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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5章 出诊 事发(二合一)
    “……实不相瞒,在下有事情要请安神医远行一次,只是他有个姘头阻挠,是以想请他出来一趟也是不易。”
    “俺的名讳?这有什么好忌讳的,左右一无名之辈不值一提,在下姓杨名林,江湖朋友送了个锦豹子的诨号。”
    “嗯?你知道俺?”
    “屁的破灭梁山!不过是俺们北上不要那破地儿罢了,一处在京师旁边的破寨子有何好留恋的。”
    “现在不是哥哥了,要改口叫圣上,却没想着这里还有陛下的仰慕者,也罢,你我也算是缘分到了,左右你们爷俩在这过不下去,不若同俺去北边闯一闯,若是你小子运道好,说不得能博个出身出来。”
    ……
    过午之时,杨林的话语在王定六的脑海中来回激荡,让这青年凭空生出不少力气,越走越快。
    王定六好武,也是艳羡江湖上那些前呼后拥的豪客,尤其前两年梁山闹的凶时,整个大宋半个江湖都受他影响,他隔着江淮之地每每听着,都觉热血沸腾,恨不能放下一切去梁山以附驥尾。
    可惜,一直未能成行,蹉跎下,竟是听了童贯破梁山的言语,那时的心死至今还记得清楚,只是如今也是明白,那都是假的,而当年在山上的那些人,反是在北边闹的更加的宏大。
    这等盛事,未想我也能参与进去!
    王定六走动快速,几乎是常人小跑起来一般。
    “呼呼呼……”
    脚步声在出城的道路上接连不断,安道全只觉得胸中的肺叶几乎要着火一般,嗓子眼儿有些甜滋滋的。
    纵使这般仍是跟的紧紧的,他以为前方青年是担心家中病重的父亲是以走动如飞,哪里知道前面那人脑海里转动着别样的念头,激发了胸中豪气,本就跑跳的快的人更加快了三分。
    “慢……慢……些则个,哈……哈……哈……”
    到底是有些体虚,安道全喊了一声双手撑着腿不住大口喘息,额头的汗水顺着脸颊向下流淌,一滴滴的落于地面。
    纵使他是个医者知道调理身子,然而一来找他看病的人多,二来最近三天两头跑去李巧奴家中,精粮交的频繁了些,这身子骨就更是虚了三分,能跟着跑到这时,已经是他超水平发挥。
    早知道租个驴车了,失策!
    低着头的江宁府神医暗忖。
    “是小人的错。”王定六回头,看安道全跑的上气不接下气,顿时有些过意不去,连忙回身过来先将他背着的药箱接过来:“小人自幼跑跳比常人快,是以有个活闪婆的诨号,方才心焦走的急,还请神医见谅。”
    “不……不……怪你!”安道全任他拿过药箱,弯着腰摇摇手,又使劲喘了两口气挺起身子,眼前一黑,“哎……”一声踉蹡向后退了一步。
    王定六连忙上前扶住:“安神医小心。”
    “走!呼……呼……”
    拍拍王定六肩膀,安道全示意自己无碍,反是催促着这青年上路。
    王定六脸上闪过一丝犹豫,顺着他动作转身,走了两步,随即眼神又坚毅起来,今番是江湖上扬名的锦豹子亲自布置的任务,不可弄砸了。
    再说,又不是要这神医的命,反而他将来恐也是跟着去北边享福之人,岂不是强过在这江宁府做个医者?
    若是能入陛下的眼,那就是祖坟冒青烟了!
    还是大晴天霹雳一声砸下,直轰祖坟的!
    如此想着,王定六心中的那点忐忑不安尽去,带着安道全全速赶去他在江边的酒店。
    天光西走,云霞不知不觉变红铺成一条红色的天路。
    两个紧赶慢赶的人到了酒店,王定六蹿进门,喊了一声“安神医来了。”,随即将药箱放到桌上,又回身等在门口。
    安道全两条腿灌了铅一般跑过来,扶着门口先是大口喘息着,旁边王定六扶着他走进去,一屁股坐在长条凳上,那汗水不多时就将衣襟沾湿了。
    “神医先喝些水吧。”
    气息稍微缓和之时,修长白净的手握着一粗瓷碗递送过来,安道全口中道声谢,接过来喝了一口,随即眉头一挑觉得不对,说话的不是王定六。
    连忙坐直了身子打量酒店中人,一惊之中一口水没咽好:“怎地……咳咳……是你们。”
    身前李助、杨林、马麟三人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李助转身走去他身旁的长条凳坐下:“难得来这江南一趟,自然是要多转转。”
    安道全只是随口一问,不疑有他,将喝了一小口的水碗放下,看下对面身影:“那个叫张顺的呢?”
