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
    从一开始单纯的高兴，到震惊、嫉妒与消沉，再到如今的重新振作，神采奕奕……敏锐地察觉到身旁人的情绪变化，赫莲的嘴角微微勾起，脸上浮现柔和的笑。
    果然，无论看几次都很有趣。很少有人会这样毫不设防，像一张白纸，藏不住一点心事，无论高兴还是难过都那样直白纯粹，有着极强的感染力。
    并且，难能可贵的是，尽管外表不起眼，她的精神却相当坚韧，无论摔倒几次总能顽强地站起来。头上身上还带着伤疤，痛苦还远没有结束，却不耽误她为一点微小的成绩欢欣鼓舞，展露笑颜。
    真可爱……她笑的时候，会让人联想到摇头晃尾、憨态可掬的小狗，不知颓丧为何物，单纯地为路边的每一处小风景驻足。
    真可爱呀。
    ……
    正如路仁佳所料，楚安宁对冯雪凝的欺凌远没有结束，并且还有越来越过分的趋势。
    比如，在刘秘书离职的当天，大中午，路仁佳巡查领地，从茶水间的微波炉里摸出了一颗生鸡蛋。
    这台微波炉是给职工加热食物用的。金路有食堂，餐点很美味，所以中午一般没人会用到微波炉，倒是下午茶时间，人们会经常用它叮点心吃。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就比如最近这段时间，因为冯雪凝和路泽天正在热恋，为了表达对恋人的爱意，她常常会准备两人份的爱心便当，在中午拿去加热，然后与路泽天分享。
    鸡蛋被塞在微波炉的里侧角落，如果不蹲下往里看是看不到的。毫不设防的冯雪凝若是用这台微波炉加热便当，热到一半鸡蛋就会“嘭”地炸开，把她的便当毁了——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非常高明的计策。
    只可惜计划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不知道，有一个人已经通过金手指先一步知道了这个陷阱的存在，并且，那个人还十分不希望鸡蛋爆炸，因为她有100%的把握，等到鸡蛋炸开把微波炉连带茶水间都弄得一片狼藉后，被叫去清扫战场的会是倒霉的清洁阿姨路仁佳！
    反正炸鸡蛋这处剧情没什么能赚钱的地方，就干脆直接破坏掉阴谋吧。
    于是，趁下手的人不注意，路仁佳潜入茶水间收走生鸡蛋，把它带回了休息室。下午烧开水时顺手丢进壶里煮熟，刚好能拿来当她的“下午茶”。
    嗝，哪里都好，就是干吃有点噎……
    鸡蛋陷阱的滑铁卢并没让幕后黑手气馁。
    到了次日早上，路仁佳正尽职尽责拖着地，38层的秘书室波折再起——坐椅子上好端端端着水杯吃维c片的冯雪凝，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嘴里突然“滋滋”作响，疯狂地往外冒白沫子！
    发现异样的是来秘书室送文件的某职员，多亏了他的一声嚎，不仅把隔壁的路泽天惊动，也把外头的路仁佳吸引了过来。
    只听见“嘭”一声闷响，总裁办公室可怜的门板又一次被人踹开。几秒钟后，路泽天怀中抱着口吐白沫的冯雪凝，焦急无比地跑出秘书室，像一台“呜啦呜啦”的人形救护车，一边跑嘴里一边喊个不停。
    “雪凝，不要死，你坚持住啊！”
    “医生，医生在哪里……”
    “要是雪凝有个三长两短，我要在场所有人都为她陪葬！”
    “……”
    围观的路仁佳本来想提醒一句，冯雪凝身体很好，啥事没有。之所以会变成吐泡大金鱼，只是因为有人恶作剧，把她的维c片掉包成了泡腾片，而她在吃药片时又刚好喝了口水，几重巧合叠加罢了。
    要是不想继续吐下去，也很简单，直接把剩下的泡腾片吐出来就好。
