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
少女先是迷茫错愕,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缓缓阴沉了起来。
“洛长河喊你来的?”
她站起身,杀意涌动。
那双其实木纳而干净的眼瞳之中缓缓流露出一丝刻骨的狰狞仇恨神色,瘆人的杀气毫不掩饰流露出来,整个气息却仿佛隐入黑暗,充满着极端的危险感。
让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女听见名字就能产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那股刻骨铭心的仇恨感,很难让人相信是由一名书院儒家圣人所带来的。
陆沉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静静的看着眼前少女。
少女轻轻低头,沉默了很久,才扯了扯嘴角,不含丝毫感情的道:“那你记得告诉他,只要我不死,便会亲手杀了他,叫他等死下地狱去赔罪。”
“他在我临行前说了两件事,一是这里的清泉茶的确不错,如果有机会希望我能尝尝,顺便带些回.....看来你并不愿意,那便算了。”
看着隐姑娘那摆明说着你做梦三个字的冷笑面庞,陆沉轻轻伸手,桌上茶杯凌空飞来,被他一饮而尽,接着说道:“第二件事情,洛长河说....如果你想要杀他,自然可以正大光明前去,他就在城内等你,长安城大阵跟书院大门唯独可以对你一人敞开,并且以性命保证,无一人可以拦你,他愿意以死谢罪。”
女子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极为鄙夷的神色,甚至连说都不愿说些什么。
一位女子,连反驳都懒得反驳,可以说的上是彻底心如死灰。
看见这一幕,陆沉没有再说话,化为一缕清风消失在阁楼间。
.....
.....
云海之上。
刘紫阳和天槐安静的站在那里。
“办妥了?”
“差不多。”
看着陆沉到来,前者摇头道:“书院洛长河的这笔帐是一笔糊涂账,无解。”
陆沉微微抬头,“你知道?”
中年男人平静道:“只是略知一二,但是自古以来情之一事最为伤人伤己,并且这些书院弟子忧国忧民,但恰恰算计天下,却偏偏容易算漏身旁人,最后也只是苦果自吞。读书人三个字,慧极必伤。”天槐挠了挠头,它看不懂这些,却也并不在乎这些,只是指了指那片密林。
密林中有茶叶。
它可以去偷偷采摘一点。
陆沉没有说话。
天槐眨了眨眼睛,流露出一丝鬼头鬼脑的表情,悄悄朝着密林里飞去。
然而刚刚接近,整个身躯被一道黑刃贯穿。
片刻后天槐重新汇聚成形,接着朝密林冲去,然而仍然还是一样的结局。
那名女子看来是铁了心不让其拿走任何一丝。
重复了数次,天槐抬起头无奈的看了陆沉一眼。
“算了。”
陆沉摇了摇头,然后才说道:“其实我刚才偷偷拿出来了一点。”
话音并未遮掩,那座二层阁楼的某处突然炸开,灰尘四起,破碎不堪的窗门砸落在岩石土地上,依稀只能看见一双白嫩的秀气拳头从墙缝中伸出。
天槐咽了口唾沫,极快的飘到了陆沉身旁。
刘紫阳颇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陆沉,“那你还喊他去。”
陆沉轻轻将些许茶叶放入右手上的空间戒指,摇头道:“多多益善。”
“说的这么风轻云淡,不愧是我剑阁弟子。”刘紫阳说道。
陆沉问道:“这好像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刘紫阳平静道:“因为我觉得你说话时的底气非常足,并且很骄傲,剑阁有你这种弟子便很不错,至少脸皮很厚。”
陆沉转过头看了一眼,发现确实打不过后便收回了目光,说道:“走了。”
“我好歹也是你名义上的师傅,回去后记得尊敬一些。”
“说的这么风轻云淡,不愧是剑阁掌教。”
.....
.....
大风千万丈,云海翻腾。
一位世间最顶尖的剑修真正御剑飞行时其实在旁人眼中最为目晕神炫。
放眼望去,仿佛一线开云海,波澜壮阔。
陆沉安静的站在刘紫阳身后,大风吹拂,望着那远端大日,神游万里。
这些时日刘紫阳每阁半个时辰便需要下来找一柄品质过的去的宝剑。
因为那些宝剑往往在半个时辰内便会破烂不堪,这时候就需要再换上新的一柄。
新的剑代表着飞行的速度便会再快一点,也就代表着回剑阁能够再快一点。
刘紫阳闭关出山时格外悠闲,花费了很长的时间。
但并不是因为时间太多,恰恰相反,他真的没有再值得浪费的资本。
所以这回剑阁的路上,一路气势如虹。
感受到那股久违的磅礴剑气,路过的修仙宗门,无数人皆是走了出来,朝着那道已经看不见人影的云海恭敬弯腰作揖,这种情形越到小瓶洲越浓。
“恭迎掌教归山。”
“恭迎掌教归山。”
“恭迎掌教归山。”
喊声此起彼伏,宛如春雷,还带着一丝震惊。
因为他们行礼之余便看到了站在刘掌教身后的那名年轻剑修。
无论认不认得出他便是陆沉,众人的惊讶神色一点没有半点逊色。
这世上,能够与刘掌教一同御剑回来的年轻剑修,都可谓已经算是大道可期,于是无数年轻修行者惊讶之余更是带着掩饰不住的羡慕嫉妒。
一步登天,便是如此。
陆沉自然能感受到这股情绪,然后便...没有然后。
古剑化为长虹,越过了剑阁大门,没有丝毫减速,直接朝着更深处的东阁飞去。
剑阁之人看着那势如破竹般的剑意,无论是弟子还是长老都下意识的抬起了头,随后眼神中出现了敬仰和惊喜神色。
“掌教回来了?”
“陆沉师兄也回来了?”
人群议论纷纷,山间都响起了欢呼声。
西阁门前,陈一和摩天从议事堂走了过来,便刚好看着陆沉从自己的头顶飞过,眨眼便消失不见。
看见这一幕,两人眼神中也出现了一丝复杂神色。
“他终于回来了。”陈一摇头。
摩天嗯了一声。
前些年,陆沉从东阁出山,便是坐着一艘小舟堂而皇之的跨过了西阁的领地。
上一次他们便拿对方无可奈何,那么这一次,看着那位在前方御剑的中年男人,他们自然就更加产生不了任何心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