    “他有事,先去前面的城镇附近等我们。”
    安道全点点头,看下旁边站着的王定六起身:“病人在何处,且让我看一下吧。”
    王定六一手将桌上的药箱重提在手,闻言连忙躬身,伸手在前引领:“就在后面,安神医请随小人来。”
    仍是有些气喘的身影撑着桌子站起:“各位我还有病人要看,失陪。”
    “安神医请便。”
    李助三人拱拱手,笑吟吟的看着这人走去后面,待人的脚步声听不见,又等一会儿,马麟看看外面天色:“不知今夜能有个结果不。”
    “放心,定然没问题。”李助捋须斜乜一眼去往后面的房门:“有了这父子俩,反而让咱们省事许多。”
    杨林、马麟两个也是点头,本来按照商议,一内一外要找两人,现今却是两个都在外面,反而走漏风声的可能都小了许多,如今只等目标咽气,时迁过来通知了。
    等待的时间不是很长,不过盏茶时间的功夫,安道全重又回到了酒店前堂,口中嘱咐着一旁的青年:“不是甚大问题,就是吃的菌菇不熟,产生了幻觉,我适才帮他催吐过已经好了许多,再开个方子,明日你去安氏药铺抓些药回来煎服,喝足一月当是没事。”
    接着笑了下:“当然,这菌菇的毒素本也不甚厉害,就是放着不管,过个十来日也会好转,只是用药稳定心神到底是好的。”
    “多谢神医。”王定六缓缓吐出口气,隐晦的瞥了另外几人一眼,他倒是没太多想法,自家老爹吃的那菇子是自家认识的,吃了也就难受几天,看到些平时看不着的,死人是不会的。
    “份内之事。”安道全面上倒是认真:“小郎君切记日后莫要让令尊随意吃山中野菇,除有限几个品种,大部分都是带毒之物。”
    王定六唯唯诺诺的口称:“记下了。”
    安道全抬眼看看着外面天色已黑,转头开口:“不知小郎君可有照明之物?”
    “这天色太晚……”王定六走去门口向外看看,转头看着安道全:“此时赶夜路多半不安全,恁不若在店里吃些东西,今夜在这里宿了,除了这几位客人占了两间房,还有一间空着,恁不若住下来,明早出太阳了再回。”“是啊,相逢就是缘,安神医不若安心在此一晚,咱们也可以吃酒聊天,我等对着江南之地也是好奇的紧。”马麟、杨林两个也是出口挽留。
    安道全跑了一路,消耗过大,此时又过了饭点儿,早就是饥肠辘辘,如今听几人一劝,面上犹豫一下。
    王定六眼珠一转,开口嚷着:“小人去备晚膳。”一溜烟儿跑去后边。
    安道全抬手“哎……”的一声,那活闪婆已经消失在布帘晃动处。
    咕咕——
    腹部发出一阵声响,安道全不由脸上一红,尴尬瞥一眼李助三人,那边三个坐在一边,正友善的冲着他举杯相邀。
    罢了,在这住一宿也一样。
    安道全也不是甚太娇贵的人,发妻没死之前也有过在州外出诊留宿的情况,自是不会把在这小酒店睡一晚当做什么难事。
    当下应邀走去李助三人桌边坐了,马麟起身去拿了粗瓷碗给他,又倒上温好的酒,和他边喝边聊,他三人是走南闯北惯了的,各地风土人情说起来头头是道。
    没多久聊到来自齐国,倒是引得安道全口中惊叹:“往日就听闻齐国乃是梁山建立的,本以为是以讹传讹,没想着竟是真的,那敢问各位……”
    恰巧王定六一掀布帘子,口中唱一句:“哎——蜜汁炙獐排来喽。”
    将热气腾腾的肉食往桌上一放,这一盘子肉颇多,竟是比之往常在酒店吃的要多了一倍,安道全瞪大眼,赶忙开口拦着要再去后厨的王定六:“小官人不必准备的太麻烦,弄些能裹腹的就行。”
    王定六口中应了个“好。”,转身就没入后厨。
    李助看着晃动的帘子,手指扣着酒碗看向安道全:“安神医也不必为他操心……”,酒碗举起凑到嘴边喝了一口。
    安道全回一个疑惑的神情,看着李助放下酒碗:“他这酒店快要关门了,一些肉食要尽快处理了。”
    “原来恁地。”安道全恍然,左右看看:“我看他这店不错,扫洒的干净,怎地就要关了?”