    但是……算了，感觉以路总目前的癫狂状态，就算说出来也不一定会听呢。还有冯雪凝也很奇怪，猜也知道，泡腾片吃起来和维c的口感肯定不一样，她又没有昏迷，难道就感觉不到嘴里那个片片有点奇怪，一直在冒泡吗？
    路仁佳简直费解。
    无论是能想出用泡腾片更换维c片毒计的楚安宁，还是抱着活蹦乱跳的恋人伤心欲绝的路泽天，抑或是直到现在还在用唾液催化着泡腾片的冯雪凝，都让她觉得十分离谱，不太像正常人。
    这就是古早味狗血言情的迷人风味吗……
    尽管泡腾片一事只是个恶作剧，但此事对路总的内心造成了很大创伤。因此，等路霸总带着被医生诊断为“健康如牛犊”的冯雪凝回到金路后，秘书室传来消息，又一名“宣称对此次恐怖袭击负责”的秘书被开了。
    第三天，花样翻新。
    大清早，冯雪凝用钥匙打开自己的办公桌抽屉，惊恐地在里面发现了一条盘起的蛇！
    “啊——————————！”不知道女主私下磕了几斤金嗓子喉片，这次的尖叫声续航能力特别持久。
    早已等候在外的路仁佳听到信号，立马抄起事先备好的火钳与蛇皮袋，一马当先冲向了秘书室。
    但她快，有个人比她更快。
    在尖叫声响起的第二秒，总裁办公室的木门便发出“嘭”一声哀鸣，被一道黑影一脚蹬开。紧跟着，路霸总化身办公室博尔特，以闪电般的速度飞蹿进秘书室，来到了尖叫女孩身边。
    “雪凝，别怕，我保护你！”
    看到抽屉中的蛇，路泽天想也不想，一把拽住冯雪凝的细腕，将女孩拉到了自己怀中。下一刻，华丽的交响乐声响起，在情绪激昂的bgm声中，高大英俊的青年总裁猛地转身，用自己的身躯为盾牌，挡在了蛇与冯雪凝之间。
    “泽天，不，危险！”
    嗅到男人身上熟悉的气息，冯雪凝从路泽天胸前抬头，对上了一双深情如水的幽深眼眸。
    一眼，万年……
    “喂？……哈，有病吧，都说了不办卡！”
    就在气氛正好，空气中恋爱浓度超标，逐渐开始往外冒出粉色泡泡时，相拥的男女突然发现，bgm停了——取而代之，两人的身侧响起了保洁阿姨不耐烦的接电话声。
    好吧，原来交响乐是阿姨的手机铃……
    接电话的声音如同一根针，“啪”一下把好不容易酝酿出的甜蜜氛围戳漏了气。
    尽管路泽天和冯雪凝仍紧紧抱着彼此，两人却再也感觉不到先前那种小鹿乱撞，而是不约而同有点萎。
    阿姨，没事干去洗洗铁路不行吗，为什么要破坏气氛啊……
    他俩同时将怨念的眼神投向路仁佳，结果却看到了震惊三观的一幕——
    只见，在挂断电话后，那名保洁阿姨脚下生风，径直走到了抽屉边，右手抄起火钳往抽屉里一捅，只一下就稳稳夹住了那条蛇，然后跟夹弹珠似的，把不停挣扎扭动的蛇轻轻松松塞进了她左手的蛇皮袋。
    “……”
    什、阿姨的实力，原来竟恐怖如斯？！
    第26章 当保洁
    顶着所有人或震惊或钦佩的目光,捕蛇阿姨路仁佳轻描淡写地把火钳从蛇皮袋中抽出，然后捏住蛇皮袋开口，将整条蛇拎到了路泽天面前。
    “路总。”
    众人的目光顺势从阿姨身上转移,落到了蛇皮袋上。只见袋中的蛇正跟麻花似的在里面扭来扭去，时不时将袋子内壁往外顶出一块可怕的凸起,那架势，活像下一秒就要顶破袋子,往外蹿出一样。
    路泽天不适拧眉,稍微往后退了退,自上而下斜睨那名胆大包天的小保洁。估计是最近遭遇的频率着实太高，他发现都不用保洁阿姨继续说下去,自己就先一步猜到了对方要说什么话！
    “你想让我说词儿是吧？”
    路仁佳眼前一亮：这家伙，很上道嘛！
    她点了点头,于是路霸总得意地“哼”了一声,继续说：“你赶紧找地方把这条蛇处理了,我保证马上给赫助理打电话，让他回公司后过去找你，给你弄一笔奖金。”
    ——哎,那感情好！
