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宫太后彻底摆平恭王党的时候,果兴阿已经出了山海关。这次的关内执行,让果兴阿对同治大帝以及两宫太后全都非常失望,不过他并不准备拉恭亲王一把。果兴阿不想看大清的笑话,他也希望关内尽快的好起来,可是他还是没有插手,因为他累了。
短短的一次关内之行,搞得果兴阿身心俱疲,滚刀肉一样的大清,更是令果兴阿无比的头疼。朝廷实在是个*烦,想挥军灭了他吧!难免大肆杀戮,而且国家会陷入不短于十年的动乱。伸手拉他一把吧!朝廷偏偏却不往好道上走,没完没了的瞎折腾。果兴阿实在是受够了,他已经懒得去管关内的任何事了。
全程见证了两宫太后、肃顺、奕欣之间斗争的果兴阿,更是对政治感到了无比的厌烦,这可怕的东西实在是太肮脏了。太多的背叛,太多的出卖,以及繁复的勾心斗角,让喜欢宁静和玩耍的果兴阿感到无比的恶心。肃顺死了,奕欣垮了,似乎获得了全面胜利的两宫太后,接下来却还要和儿子斗,即便她们有心归政,同治也会继续斗下去的。珍视感情的果兴阿,实在接受不了这种残酷。
火车出了山海关之后,果兴阿并没有直接返回长春,在宁远直接出海去了觉华岛停。这里的海水很清澈,天空也很蓝,虽然还没到下水的季节,但是坐在海边的果兴阿,也能感受到一丝宁静致远的味道。果兴阿本想去大连的,毕竟那边的条件要好一些,可是想起大连那边的荣休区,以及各方面的官僚,果兴阿便厌烦了。大连也是一个政治的圈子,哪里再好也没有片刻的宁静,再优美的景致也是喧嚣之中。只有觉华岛这样的地方,才有果兴阿想要的宁静,这里最大的官也就是一个乡长而已。
“主子,我们是不是该回长春了?已经玩了不少日子了,这边条件太清苦了,呆久了对您身体不好!”果兴阿在岛上一住就是一个多月,福全觉得不太合适,开始劝果兴阿回家。
“福全啊!我累了!” 果兴阿有气无力的回答了一句,好像他是行将就木之人一样。
“主子,我扶您回去休息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叫医务处的人过来给您看看吧!” 果兴阿在岛上的日子其实很无聊,他每天什么也不干,只是在躺椅上躺着看海。这么一直躺着也会累,绝对是见鬼了,福全怀疑果兴阿是生病了。
“你坐着,陪我说会话吧!我不想回长春,也不想看医生!”果兴阿指了指身边的一个小马扎,让福全坐下。
“主子,您这么了?”福全早就发觉了,果兴阿从北京出来之后便很不对劲,消沉的厉害。
“我感觉自己很累,很累,只想找一个地方静静!”看够了朝廷的内斗之后,果兴阿总感觉自己的身边也很复杂,不过对于福全他还是很相信的,心里话也只能对他说一说。
“不如去大连吧!那边的景致比这里要好一些,各项的设施和条件也比较全!”福全对于果兴阿给自己放假的行为,还是非常支持的,不过他不喜欢觉华岛,这里的硬件设施太差了。
“大连我也不想去,那里和长春其实也差不多,不过是人不同而已!只有这里好,没人吵闹,安安静静的!”果兴阿连连摆手。
“主子喜欢这里,我让下面派人过来,在这给您修一座园子吧!起码把基础设施搞一搞,不然实在是太清苦了!”福全总是想不到点子上。
“呵呵!你呀!这里若是也挂上大将军行辕的招牌,立马又变成一个小长春!”果兴阿缓缓的摇着头,他就是想逃离而已,找一个没人烦他的地方。
“主子,您到底怎么了?”福全有点不理解了,国政和军务最近都没什么大事,果兴阿怎么会烦成这个样子呢!
