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5章 意外之敌（下）（求推荐票！求月票！）
    警报再次响起。
    从指挥所的大门到内部，从堑壕到半永固堡垒，留守于此的荒原勇士们在责任和求生的本能的驱使下，争先恐后地投入到突发的紧急事态中。
    为了活着。
    存续下去。
    就是这样。
    这就是他们所剩下来的简单动力，对荣耀、名声甚至复仇的幻想早已让位于生死存亡。
    一声不和谐的呜呜声，像生锈的带锯一样扯过了指挥所的大门，把特雷卡氏族智者的脸也扯成了一个尖锐的鬼脸，扯着他刚刚得到的一处伤疤，让他那完美的牙齿牙根发紧。
    “拿上你们的装备……”这名向来温润得不像其它荒原部落民的氏族领袖咆哮着，他的皮肤从棕褐色变成红色再变成棕褐色，警报灯光在他脸上闪过。“……起来，起来！”
    指挥所内，原本轮休的守军也急忙钻进了值班点，和正在值班的同僚们组成了火力网。
    设定好的睡眠程序是二十分钟。他们只睡了不到十分钟。随着疲劳的惯性消退，他们又有了劲头，训练有素的手抓住了自动突击枪和其它武器的枪柄。
    除了红色的闪光灯，所有灯都熄灭了。紧挨着兵营房的走廊里回响起了靴子的声音。
    “穿上盔甲，穿上防弹纹布和甲壳。重度攻击状态。动起来！”特雷卡智者喊道，他已然换好了自己的战斗盔甲。报告通过他的个人通讯器传来，描述了在指挥所的不同部位的接敌情况。
    这个位于荒原联军阵线最后方的指挥所，正歇斯底里地奋力做出回应，它的捍卫者们像白细胞聚集在一起以对抗身体感染般抵抗着外来之敌。这个指挥所就是他们的身体；输给那种感染，他们就死定了，或者更糟。
    荒原勇士们迅速集结着，穿着脏兮兮的战斗服和伤痕累累的蓝色甲壳，鱼贯进入走廊。
    智者跟着他们进入黑暗，他们的人数放大了杂音。“我们是谁？”他吼道，他的声音在喧嚣中几乎听不见。
    但他的部下们同声回应。“我们是荒原勇士！”
    “我们是谁？”他又问了一遍，将一枚手榴弹插进霰弹枪上的悬挂式发射器。
    “我们是荒原勇士！”
    “说得真他妈的对，”智者低声说了一句，低头躲过头顶的管道分支，用力拍了拍他面前的士兵的肩膀，让他加快步伐。“现在，让我们把那些混蛋赶出我们的指挥所。”
    他戴上头盔，单手勾住下巴带。
    这场袭击发生得很突然，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数周之内，荒原联军对铸造区以及恶魔的攻势都在按照预演的情况进行着，哪怕有些小小的变动，但那都是正常的。可是此时出现在指挥所内的敌人，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现在，“热脚板行动”已经接近尾声。就连副总指挥优素福·哈斯木都上前线亲自去砍恶魔了，指挥所里面只是作为通讯矩阵的节点而存在。
    整个指挥所只有智者率领一些智囊顾问留守，还有少部分守卫，能够运作的战争兵器聊聊无几，敌方突袭几乎畅通无阻。
    但是，即使这个指挥所少了一些武备，尽管荒原联军的各级指挥官其实都已经筋疲力尽（因为精力药剂必须要紧着前线士兵使用，所以后方的文职人员都没有这种炼金药剂的定量配给），但是这里并非那么容易被攻陷。
    连通指挥所内外房间的甬道内闪动着一片红光，像霓虹灯屠宰场一样艳丽。当次要通道的墙壁被破开以方便建立防御阵线时，空气中便弥漫着汗水和没洗澡的臭味。
    没有时间思考，没有时间害怕。只是战斗。这是荒原人的宿命。他们是为此而生的，即便作为文职人员，他们不会缺乏成为勇士的必要品质。
    穿过压力门和红色的阴霾，前方有一道更亮的小裂缝。那是走廊的边缘。从那里，通向它的主干道之一，存在着一个更大的大厅。那是一个殿堂似的通讯矩阵大厅，负责协调各级部队间的联络和沟通。特雷卡智者率队继续往那缝隙走过去，离光越来越近。就像黎明的太阳一样，它开始充满他幽闭恐惧的世界。只不过，此时的他的偏头痛像熔炉一样明亮而炙热。
    大厅着火了。
    “那不是流明，”当士兵们依次涌出通道，并且快速寻找起掩护时，他低声说。
    毫无疑问，那是火光。敌人在通讯矩阵大厅里放了一把火。
    “就位！”一个负责指挥所内部守卫的兵长正在大喊命令，他手势的两侧吞吐着明亮的子弹尾焰。“按班次，按班次——”
    当他的喉咙被射中时，他停了下来。鲜血在慢动作中飞溅出来，染红了他的装甲，兵长旋转着倒下，脸朝下倒在前进的士兵面前。还有一些其他人也死了。子弹穿过他们盔甲缝隙击中他们脑袋，有些像他们的军士一样被一枪命中喉咙。
