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村菊美失踪事件悄然过去了,突然进入庙街西城区的骑兵,似乎也没掀起什么波澜,可是又有几人知道,战争的种子已经埋在了一个角落里。不过当时大家都没在意,海军院校的学员兵们开开心心的回去了,阿其拉图则在美滋滋的研究西城区俄军的情况,侦察的头号功臣涂志军也在忙,他的老长官要来看他了。
涂志军出身大功九连,那是一支非常光荣的部队,他曾经的长官便是那个被人称为疯子的王大仇。涂志军在王大仇手下的时候,恨不得给他来一黑枪,免得这个疯子早晚坑死自己。可是当他离开了大功九连,离开了那个疯狂的连长,他又开始想念那个有些疯狂的老大哥了。可是远东战后,王大仇便去了南方,涂志军等几个老兄弟却留在了北疆。军旅生活,必须服从部队的安排,涂志军想再见老大哥可就难了。不过海军的学员们刚开始收拾行装,涂志军便接到了喜讯,他那个疯疯癫癫的老长官居然结婚了,还要在蜜月旅行的时候来看他。
王大仇是身负血海深仇的人,所以他一直坚持着王大仇的名字,也拒绝娶亲结婚。但是他这位唯一活着的一级战斗英雄,一直这么不清不楚的单着,也是有点不像话。所以部队各级长官都给他撮合过,其中不乏一些级别非常高的将领,比如阿克敦、谭绍光,甚至连果兴阿都掺和过。可是王大仇一直坚持着,连果兴阿的面子都不给,说什么也不肯找人结亲。无论是官家的贵族格格,还是富豪家的千金小姐,王大仇一律拒之门外,全都不予考虑。王大仇一直拒绝了十几年,谁也拿这个倔驴没办法,但是近来王大仇还是被人给说服了。
灭日之战中,王大仇也是奋战在一线,战后他也停留在了日本。王大仇是想去北疆的,他还没有完成杀光俄国人的伟大志愿,可是日本方面不放人。无论是名义上主理日本政务的龙泽拓海,还是军方的浅野宗秀、立见尚文、山县有朋、武林唯一、上杉悠之等人,也都不希望他离开。日本人崇尚权威,敬畏忠勇的猛士,王大仇这种古往今来都罕见的英雄,留在日本震慑部分心怀异端的人再好不过了。长春也觉得日本各方的意见靠谱,而且王大仇这种见了俄国人就发疯的家伙,也的确不适合再调回北疆,其他方面也没有适合他的地方,能留在日本也是正好。
王大仇留在日本,一呆便是几年,成为即西乡隆盛之后,日本武士最崇拜的英雄,也被龙泽拓海给洗脑了。没事总哀叹自己是笼中鸟的龙泽拓海,在劝人认命方面,可谓是一把好手。当年满心愧疚的浅野宗秀是被他给说服的,后来自认贰臣的山县有朋也是被他给教育的,洗脑一个单细胞的王大仇,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龙泽拓海不仅说服王大仇把名字改回了王大力,还帮他娶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媳妇。
王大力的这个媳妇是二婚,不过王大力也不算吃亏,这个媳妇娶的很值。新媳妇比他小八岁,出身破落的幕臣家庭,受过非常好的教育,多才多艺更是美貌非凡,她就是前明治政府高官陆奥宗光的老婆陆奥亮子。人是二婚,但仍是完璧,因为陆奥宗光还没来得及圆房,便被平成政府勒令切腹了。
陆奥亮子和陆奥宗光在明治五年成婚,可是并没有机会圆房。当时日本政权风雨飘摇,财政非常紧张,身为大藏省税头的陆奥宗光忙于为明治找钱,马不停蹄的在奔波,根本没有时间完成重要技术动作。这只是一个说法,谁也没当真,可是王大力在东京完婚之后,确认传言属实,陆奥宗光还真实一个全心全意为明治的人。可惜陆奥宗光跟错了主子,明治政府败亡之后,陆奥宗光被俘。因为天满屋事件和新选组结了大仇的陆奥,当然逃不过平成政府的清算,连家人的面都没让见,直接被勒令切腹了。留下陆奥亮子这个大美女,也就成了平成政府的战利品。
陆奥亮子号称鹿鸣馆之华,人又非常的美貌,实在是个好礼物。龙泽拓海曾经计划把她送给果兴阿、谭绍光、阿克敦、博敦、善玉等一大批人,但终究没能实现。后来也考虑过,浅野宗秀、武林唯一、山县有朋、立见尚文等一帮人,但大家都不太感兴趣。最后本着废物利用的精神,龙泽拓海把亮子送给了王大仇,并且一举建功。王大仇变回王大力之后,当即被亮子给迷住了,让龙泽拓海获得了大舅子果兴阿的极大赞扬。
婚后亮子去掉了死鬼前夫的姓氏,恢复本姓金田,正式名字为王金田亮子。她非常崇拜胜利者丈夫,两口子百般恩爱,苦了十几年的王大力一瞬间补回了所有的幸福。向来只研究武器和杀人的王大力,开始体贴妻子,并放下军务带着妻子四处游玩。果兴阿到是对王大力的“堕落”很满意,王大仇就该像吉祥物一样四处巡展,而不是终究成为忠烈祠里的一个牌位。
