滋味想必是妙不可言吧!哎呀呀!还是有句话说得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谢月笑道,好似论述一件家常事。
谢姝死死地盯着谢月和月紫风,眼眸瞪得充血,若是眼神是利器眼前的两人早就死了千百遍。
两只枯槁手死死地抓扣着地面,撕心裂肺的痛楚传遍心间。
原来如此,原来竟是如此,她那可怜的孩儿竟是这样被人害死的。
她一直以为孩儿是因病而死的,太医束手无策。
她对不住孩儿,对不住谢家。
她才是那个最该死的人,她恨,恨自己如此愚蠢,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谢姝突然笑了,笑得很是凄凉,笑声尖锐,犹如秋日里破败的枯草,失去了生机。
“姐姐如此姿态,莫不是疯了,姐姐也不必如此,反正你们一家人马上会在地下团聚了。”
谢月看到谢姝此姿态,心里甭提多畅快,那个压在她头顶二十几年的人,终于要下地狱了,而她,即将成为这南楚后宫最尊贵的女人。
这时,谢姝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如闪电一般扑向了眼前这两个笑得花枝乱颤的歹毒女子。
两人皆被吓了一跳,来不及躲闪,被谢姝将两人扑倒在了地上,一阵厮打,张口就咬,完全就像一个疯子。
月紫风和谢月都被压在她俩身上疯狂的谢姝吓得花容失色,谢姝直接抓花了二人的脸,将二人咬伤,,宛如疯狗一样。
旁边的陈公公也直接吓傻眼了,一时之间也没有反应过来。
待反应过来的时候,月紫风和谢月都已经被谢姝弄得满是伤痕。
急急地吩咐两个小太监去将谢姝拉开了,谢姝满口是血,连脏兮兮的白衣上也是,发丝凌乱贴于脸上,眼神如地狱的恶灵,看着让人慎得慌。
地上的两人爬了起来,浑身凌乱不堪,神情亦是气急,眼神看向谢姝就像淬了毒的箭一样。
“陈公公,把这个贱人给我绑起来。”谢月恶狠狠道,看了一眼陈公公,又看向谢姝。
陈公公闻言立即找来了绳子,与两个小太监一起,将谢姝扎扎实实的捆了起来,,让她再也不能动弹,一分出手伤人。
“既然酒和白绫她不乐意,那就让她好好‘享受’一番。”谢月道。
“妹妹说得极是,我听说有一种刑法将人肉一片一片的片下来,又不会马上死掉,那种感觉真的是……”月紫风怒视着被绑得死死的谢姝,嘴角挂起恶毒的笑容。
不多时候,冰冷的宫殿传出了女子凄厉的惨叫声,因为叫声实在是太过于惨绝人寰,过路的宫人都不敢靠近,或是在此停留片刻。
宫殿里,一双冰冷而殷红的双眸正注视在一旁看好戏的两人,月紫风和谢月皆是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上心头。
“陈公公,把她那碍人的双眼给本宫挖掉,敢用手抓伤我们把指甲盖也给本宫一个一个的拔掉。”谢月道。
月紫风眼睛一亮,也吩咐道:“把舌头也割掉,这叫声着实难听,污了我与妹妹的耳朵。还有把双脚也通通剁掉,刚刚那样扑上来实在是心里有阴影,还是剁掉之后看着更加舒服。”
挖眼割舌,拔指甲盖,剁去双脚。
谢姝没了眼珠子的眼眶之中再次流出的是血泪,舌头被割掉嘴里也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每发出一次呜呜的声响,就吐出一滩血水。
白色的里衣被染成了血红色,拔掉指甲盖的双手不受控制不停颤抖,没了双脚的谢姝无法站立,倒在了地上,整个残败的身子倒在血泊里。
大抵是这场面,着实让人有些骇人,令人恶心,谢月和月紫风都忍不住险些呕吐。
谢姝现在都这个样子了,二人已是心满意足,两人将陈公公叫到了身边,吩咐他“好好”的送谢姝上路!便不再停留于此,离开了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
随着二人脚步声逐渐远去,陈公公等人依旧在一刀一刀继续刑罚,只是再也没有传出女子凄厉的惨叫声。
“希儿……”血人一般的谢姝无声地张了张血盆似的嘴,血水一直不停的往外涌,如同喷泉一样。
楼誉丰,月紫风,谢月,陈公公,二房的……
若有来世,那些害过他家人的,她定要叫他们血债血偿,一个也不会放过他们,护家人周全。
堂堂一代南楚的皇后,以这般千刀万剐、惨无人道的方式离开了这世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