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的秋收时节,亘古洪荒了上千年的黑龙江黑土沃野,如今展现出来的却是一片金灿灿的黄色,沉甸甸的麦子压弯了头,新下来的水稻散发在着清香,不管世界如何在变,民以食为天这点却是无论如何都变不了的,大明商业化过快的悲剧可是历历在目,在江南大搞东印度公司海上贸易的时候,北方粮仓,他是啥时候都没有放松过。
而且随着毛珏打进关了,这儿还得到了一波飞速发展,首先李自成麾下的降人,一人一百亩,紧接着在京师被毛珏没收了不少土地的勋贵,太监世家们听闻北方有廉价的土地,还不限制兼并,他们也是带着家当与童仆坐上了京师通往阿城的火车,还有则是河南,很可惜,去年还是个大荒年,大明政府长年累月的怠政让这片开发过度的中州大地水利失修,水灾旱灾结着伴过来,现修水利投入太大。
对于这部分流民,毛珏也是偷了个懒,地方官府直接鼓励他们出去打工,甚至火车票都给报销了,也是想着打工做一笔外快,有钱再回来,哪怕是故土情节难舍的中国农民,依旧又是几十万有志青年“积极”投身北大荒的建设中去。
只不过在那儿有房子有地之后,他们是接着回来耕弄那几亩薄田勉强过日,还是回来探个亲就走,那就说不定了。
历史上的“圣君”,顺治,康熙,雍正,乾隆等一系列清朝皇帝愚蠢的以柳条边封,禁止中原农民北上屯垦,以至于这片沃土白白空了二百多年,还让沙皇俄国这头毛熊捡了大便宜,几乎和加拿大纬度差不多,上天赐予华夏大片未开垦的处女地最后姓了俄,终于有了个这个机会,毛珏可不会让它再次痛失交臂了。
跟着一块儿丰收的还有一贯的农业加人口大省山东,反正常年战乱,哪怕把人口稠密的两淮夺到了手中,北方毛珏控制下的人口也不过五千万出头,两个省的农产品就足够保证了北十省的正常粮食供给,甚至拿着粮食,屯兵汉中的文孟还和盘踞四川的张献忠做起了奴隶生意,二石粮食一个壮年男子,一石半一个年轻女人或者小孩,五十岁以上的老者半石,有特殊才能的比如工匠,书生或者面貌出众的女人,直接给银子。
反正这位大西王看麾下领民就是不顺眼,动辄加以杀戮,毛珏这生意给他了条新出路,把人卖了还能赚取军饷军粮,多好!
这种贸易下,汉中界紧张的军事对峙也变得缓和了起来,川中稠密的人口就好像牲口那样被老陕的大西军用绳子穿成了一串,悲切大哭中被驱赶出川,交到了文孟的甘陕兵团手中,同样,由去年拼死拼活修好的九边铁路运过来的粮食与东南方向的银子则是一箱子一箱子的向天府之国抬去。
“合作愉快啊!”
两个政权在汉中的最高军士长管,文孟和白文选还相互重重的握了握手,只不过满脸笑容中,两位高级军官却是同时在心里爆出来了两个字。
傻叉!
张献忠在川中的统治一向不稳,川中大族不住的反抗,川民对流民也是一项的不认可,这也是他在四川滥杀的原因之一,把他们卖了,换取宝贵的军粮与军饷,空出来的土地正好给老陕军流民耕种了,至于川人的家产被大西军的将军们一瓜分,一举三得。
至于北明这边,历史上的陕西湖广填四川正好反了过来,这些矮小的川人哭哭啼啼的来到陕西,立马就被打包分割了,一部分填充到西安附近关中平原因为战乱而荒废的土地上,剩下绝大部分,全都投入了徐,郑,洛,潼,西安,甘肃的第三条铁路修建中。
而且文孟还上报户部,格外要求从西安单独扯出来一条线路来,直通汉中。
还有一部分,则是被吸纳进了北明的边防部队中,可别小看矮小的川人,后世残酷的抗战中,川军几乎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十二年抗战,三百五十万川中子弟踏上了战场,阵亡高达六十四万,全国各地几乎都有他们鲜血浸润的地方,每五六个军人中,必定有着一个川人。
这些天府之国的子民对生活有着异样的热爱同时,骨子里也是格外的坚挺倔强,肩负整个西北边防,文孟麾下毛珏特批了二十个兵团的编制,守着大明一贯的兵源地西北,文孟依旧批给了川军六个兵团的编制,将来打进四川,这些部队就是中流砥柱。
更重要一点,张献忠不知道的是,他还帮毛珏消灭了他的心腹大患,占据社会顶层的川人门阀大族,人都被张献忠拆分的七零八落卖出去了,自然也就组成不了“黑恶势力”和未来毛珏的地方政府对着干了。
张献忠这是赢了现在输了未来,所以真算起来,文孟是对的,他是傻叉!
