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
屏幕上又多了一个需求项目和确认键。
1501向梁翊伸出它的细杆杆手：“通讯器给我。”
梁翊把她的通讯器从手腕上摘了下来，1501接过，将那通讯器“嗒”地一下贴在自己身上，磁吸充电开始。
梁翊在屏幕上“确认键”那里按下了自己的指印。
1501的屏幕上闪了一下，没了声音。
梁翊以为它故障了，但下一秒1501又说：“你还需要什么吗？”
梁翊努力想，还能有什么呢？
1501忽然道：“你的手腕那有伤，你受伤了吗？我来给你做一个全身健康扫描。”
“好的。”梁翊站了起来。
1501发出“嘀”的一声，扫描开始了。几秒后扫描结束，1501发出了轻微的“呜呜”声，然后从它的下方缓缓吐出一张打印纸。1501用手指夹起那张纸，递给梁翊：“这是你的健康数据，你有些皮外伤，软组织挫伤，需要按时上药，目前没有感染风险。其他没问题。”
梁翊接过那张纸，坐下了，她忽然反应过来刚才那屏幕闪了一下是什么状况。
“我没有权限了是吗？”梁翊问。
1501的屏幕上闪过一串红心，它在无声安慰她。
真有效率呀，被解除职务后，办公权限也马上被取消了。所以1501才没有说把报告发给她，而是打印了一张纸。
1501知道她没权限，却不戳穿她，还为她健康扫描。
“对不起，不能帮你攒小红花了。”梁翊有些哽咽。
“你很难过。”1501道。
“我还行。”是因为被这么温柔对待，她才想哭的。
“你需要一个拥抱吗？”1501问。
梁翊的泪水落下，她低下头，掩饰她的表情。1501滑过来，让她的头靠在它的身上。它从身后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了梁翊。
梁翊接过，问道：“是从屁|股后头抽|出来的吗？”
1501道：“你等一下。”
它把身体的那一圈转了转，取物出口转到了旁边，然后再抽|出一张纸递给梁翊，道：“是从腰侧抽|出来的。”
梁翊笑了。
1501也在屏幕上显示出一个笑脸。
梁翊用纸巾把眼泪擦干净：“谢谢你，1501。”
“不用谢。”1501把梁翊的通讯器从它身上的充电位置取下来，交回给梁翊：“你对我很好，你的通讯器明明不需要充电，但是你还愿意交给我这项工作。”
梁翊暗自叹气，这个小傻子机器人。
她戴好通讯器，站了起来：“我得走了。再见了1501。”
“我送你。”1501滑动着，陪梁翊走到电梯口。梁翊伸手要按电梯，手指还没碰到下行键，那键就亮了。
梁翊看了看1501，它并没有弹出屏幕让梁翊确认，因为已经不需要了。它只道：“很高兴为你服务。”
“我会想你的，1501。”梁翊道。
1501回答：“等你回来上班了，有任何的工作需要，记得要找我哦。要记得先按1501再提交，不然系统可能随机分配给别的机器人了。”
“好的。”梁翊又想哭了，她应该没机会再给1501分派指令了，但她还是微笑道：“我一定找你。”
电梯门开了，梁翊走了进去。
1501对她说：“再见。”
——————
梁翊走出了办公大楼，站在路口，一时有些迷茫，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她在路边的休闲椅上坐下了，理了理头绪。她不能这样就放弃了，就算是领导心里把她开除已成定局，但一天文书没有正式签下来，她就还要继续努力。况且是她害孟铁川吃了药，她也不能完全就丢下这事不管了。
还是得做些什么，就算是无用功，也比把时间花费在伤心和消沉上面强。