“我就是厌烦了,累了!什么事都不想管了!”果兴阿叼着烟看着天空,有点厌世的意思了。
“主子,到底是什么事这么棘手啊?不如问问内阁,那些谋士肯定有办法的?”福全还以为我果兴阿是碰到了什么大事。
“内阁?哼哼……”果兴阿对自己的内阁也非常的失望,曾经同居三年的邹德归和皮润民,近年来斗的你死我活,果兴阿心里特别的不是滋味。
“主子,对内阁有所不满?”福全悚然而惊,他以为果兴阿要撤换内阁,对北满州的行政权力进行大洗牌。
“不是,不是!他们都很熬,是我不好,是我烦了!”果兴阿露出了苦笑,福全如今也是政治人物了,他也想到了太多政治层面的东西。
“主子,您到底怎么了?”果兴阿颓丧的状态,让福全非常的揪心。
“我军队里的各个派系在明争暗斗,文官中的台阁之争至今无法平息,甜妮和图雅争宠也是一样如火如荼,所有人都在为了权利,为了利益在争斗。我看着身边的一个个人变成了狼,我害怕,我想躲开,可是他们偏偏不肯放过我,一个个都要拉我出来做裁判。一切的斗争都围绕在我的身边,一切的纷争都要我来协调,我太累了!我烦了!所以我不想回长春,也不想回家,只想在这里看看海。无论这里的条件多差,起码这没有纷争了!”果兴阿一口气把自己的烦恼都说了出来,他这个裁判属实是不好当,又要平衡各方势力,又要小心被人算计,资质一般的果兴阿已经身心俱疲。
“我去给您您沏壶茶吧!”果兴阿的困扰,福全根本没有办法,也不如何安慰,他能做的,只有去沏茶。
果兴阿又在觉华岛上当了几天的闲人,可他毕竟是一国之主,不是一个出家的道士,在长春一直电函的催促下,他也只能启程返回长春。火车一过公主岭,果兴阿便开始运气,他要做好迎接冲击的准备。只要他在长春站一下车,暴风骤雨马上便会来袭。国会成立之后,台阁之争已经战火重燃,虽然声势不如上次那帮浩大,但也一样动魄惊心。果兴阿只要下了火车,一准又得被拉去当裁判。然而实际情况却大相径庭,皮润民和邹德归携手揽腕的来接了果兴阿,亲密无间好像又回到了固安的那个暗室里一样。
这诡异的局面,把果兴阿吓的不轻,不得不连夜召见了福顺。果兴阿必须弄清楚,他离开长春的这一段时间,文官集团发生了什么变故。皮润民和邹德归这种奇怪的状态,可别是在憋什么大招,再大闹一次,果兴阿就得疯。福顺带着杂务科的卷宗过来之后,果兴阿便知道的确是出事了。果兴阿满打满算才走了不到三个月,可福顺带来的卷宗却足有一人高,这还仅仅是皮润民和邹德归两个人的。
原来果兴阿前脚刚离开长春,后脚北满州的行政体系就闹了起来。不过这次开打的不是皮润民和邹德归,而是国会和整个内阁,凤鸾台和凝心阁都成了国会的斗争目标。内阁出台政令,向来都是以大将军的名义下达,皮润民依旧贯彻着他以往的风格,果兴阿是北满州的神,他就是北满州神的使者。大将军的政令,国会其实也没胆子封驳,即便明知道果兴阿根本就没搀和过的一些事,议员们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但是对于皮润民独断专行,连个招呼都不和国会打的行事风格,国会上下也是非常的不满。
这次果兴阿不在长春,可就成了国会挑事的一个绝佳契机。北满州的神已经出门了,你皮润民这个神的使者,是从哪里得来的神的旨意,忽悠国会议员可是要受到惩罚的。凤鸾台和凝心阁可是被国会都堵上了,果兴阿不在长春的这两个多月,国会一共封驳了内阁体系足足十七条政令,差点没气死皮润民和邹德归。而且国会还放出了话来,凤鸾台和凝心阁若是再没有改变,他们就要发起弹劾,直接办了皮润民和邹德归。虽然二人相信,即便国会通过了弹劾他们的议案,果兴阿也会以大将军的名义重新任命他们,可是这个人他们丢不起啊!面对咄咄逼人的国会,文管体系的两任大佬,只能再次携手对抗这些讨厌的议员。
治国理政、外交、经济等方面,邹德归都强于皮润民,但是权谋斗争,邹德归便不受皮润民的对手了。熟读《资治通鉴》的皮润民,在权利斗争方面实在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即便很多事他都不如邹德归,还是死死的压住了邹德归。这次利用国会的压力,皮润民其实又来了一次借力打力,逼得邹德归不得不向自己低头。再次携手之后,内阁和文官系统终于统一了,皮润民做大,邹德归为辅,对外也成为了一路扶持走来的亲密战友。邹德归心里是怎么想的,外人无从得知,不过这次他服软了,甘居在了皮润民之下。
内阁不折腾了,自然是果兴阿喜闻乐见的,国会的强悍,更是让果兴阿非常满意。不过国会还得再匡正一下,议员们可以表达自己的诉求,也可以限制内阁,但做事还是得有个章法,不能为了斗气而开战。果兴阿绝对找国会的几大山头聊一聊,不过这之前,他得回家看看,他也是当了爸爸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