毛珏这开发黑龙江黑土地粮仓,不仅仅是改变了南北农业走向,而且还从经纪上给东北亚几国政治上造成了格外大的影响。
这年头可没有收割机,耕种可以采取粗放式耕种,可收割却需要实打实的弯下腰去一刀刀的割,两三百万顷耕地让此此时也不过四百多万人口,还有不少在当兵的辽东自行收割,可绝对收割不过来,于是乎镇守北方的范文举又和李氏朝鲜,倭国签订了协议,每年两国开放边境,允许李朝出丁十万,倭国出丁二十万,专门乘船来北方来干收割。
别说,田间地头,一个个小鬼子武士不拿镰刀拿倭刀,砍麦子也是刷刷一片一片的,效率还不低,甚至不少人砍麦子还领悟出了刀道来,自创流派,被称为麦剑圣。
每年,作为开关费,户部支付给李氏朝鲜以及倭国大名们分别给银二十万两与四十万两,参与劳作的两国劳动力,两个月一人差不多能赚四两银子,干得多的还能赚上六两,东江对倭国,对李朝,贸易都是顺超,这样一来,也算是给两国回补了点,省得把两国榨干了。
不过赚着这银子,两国却是痛并快乐着,一方面有银子进账是好事儿,另一方面借机偷渡留在北明这方的本国居民也不少,让两国人口剧烈的流失了起来,也不敢得罪毛珏这个小心眼的君主,两国是只能打落门牙肚里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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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加上这点成品,再加上运输的支出,地广人稀的北大仓粮价依旧是低于人口稠密,土地资源相对稀缺,生产力密集的江南粮价。
杭州等海港的割让,已经极大的打击了江南刚刚兴起的资本主义以及手工工场为主的生产业已经造成了暴风雪一般的致命打击,海上贸易随着郑芝龙的投降以及大明皇家海军在东海南海上的巡逻,几乎断绝了,大量的手工业人口不得不返回城镇,重新扛起锄头,然后,这廉价的粮食对江南大地主世家的脸上又是啪啪啪连甩了好几个重重的耳光。
毛珏并不禁止南明商人进入杭州地区,可这开明元年的秋季,他们无疑都是重重的碰了个大钉子。
“什么?不进了?”
杭州城的秋实粮行,大声的叫喊哪怕几条街外都看得到,满是震惊,穿着蓝色道袍,长须一大把,风度翩翩的江左世家商人龚资不可置信的惊叫着。
“为什么,杨某人,秋实粮行为龚家贩卖粮食已经一百多年了,这才刚过了一年,你就要背主忘恩吗?你难道忘了龚家对你的照拂?”
这也是江南工商业发展不起来的原因之一,封建人身依附关系,太浓郁了,不过此时,在杭州之内,这等封建依附关系明显被打破了,同是满是愤怒,粮行掌柜的杨行种同样满是愤怒的咆哮着:“龚家对我杨家的照拂?那一年我杨家不是用真金白银上贡来回报的,反倒是这次,官狗连我杨某人的女儿都掠去了,龚家可曾发出一声?况且这秋实粮行已经不是杨家经营,属于摄政王的东印度公司产业!进不进江南的粮食,自有公司做主!”
“我看你就是背主之徒,忘恩负义的狗奴才!”
“龚兄如此讲,杨某也无话可说!龚兄要没有其他事儿,那就请吧!杨某还有公务要办!”