    “低头，低头！”特雷卡智者喊道，在热光和浓烟中，荒原氏族们的红外视觉几乎无法辨认出敌人。“躲起来，”他低声吼道。“带上循环呼吸器，通讯全部调整到临时频道。”
    接着，他就合上了自己头盔上的面具。他那激烈的、倍受肾上腺素刺激的呼吸声，在头骨中反复回响。头盔有特殊的拾音功能，不会挡住尖锐枪声的实弹的轰鸣声。金属对金属的跳弹声，像垂死的萤火虫一样点燃了整个通道。他蹲下身子，迅速开枪报复性的回击，一道烟雾缭绕的身影立刻在前方蜿蜒着消失了。
    惊鸿一瞥间，特雷卡智者大概看清了来袭者的轮廓——蛇人——他马上意识到，得益于奎斯当上阿尔卡扎亲王之后，对于荒原部落民的信息开源，他们对于深渊的了解程度比几百年前不知深入了多少。而且，“大毒蛇”舍尔鲁帕赛特出世又是加勒哈斯塔位面最近的大事件之一，特雷卡直至自然对这位荒神和其族裔（蛇人）有所了解。
    尽管那些袭击者确实戴着皮质的口罩。那都是皮革制成的的粗制品。更不要说，他们下半身那条显眼至极的长长尾巴了。那些家伙穿着廉价的盔甲，破烂的装备，在各方面都不如现如今早已经鸟枪换炮的荒原勇士，但他们有一种狂躁的热情，完全不顾他们的生命或他们的同伴的生命，这种激情甚至比自杀更胜一筹。
    透过浓烟，智者又看到一名蛇人正蹲在通讯矩阵大厅里的一名伤者身上。那个家伙脸上戴着一个粗糙的骨头面具隐藏了性别和身份，但露出了一个光秃突的脑袋，上面布满了辐射伤疤和一束白发。他穿着黑色皮革和粗糙的棕色粗麻布，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屠夫而不是一个士兵，他还拿着一把大约人类前臂长度的锯齿刀对那个受伤的士兵下手，士兵已经痛苦地尖叫起来，
    智者开了两枪，霰弹枪发出巨大的轰鸣声。第一枪，他几乎把那个蛇人切成两半，把他轰进黑暗中，和其他死者一起躺下。第二枪，他才着地将那个蛇人杀死。
    “这些家伙也太顽强了一点。”智者有些惊诧于蛇人的生命力。要知道，他手里的这把武器在近距离内就连身穿盔甲的荒原勇士也能一枪放倒。可他刚刚为了杀死那个蛇人，连续开了两枪，而且枪枪打得都是要害。
    这不是要给好现象。
    不过，除了他之外，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一点。荒原士兵们正以猛烈的速度开火，他们更好的训练和装备使胜利逐渐向他们一方倾斜。看起来，蛇人一方已经变得势单力薄，但仍在交火，仍然像饥饿的爬行动物一样抓住伤员并迅速将其拖走。
    特雷卡智者已经看够了。
    “顶上去，顶上去！”他咆哮着，通过别在胸甲上的通讯器发出急促的命令。
    士兵们齐心协力，压制火力，抵挡住了蛇人们最激烈的反抗。
    几分钟后，一切都结束了，最后一个蛇人突袭者割断了自己的喉咙，向其所敬奉的神明高喊着一些黑暗的承诺，然后把地上撒的到处都是血。
    通讯矩阵大厅里的换气风扇已经运作起来，排出了最浓的烟雾，特雷卡智者这才看到敌人从哪里钻进来的。一颗粗糙的“炮弹”穿透了通讯矩阵大厅的外墙，它头部的切割光束产生的熔火仍然在被毁坏的金属周围发出炽热的光芒，这就是它能够快速击穿夹芯钢板外墙的原因。
    大部分战争分析记录，以及荒原联军各级部队的任务指令，都曾经存在于这个大厅里。
    尽管士兵尽了最大的努力来拯救它们，但它们现在已经变成了煤灰和烧焦的遗骸。现在他们意识到火灾是从哪里开始的了。
    特雷卡智者拉下呼吸面罩，看着他的部队刚刚歼灭的衣衫褴褛的突袭者——这些人不过是炮灰罢了——他们点燃足够多的火，造成足够的破坏，这样攻击的真正目标便更难辨别。
    关于进一步交战的报告出现在通讯器中，好像要证明这一事实。
    “智者……”一个流着血的士兵走近特雷卡智者，问了一个之前没人说出口的问题。
    战斗的声音在他们所在位置以北方向回荡。或许敌人正在集结其分散的力量，试图同调攻击。士兵必须迎击他们，确保这种情况不会发生。
    “……我们的通讯矩阵网络断开了链接，是不是向所有部队下达紧急撤退指令？”
    特雷卡智者摇摇头。“太晚了，”他说，然后声音更大了，让所有幸存者都能听到。“这场大战，我们现在已经赌上了所有荒原部落民的现在和未来，”说着，他的目光迅速盯住了刚刚问他问题的士兵，“把伤员送去就医。其余的……”他说，忙着给霰弹枪重装子弹，“……在我的带领下，继续前进。这里由我们守护就够了。不管在后方还是前方，战斗是我们这一民族的宿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