    杨林正喝着酒,闻言眉头一挑:“泼皮无赖太多,不得已尔。”
    “……这世道。”安道全沉默一下,摇摇头。
    杨林放下碗,口中笑着:“神医也不用替他担心,他父子和俺投缘,俺想着带他们去辽东闯荡闯荡,那里条件是苦了些,却更是安稳,只要敢拼还是能有所获的。”
    他们这边吃酒聊的热烈,里面王定六不时送些热菜过来,等都做完被邀着一起坐下,说说笑笑、吃吃喝喝一直快入子夜。
    安道全喝的不多,却是疲累,有些遭不住的站起身,拱手致歉:“小可今日劳累想要先去安歇,各位兄台自便。”
    酒桌前的声音一静,几个人相互看看,王定六连忙站起来:“房间在这边,神医跟小人来。”
    其他人也说了个“神医请便。”,安道全转出桌子,跟着王定六刚走两步,就听后面咣当一声。
    屋里面几人连忙看去,就见时迁提着灯笼,一身寒意的走了进来。
    “嘶——好冷,下次再不赶夜路了。”
    这瘦小的汉子将灯笼小心放在桌上,王定六过去关上门,看着他双手搓搓臂膀过去桌前,杨林赶快递给他烧过的黄酒:“快喝口暖暖身子,怎地现在才来。”
    时迁一口饮尽,抹下嘴:“这不是快走了去青楼快活一下,结果出城前看了个热闹。”。
    眼睛瞥一下安道全,朝他点下头,又对着桌前的人说:“方才城内发生命案,说是江宁府通判被安氏药铺的给毒死了,差役正准备捉……咦?!”
    这鼓上蚤猛的转头去看安道全,对着那边脸上变色的人一指:“那安氏药铺不就是你的?”
    屋中几个人的视线看过去,那边安道全脸上铁青一片,适才喝酒时的谈笑不见,整个人僵在那里,半晌开口:“我……这……怎可能!”
    神情变换一下,举步要走去大门:“我要回去,通判不可能是吃我的药死的!”
    时迁看着他动,放下手,面色怜悯的摇头:“我要是安神医绝不会回去。”
    安道全脚步一滞,转过头看着时迁,耳中听着:“江宁府已是下令,说你罪大恶极、穷凶极恶,对你不是缉拿,是不论死活。”
    “怎……”安道全失了力气一般坐到在地,时迁看他失魂落魄垂下头,耳边听着他轻声“不是我。”“我没有……”“如何会这般……”的自语,微微躬身在李助耳边轻声开口:“有不少差役往江边寻来,若是走的话,想来遇上可能很大。”
    李助眼睛动了动,沉吟一下起身,走去安道全跟前蹲下:“往日总听张兄弟说起你,是以也不信神医会做出这等事,只是我等信不信的不重要,江宁府如今恁是待不得了。”
    “可……可我没做过,我那些药都是温性的,没毒!”安道全呼吸急促,抬头看着李助,一阵阵的凉意从心口升起散去四肢,让他胳膊腿儿都在发软。
    李助抬手按着他肩膀:“我知道、我知道,可有甚用?我等又不能撤销恁的缉捕命令……”,顿了一下,有些疑惑的看着安道全:“恁平日可是得罪谁了?”
    “我……”安道全道了一个字,被李助的话引着回忆过往,眉头时不时皱起、抚平,一副好像所有人都想害自己的样子。
    “罢了,莫要乱想了。”李助轻轻拍拍安道全的肩膀:“想的……哎,小心!”
    这神医正六神无主、四肢酸软,胳膊一软,差点儿歪在地上,被李助一把扶住了,看他烂泥一样,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只是道:“恁这样子让张兄弟看着了也会担心。”
    手中一使劲儿,将人提起:“这样吧,恁还是先同我等一起走吧,张兄弟在东阳镇一带,先去那边看看,届时若是风波平息,恁再想办法疏通关系争取平反,若是不行……就先与我等去辽东,好歹相识一场,不能让你莫名死在这里。”
    安道全没说话,半晌点点头,有些无助的看眼屋中众人,重重叹口气,心内也知道,李助的话不过是安慰,自己如何还有平反的可能,怕是一露面就会被江宁府的差役给剁了领赏。
    “既恁地,准备走吧。”李助看眼几人:“这酒店太扎眼,我若是差人,定然会来这里问询一番,此地已是待不得。”
    看看王定六:“你不用急着和我等一起走,明日雇辆车去东阳镇找张顺兄弟就行。”
    “省得。”
    王定六应了一声,其余几人连忙站起,李助将自己的剑拿好,时迁趁机赶忙喝了两口酒,又拿一大块肉在手,看着杨、马二人一手提灯笼,一手扶着安道全出了酒店房门,跟在李助身旁就走。
    夜色深邃,寒风时不时的刮动一下,将昏黄的灯笼吹的晃动不休。
    更远的地方,有火把在移动。(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