公司可是有半官方性质,配备的保安都是东江军退伍兵,眼看着两个人高马大的北人保安面色不善的靠过来,心头发虚,龚资却依旧挨不住面子,一边走一边他还愤慨的叫骂着。
“卖主求荣的狗奴才,不为人子的混蛋!”
可惜,就算他叫骂的再欢,商业面前也是丝毫作用都没有,仅仅让随后几个进来的北商以诧异的眼神张望着他,旋即目露出一股子鄙夷与不屑来。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像龚资这般眼高于顶,另一头的阮家人,明显就审时度势了许多,另一家大信粮行上,上好的毛尖往桌子上一放,胖乎乎的阮家粮商笑眯眯的抱拳拱着手道:“施掌柜,就算现在是南北明了,可不也是大明,咱们阮家也合作了这么多年了,您说,您这多少也给点面子,多进一点吧,老哥哥在家主面前,也好歹有个交代不是?”
可惜,这亲情牌也不管用了,为难到了极点,这施掌柜无比无奈的拢了拢手:“阮兄,咱么也认识许多年了,老弟我和你掏心窝子,我是真没办法!一来,这粮行不是老弟我的了,归属人家摄政王东印度公司麾下,这五百石,已经是老弟我可以亏的底线了,不然上面就有人查我了!并且我给你交个底儿,北面来的粮船,粮价是这个数!”
华夏商人传统的盘价方法,大袖子合在一起,手相互一拉,阮斗墨的脸色顿时就变了,满是惊呆,不可思议的叫嚷道:“这么便宜?”
“可不是?听说北面虽然冷点,可人家牲口多,人少地多,春耕时候几十匹马一套,一百多亩地就耕完走完,秋收时候,还有倭国的人牲来秋收,哪儿像咱们,一亩地四五个人耕?”
“您要不信,后面粮仓,我领您转转去!”
“别介,用不到,兄弟你我还信不着吗?”
这什么样的主人什么样的族人,阮大铖与其说是奸,不如说是会变通,所以在属于他的官职被别人抢了的情况下,他是毫不犹豫的投靠了魏忠贤,这阮斗墨也有这魄力,沉吟了片刻,他是压低了嗓音问道:“如果阮家也是这个数,这粮食,能收吗?”
“可那不就赔了吗?本来进杭州就有一道门槛税,再.....”
“今年江南粮食丰产,杭州这些大港不收,湖广那面左良玉光会打白条,扔在地里直接烂,赔了也比颗粒无收强,老弟你说对吧?能不能给行这个方便?”
“老哥你都这么说了,有什么不行的?就算开罪了几个公司股东,这阮翁的粮食,咱也要收下来,老儿,拿票据来!”
十单生意也就谈成了这一单,还是亏本卖的,阳春江,钱塘江附近的粮船堆积如山,一个个江南大族的商人们急的嘴皮子冒泡,偏偏却是手足无措。
现在嘴里还不干不净的,张望着夜色中的西湖,龚资是坐在船头愤懑无比的不断嘶吼着。
“忘八端的东西,低贱跟泥巴一样的商人!”
“开船,回常州,老夫就不信这些混账还能不吃粮食,有的他们哭着求咱们的时候。”
“可是老爷,少爷还没回来呢!”
“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又去了哪里?”
本来就一肚子火气,拍着穿透,龚资气急败坏的咆哮了起来。
“回,回老爷!”声音都磕巴了点,小管家战战兢兢的回答着:“老爷,今个听闻摄政王的什么帝国广场开业,少爷和几个同年去游览批判去了!”
“这已经走一天了,能不能出什么事儿了?”
要说这家伙还真是乌鸦嘴,没等龚资咆哮,那面岸边,一阵急促的马蹄子响声却是猛地传了来,十几个北明骑士有些不耐烦的在踢马到了码头边上。
“哪个是江左龚家?”
“老朽就是,不知军爷有何事?”
心头咯噔一下,龚资是急促的在粮船上探出了头来,那领头骑士的话语却是差不点没让他眼前一黑晕过去。
“你家有个叫龚自勉的,在帝国广场欠了债,要龚家人去赎!去不去赎人你们看着办,不要的话也可以,公司就把人卖到南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