王大力带着新婚妻子,度起了漫长的蜜月,四处游玩之际,也带妻子回到了北疆,回到了他十几年没有回来过的江东六十四屯。江东六十四屯已经完全变了模样,曾经的小村子,变成了繁华的商业城市,让王大力找不到半点往昔的回忆。无奈的王大力只能带着妻子祭拜了全屯老少,更是重点祭拜了自家祖先和徐家的人。王大力在江边痛哭了许久,不过终究是放下了,学会了珍惜眼前的美好生活。然后他便准备带着妻子在江北走走,见一见当年的老部下,涂志军这边是他的最后一站。
“欢迎英雄归来!”王大力过来,可不是涂志军一个人接着,阿其拉图把全旅的非在岗人员都给集合了过来,给王大力搞了一个非常盛大的欢迎仪式。
“阿旅座,太过客气了!”王大力不善言辞,而且他也弄不明白阿其拉图这句归来是几个意思。
“庙街也是当年您战斗过的地方,你这么显赫的人物能再过来看看,实在是对士兵们士气最大的鼓舞,让大伙儿找到和您并肩战斗的感觉!”阿其拉图非常彻底的贯彻了果兴阿的思路,他也要把王大力当做满洲军最好的吉祥物。
一番鸡同鸭讲的寒暄过后,阿其拉图为王大力举办了盛大的欢迎宴会,庙街附近的军政要员、富商士绅全部到场。看着无数的士兵把夫君视为神明,看着数不过来的达官显贵向夫君敬酒恭维,亮子非常幸福的陪在丈夫的身边。不过有些人似乎喝多了,零九七旅的一个副团长,在向王大力敬酒之后久久没有离开,而是直勾勾的看着王大力发愣。
“来,再喝一个!”王大力也被这个副团长看得有些发毛,王大力虽然军衔只是上校,但是中将都不敢如此无礼的瞪视他。
“大力哥?”副团长犹豫了半天,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你是?”王大力很久没被人这么叫过了,而且他再三观察之后,忽然发现眼前这个人有些眼熟。
“零九七旅七一二团副团长中校徐进向您报告,卑职籍贯北江省江东六十四屯!”副团长依照惯例说出了自己的军职和姓名,而且特意说了自己的籍贯。
“二进子?”王大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的这个副团长居然就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发小,徐园的弟弟徐进。
“大力哥!”徐进终于确认了眼前的人,然后两个人便抱在一起大哭了起来,搞得其他人全都莫名其妙。
当年大家一起跳入黑龙江后,徐进便给江水冲向了下游,后来被沿岸的边防军救起。徐进没有王大仇那么多的故事,他伤的重一些,恢复了很久,等他复原的时候,果兴阿已经对俄罗斯开战了。徐进坚决要求加入军队为家人报仇,然后他便成为了阿克敦东江方面军中的一员。在战斗中他也像王大仇一样勇猛,只是并不是特别突出而已,多年积功也升到副团长的职位。满洲军围攻庙街的时候徐进也在,可惜他并没有在几十万的袍泽中遇到王大力。徐进也听说了王大仇的英雄事迹,可是他认识的是王大力,并不知道王大仇是谁,所以直到今日才认出了自己的兄弟。
一番痛哭之后,便是阿其拉图等人的祝贺,然后又是没玩没了的酒,王大力和徐进全都喝得酩酊大醉。王大力没住阿其拉图安排的豪华寓所,而是带着老婆和徐进一起去了涂志军的狗窝,他们体己的兄弟,晚上还要继续喝。涂志军有老婆,不过并没有随军,所以他很大的宿舍,一样是乱的像狗窝一样,很多地图、采集回来的照片,都零零散散的挂在他的宿舍里。亮子有些头皮发麻,但是劫后余生的袍泽们,根本不在意这些,杯盘再整之后,他们述说着过往,哭哭笑笑,亮子只能发挥妻子的本分,尽心的照顾着自己的丈夫。
“这是什么?”三人又喝了整整五瓶鹤乡王下去,亮子实在害怕喝坏了丈夫的身体,只能在涂志军的宿舍里找借口支开话题,她指向了一些挂在铁丝上的零散照片。
“嫂子,这是前几天从西城区拍来的照片,有用的情报都送旅部了,这些都是没用的东西!”涂志军迷迷糊糊。
“都是女人呀?”亮子不太避讳一些中国女人羞涩的问题,她只是想让男人们别再喝了。
“一队很奇怪的女人,我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当时觉得反常就拍下来了,可是参谋们都觉得没有意义!”涂志军露出了腼腆的笑容,这个嫂子太开放了,他还不太适应。
亮子和涂志军打趣,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丈夫和徐进全都陷入了恐怖的沉默,他们死死的盯着照片,似乎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