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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调离
    周岌、秦宗权两部因为伤亡过重,无力再战,返回许州。
    义成、宣武二军继续留在晋阳。
    陈玄烈带着自己麾下的拔山都,拖着粮草、钱帛出城,回头望了一眼晋阳,只见城楼上张锴、朱玫目光阴沉,郭昢一脸微笑,还友好的挥了挥手。
    陈玄烈心中暗叹,有他们在,这场大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平定。
    要平定沙陀之乱,关键不在代北,而是河东。
    只有一个安定的后方,大唐才能将国力源源不断的倾注过来。
    但河东军动不动就兵变,极大牵制了朝廷的精力。
    不过听说南方围剿草贼颇为顺利。
    刘巨荣与曹全晸互相配合,在荆门大破号称五十万大军的黄巢,黄巢与尚让收敛残部窜入江西。
    陈玄烈率拔山都来到天门关,刚来就吃了个闭门羹。
    “未得郭将军军令,休想入内!”几个河东军在关上耀武扬威。
    “他娘的,睁大你们的狗眼,此乃河东节度使军令!”田师侃提着军令上前。
    “我等只任郭将军军令!”这群孙子乌龟吃秤砣铁了心不开门。
    陈玄烈嘿嘿冷笑两声,郭昢实在太瞧不起人了,就这几个鸟人也想拦住拔山都,给自己难堪?
    陈玄烈清了清嗓子,还没开口,李师泰提着陌刀就跳了出来。
    “李将军莫急,先弄些木梯,田师侃上去骂阵。”
    李师泰干笑两声,退了回去,田师侃带着几十个嗓门大的上去喝骂。
    一炷香功夫,十几架简易长梯制作完毕。
    不过这一次陈玄烈没让李师泰上,而是让秦彦晖的蔡州军上。
    城上的河东军反而吃了一惊,没想到说动手就动手,天门关防北不防南,从南面攻打比较容易,只有一座两丈高的矮墙。
    自从朝廷赐名“拔山都”之后,战斗力又上了一层,城上仓促抵挡,蔡州军不到半个时辰就杀了上去。
    城中两百不到的河东军立即扔下武器投降。
    “违抗崔都统军令,按军法处置!”陈玄烈一句话,一百七十多颗人头落地。
    自己手上又沾了一笔河东军血债。
    不过这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陈玄烈让周庠给崔季康上个文牒,禀明是河东军抗令在先,连他崔都统的面子都不给,只认郭昢的军令。
    没过两天,崔季康令人送来冬衣、草席、劣酒等御寒之物,天门关之事一句没提,这年头杀几个牙兵,压根就不算什么事。
    望着冬衣草席,陈玄烈这才恍觉已经入冬了,一转眼,来河东都快四个月了。
    “劳烦王孔目回禀崔都统,定要当心郭昢、张锴、朱玫三人!”
    孔目官王敬是崔季康的心腹,掌呈覆纠正本案文书之事。
    “陈都将放心,河东形势,崔都统心知肚明,只待平定了李克用父子,再肃清河东军。”
    陈玄烈放下心来,崔季康不是光杆司令,从义武调了两千心腹在身边,另外还有宣武、义成、昭义诸军在城中,河东军应该不敢胡作非为。
    不过河东军倒是老实了,沙陀人却来了。
    失去振武后,李克用父子在代北舔舐好伤口,又亮出了爪牙。
    五千沙陀骑兵出岚州,杀奔石州。
    石州在晋阳之西,河中之北。
    一旦突破此地,沙陀人就能趁势劫掠富饶的河中。
    崔季康亲率八千步骑前去抵挡。
    陈玄烈也出天门关,袭扰岚州,威胁沙陀骑兵的后路。
    崔季康虽出身顶级门阀,却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与李克用打的有来有回。
    李克用捞不到什么好处,只能退回云州。
    这一战原本就是试探,两边都没用上全力。
    一场风雪席卷河东大地,寒风呼啸,不知不觉间一年走到了尽头。
    崔季康对陈玄烈还不错,派王敬送来了三百多头羊犒赏士卒,基本将拔山都当成了亲信。
    放眼河东诸军,拔山都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斩杀李尽忠,是围剿李克用父子以来,唐军为数不多的战绩。
    “都统准备出兵北上,围剿李克用父子。”王敬是典型的文人,说话慢条斯理。
    “为何如此仓促?”陈玄烈心中一沉。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崔季康来晋阳才几天?这么急匆匆的北上。
    或许是石州之战,让他信心暴涨……
    “一来是朝廷催促,二来后方粮草不济,须速战速决……朝廷北面要对付李克用父子,南面要围剿草贼,早已入不敷出。”王敬神色略显疲惫。
    从乾符二年开始,关东就持续大旱,围剿草贼已经耗费了不少国力,长安的那位小皇帝之挥霍无度比懿宗有过之而无不及。
    动辄将左藏、齐天诸国库中的钱帛赏赐乐工、伎儿,日费数以万计……
    而关中还要高薪高福利养着十余万神策军,大唐的财政不崩溃才是怪事。
    田令孜之所以能独揽大权,是因为他能搞到钱,既保了皇帝挥霍,又维持住了神策军……
    “陈都将莫非不看好此战?”
    他问出这句话,已经说明他心中所想。
    “李克用父子与代北牙兵上下一心,诸镇联军各怀心思,这一战怎么打?”陈玄烈有话直说。
    崔季康连河东军的问题都没解决,还想去迎战李克用父子?
    王敬叉手道:“陈都将之言是也,烦请写个文牒,在下呈给都统,或许能规劝一二。”
    名声大了,麻烦事也就多了。
    看在崔季康这么照顾自己的份上,陈玄烈还是决定帮他一把。
    帮他其实就是帮自己。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河东崩了,忠武军很难独善其身。
    陈玄烈令人取来纸墨,呵开冻笔,刚准备落笔,忽地想起自己几个字实在难登大雅之堂,遂递给王敬代笔。
    王敬唰唰几笔,龙飞凤舞,“上都统郑相公启”七字跃然于纸上,连文牒的开场都写好了,省了不少功夫。
    陈玄烈直接上干货:“今李克用父子失其巢穴,坐困云蔚,北有吐谷浑,南有诸镇联军,东有卢龙,西有党项,内有安庆、米海万等部,属下以为贼利在速战,我军利在久战、不战,代北牙兵之所以拥护李克用父子,皆为利也,可高官厚禄许之,离间其心,再令吐谷浑、党项,安庆、米海万诸部袭扰,诸镇联军步步为营,不出半年,李克用父子可传首长安……”
    云州之乱也是因为连年大旱而起,朝廷困难,沙陀人更困难。
    只要堵住他们,剿抚并用,李克用父子肯定扛不住。
    这时候的大唐声威仍在,还能指挥的动北方诸镇。
    连河朔三镇之一的卢龙这次也积极响应朝廷的号召,出兵讨伐李克用父子。
    “陈都将妙策,只怕……都统等不到半年。”王敬满脸忧虑之色。
    “尽力而为。”陈玄烈原本就没抱多大希望。
    一个都将的建议,别人未必会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