梁翊想了想，她转身想回办公大楼。但往常会自动打开的大门紧闭着，一个机械的声音播报着：“你好，你没有进入妖务管理局大楼的权限，如需要进入，请到旁边的登记台填写申请，说明需要进入大楼的事由，等待批复。”
梁翊愣了愣，转头看了一眼大楼边的一个柱子，那里就是电子登记台。梁翊抿紧嘴，难过地退回了路边休闲椅，她坐下了，用通讯器拨给了陆筠。
陆筠过了好一会才接：“梁翊，怎么了？”
梁翊犹豫了一会，还是厚着脸皮问了：“我就是想问问，昨晚那只猫，你们做身份扫描了吗？是普通猫还是猫妖呀？有没有什么麻烦事？”
“扫描了，没有身份登记。也问过了猫族，他们那边没有小孩失踪。这应该就是只小流浪，普通猫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昨晚苏宝又过来给这猫做了血检，它没病没毒的，很健康。以后会不会妖化现在还看不出来，它太小了。苏宝说这么小，基因检测也不准，有些妖化会很晚。”陆筠答道：“没什么麻烦，没有家属会过来抢这猫回去，它也没什么危险性。现在就让妖王把它当宠物养着呗。”
“哦，那就好。”那样孟铁川就用不着再跟人打一架，她也不会“罪加一等”了。
陆筠问她：“你被停职了是吗？”
“嗯。”梁翊顿时没了声音。
陆筠似乎这才察觉到尴尬，便道：“行吧，没什么事，你别担心了。”
“那，孟先生今天，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身体反应？”梁翊问。
“他没事呀，精神很好，起床了就在摆弄那只猫。又是上药又是喂吃的，还教它怎么上厕所。”陆筠答。
听上去还不错，应该没有对他造成太大的困扰，起码目前是这样。
“那还有昨晚那三个混混，借着猫来找事的，他们还带着枪，他们身份也查了吧？”
“查了，连夜审的，就是普通混混，在人类城的时候搞小帮派的，有犯罪记录。昨晚他们出来喝酒找乐子，捡到只猫就虐待人家，那猫跑了，他们追过来就碰到你和妖王了。”
梁翊心里稍安，还想再问，但不太好开口。
“还有事吗？”陆筠问。
梁翊咬了咬牙，问了：“孟先生有没有提到我呀？”有没有可能，稍稍夸她两句，帮她在白局面前美言呢。
“有呀。”陆筠答：“他问你什么时候过来受死。原话。”
梁翊：“……”
好吧，可能性基本没有。
“那我挂了。”梁翊没精打采。
“好。”
——————
陆筠挂了电话，一转头，看到孟铁川抱着猫站在他身后。陆筠吓了一跳。
“跟谁说话呢？”孟铁川用手指逗着猫，小猫现在已经不害怕了，它抱着孟铁川的手指玩。
陆筠道：“是梁翊。”
“她呀。”孟铁川问：“她在干嘛？”
“她没干嘛。”陆筠挠挠头：“她就是问问小猫身份，担心后续有没有什么别的麻烦。”
“她不是被停职了吗？”
“是呀。”
“嗯。”孟铁川点点头，又道：“你问问老白，就是你们白局长，他说今天要来找我的，什么时候来？”
“好的。”陆筠应了。
“催他快一点。”孟铁川说完抱着猫走了。
陆筠苦了脸，大领导是他能催的吗？
第013章 13
梁翊与陆筠通完电话，去了朋友邬宛宛的店。
邬宛宛真身是乌鸦，她跟梁翊是在繁星学校认识的。邬宛宛的父母把邬宛宛送到繁星学校去是希望她能好好学习，以后混个公职，给他们乌鸦家族光耀门楣。乌鸦一族族人众多，耳聪目明，擅聊天，好打听，还总有嗅到热点事件的直觉，他们总是快人一步获得各类小道消息。种族自带的兴趣和天赋，让邬宛宛的父母觉得邬宛宛上学那真的就是一个特长生，肯定能以优异成绩毕业，坐上进入妖管局工作的直通车。