    路仁佳也不想拎着条蛇在外面逗留太久。她干脆地应了声“是”，然后转过身,带着火钳和蛇皮袋往休息室赶。
    一路上,途经之处，人群如遭遇摩西分海，纷纷躲向道路两边。
    路仁佳就这样在万众瞩目中带着蛇皮袋回到了休息室。
    作为熟知剧情、早有准备的人，屋里木桌上,已经摆好了一只垫有软木屑、戳了呼吸孔的保鲜盒。
    路仁佳打开蛇皮袋，用火钳小心翼翼夹起里面的蛇放进保鲜盒,然后找了个比较昏暗的角落，先把有些应激的蛇放了过去。
    原著小说中，这条蛇是楚安宁让她管家找来的宠物蛇，微毒，毒性顶多能弄晕一只老鼠那种。
    这也是路仁佳敢用火钳夹蛇的原因。
    现在，霸总让她处理这条蛇。路仁佳寻思着，既然是宠物蛇，那应该可以卖，不管钱多钱少，好歹也是一笔外快吧？
    不过这条究竟是什么品种，是公蛇还是母蛇？
    路仁佳正在考虑要不要拍了照片去网上发帖问问网友，休息室的门突然被人“笃笃”敲响。
    “路小姐，上午好，听说你抓了一条蛇？”
    出现在门后的，赫然是从清早就出门公干的天选打工人赫助理。
    “上午好。确实有抓到条蛇，还很漂亮哦。”
    路仁佳一号恒等式：赫助理会给她打钱，所以在路总发了口令的情况下，赫助理=钱。
    她热情地把钱啊不赫助理引进门，然后献宝一样去角落取了保鲜盒，将里面已经平静下来盘成一坨饼的蛇展示给赫莲看。
    “看起来像是宠物蛇，但我养不了，所以打算去贴吧之类的地方挂个帖子卖掉。”
    “我可以仔细看看吗？”赫助理朝保鲜盒观察了一会儿，忽然问。
    路仁佳点头：“当然，不过小心，我不知道它会不会突然咬你。”
    “谢谢关心，我会注意的。”赫助理朝路仁佳微微一笑，接过盒子扳开卡扣。盒盖掀开后，保鲜盒中盘起的灰白色长蛇一下子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恭喜路小姐，是条北极薰衣草猪鼻蛇。”
    “恭喜？……意思是这蛇很贵吗？”
    “这个品种在猪鼻蛇中价位中等偏上，但路小姐这条体表的淡紫色匀称好看，品相上佳，价格可以提高不少。”赫助理温声解释。
    他似乎并不怕蛇，一边说，一边向保鲜盒中伸出手，白皙修长的食指轻轻挠了挠蛇脑袋，然后在猪鼻蛇昂起脑袋时，指腹下压，又在小蛇吻部戳了戳。
    先前一见人就胆小乱窜的猪鼻蛇，在青年的手下，不知为何竟变得格外乖巧。它“嘶嘶”吐着信子，用脑袋拱了拱青年的手，然后乖乖趴在青年手背，任由对方把自己肚皮翻了个个儿。
    赫助理的手指就这样顺着蛇的颈部一路往下，直到来到蛇腹某处，不知碰到了什么，赫助理的声音里忽然带了些惊讶：“哦，还是条怀了孕的成体母蛇，价格又能高一截。”
    “是吗？！”路仁佳一听到有钱，立刻兴奋地把脑袋凑了过来。可惜她就是一个爬宠盲，看了半天没看明白赫助理怎么得到的结论，只能闭着眼睛瞎吹：“赫助理你好厉害，居然连这都有研究！”
    “您谬赞了，因为有客户比较喜欢爬宠，所以略有涉猎而已……对了路小姐，既然您有意卖掉这条蛇，不如就卖给我认识的那位客户吧，我觉得他会感兴趣的。”
    “是吗，你客户会愿意买？”
    “这种品相的蛇，很有可能会。”
    “那赫助理帮我问问吧。”
    “好的，请稍等。”
    赫助理从保鲜盒中收回手，先用湿纸巾将摸过蛇的手指仔仔细细擦拭了一遍，然后才取出手机，对准猪鼻蛇拍了几张照，低下头给人发消息。
    几分钟后——
    “路小姐，霍先生愿意出三万五买下您的蛇，您觉得这个价格如何？”
    “夺、多少？！”路仁佳张大嘴，以为自己听错了——就一条猪鼻蛇，能卖这么多钱？！
    原来宠物蛇这么值钱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