但邬宛宛不是这么想的。邬宛宛觉得既然把读书考试入公职这种事上升到了光宗耀祖的高度，那肯定得是父母长辈们先努力，让他们去完成这个宏图伟业，而自己作为小辈，绝不能抢这样的功劳。如果父母不争气，实现不了这个梦想，那她也得等父母去世了，再来继承遗志。
这话当然给邬宛宛招来了一顿胖揍。但邬宛宛觉得自己非常有道理，不然父母怎么只会揍她，而反驳不了呢。
所以挨揍之后的邬宛宛心安理得地继续做自己想做的事，她也有她的梦想。
邬宛宛的父母是开餐厅的，而邬宛宛的梦想是开一家糕点店，做一名快乐的糕点师傅兼老板。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想营业时就营业。她确实是接受父母的安排，进入了繁星学校上学，但她上学的目的是结交她未来的客户，并在有利环境里早早开展她的前期创业，最重要的，上学的时候是可以伸手问父母要钱的。
所以邬宛宛在繁星学校时就开始半卖半送自己做的点心给同学，并虚心听取和参考同学的口味建议，不断改良味道和增加品种。别的同学毕业了求职上班，邬宛宛毕业了拿着攒好的创业基金直接租了铺面，正式开始经营她的小店，且在营业之初就有了许多忠实客户。
梁翊是邬宛宛在繁星学校里最好的朋友。一来是梁翊是孤儿，寄宿生，没有钱，邬宛宛给她送的糕点对她的生活非常有帮助。在梁翊那儿，邬宛宛感受到自己是个重要的、被需要的人。另外梁翊不挑食，对邬宛宛做失败的点心无论多难吃她都能全吃光，吃光了还能准确评价出难吃的原因是什么。这种绝不浪费客观评价的优秀品质邬宛宛非常喜欢。而且梁翊学业上刻苦认真，用邬宛宛的话说，这是具备了她自己没有的“美德”。好朋友就是要“相似又互补”，这么巧她俩还都是鸟类，简直天降好友，不要太合适。
邬宛宛和她的家人是五年前才搬来妖之城的，因为邬宛宛父母的餐厅和邬宛宛的糕点店在人类城的生意都非常不错，所以他们尽量延后了搬迁的时间，想在人类城多赚一些。搬过来之后他们一时间也确实不太适应，重新开店后收入大不如前，妖族和人类的消费习惯以及口味喜好差别还是很大的，好在邬家的积蓄很够，加上妖管局发的补贴，他们一家子暂时还没有太大的压力。
邬宛宛仍旧开的是糕点店，但她现在主要做饼干。因为妖之城里对糕点的消费不多，跟人类城没法比。邬宛宛说饼干的保质期比较长，口感和味道也比较稳定，等日后妖之城与人类城的食品类商品运输放开了，她的饼干还能卖回人类城去，那时候的销量也许才能起来。
梁翊到达“宛宛甜点”时，一炉饼干刚刚烤好，香味满溢整个屋子，梁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心情都好了一些。
“梁翊。”邬宛宛看到好友高兴地招呼：“你来得正好，这炉烤得有些糊。”
梁翊暂时抛开烦恼，跟邬宛宛坐一起，一人一杯饮料，配上刚出炉有些糊的小饼干。
“有点太甜的，现在这个糊味稍微盖住了些，要是烤得火候正好，就甜得不舒服了。”梁翊道。
“确实呢。”邬宛宛把一旁的家务机器人叫过来，检查了一遍刚才放配方的量，以及设定的火候，她说了修改方案，机器人帮她记下了。
吃得一会，邬宛宛忽然道：“你失业了？”
梁翊一惊：“这都能看出来？”
“你是在上班时间过来的呀。”
“那我不能是休假吗？”
“可是你昨天晚上在布其商业街跟机械警打架，毁坏了一百多个机械警，我是局长也得开除你。”
梁翊差点被饼干噎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