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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枪术
    “中原缺马,难以成军,沙陀以骑兵逞雄,弓马娴熟,来去如飞,而长矛运转不便,易为其寻到破绽,唯有长枪硬弩可以敌之……”
    借着微弱的灯火,陈玄烈聚精会神的看着。
    庞勋之战,沙陀铁骑名震天下。
    这一战让李国昌、李克用父子声名鹊起,赚到了足够的政治资产,成为沙陀诸部中的翘首。
    张自勉应该是亲眼领教过沙陀骑兵的战力,所以一直在思索破解之法。
    长枪比长矛、长槊短,但更为灵巧,同时需要士卒非常高的熟练度和勇气。
    陈玄烈忽然想到五代赫赫有名的银枪效节军,仅凭魏博一镇,便令不可一世的李存勖不敢南望。
    决定梁晋命运的胡柳大战,也是这支银枪效节军逆转了局势,为晋国奠定了胜局。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张自勉三十多年宿将,虽没有什么特别厉害的战绩,但见识绝非常人可比。
    长枪成为战场主要兵器是历史趋势,也是无数场大战实践而来。
    历史上著名的杨家枪、高家枪都出现在五代这一时期,集大成者,是岳飞的岳家枪,以及红袄军的杨妙真,号称“梨花枪天下无敌手”。
    陈玄烈怦然心动,若是能练出一支“银枪效节军”,可以直接纵横天下了。
    不过这年头做任何事都离不开钱粮。
    长枪可不是简单的将长矛截去一段就能成。
    还有弩机,这玩意一发动,射出去的都是钱……
    士卒训练要钱、吃饭要钱,打败了要抚恤,打赢了要赏赐。
    陈玄烈想想都头皮发麻……
    所以眼下最迫切的问题就是搞钱,搞很多很多钱!
    这个钱自然包括粮食、布帛、盐等硬通货。
    经济实力决定一切。
    募兵制的出现,让军事变得复杂化,不再如以前那般只需要分点田地,士卒就舍生忘死的往前冲。
    这年代牙兵们的胃口都被养刁了。
    陈玄烈想要崛起,就必须有稳定的经济体系。
    中晚唐这么多牙兵提着节度使的脑袋造反,不就是他们满足不了牙兵的胃口么?
    安史之乱后,若不是两税法取代了均田制,大唐将提前一百多年入土……
    当然,现阶段自己还是大唐的十将,不需要考虑这么多,只要给那七千多山贼流民一口饭吃就可以。
    不过未雨绸缪,一切问题的本质,其实都是经济问题,刀子后面没有钱撑着,弄不好这把刀就掉头了……
    “夫君,已经四更天,早些歇息才是。”一件薄衫披在肩膀上,耳边响起苏吟秋温婉的声音。
    红袖添香,也算人生一大乐事。
    “都这么晚了?”
    陈玄烈恍若未决,还是年轻好,身体经得住折腾,睡上两三个时辰,明日又生龙活虎。
    “夫君日夜操劳,当多多保重身体。”
    “娘子所言甚是。”陈玄烈合上书册。
    这些事千头万绪,非一朝一夕之功。
    天一亮,陈玄烈就醒来,咬开杨柳枝刷牙。
    “晨嚼齿木”,说的就是这种刷牙方式,杨柳枝有消炎解毒,去腐存香之效,算是普通人家的好东西。
    富贵人家以皂角、荷叶、青盐熬制的药膏刷牙,有镇痛之效,名为“口齿乌鬃”。
    不过这年头盐贵的离谱,不是一般人家能消受的。
    苏吟秋体贴的为陈玄烈穿衣。
    不得不说,有了女人之后,陈玄烈生活规律了许多,有了烟火气。
    “你既然识字,这几日多跟张婶、王嫂亲近亲近,熟悉陈田两家的内事。”
    陈玄烈的根基是陈田两家,自然要对两家的内事上些心。
    “夫君放心,她们处处护着妾身。”苏吟秋嫣然一笑。
    “那便好。”
    陈玄烈提起一支步槊出门,在院中使了起来。
    长枪比步槊还要短,以刺为主,方便士卒习练,但想要再上一层楼,则需要常年累月的练习。
    练了一阵,出了一身汗,正巧周庠寻来,“五郎,私盐遇上些事。”
    “哦?”陈玄烈收起步槊,早就知道不会这么容易。
    “我们的人与王建的人撞一起去了。”
    王建短短几年就从一个偷牛贼混成十将,当然不只是凭借才干,这年头有才干有勇力的人大把,没有一定的财力,怎么可能巴结的上贪财如命的田令孜?
    太干净的人就只能跟张自勉一个下场……
    “谁吃亏了?”
    “有华洪在,吃亏的自然是他们,杀了他们十三人,劫了三千多斤盐。”
    “暴露身份没有?”
    “华洪提前发觉对方,设下了埋伏,并未暴露。”
    以华洪的能力,自然不会让对方察觉。
    周庠低声道:“不如将此事透露给崔节帅借刀杀人?”
    陈玄烈踱了几步,思索着如何利益最大化。
    把事情捅上去,未必就能弄死王建,反而引起崔安潜的警觉。
    “若是被崔安潜知晓,只怕这生意谁都做不成,我们不是遇到很多问题么?现在不是有个现成的指路人?以后不必自己摸门路,盯紧王建的人,他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回来的路上黑吃黑!”
    人家是业内老手,盯着他准没错。
    这叫摸着王建过河。
    “五郎高明!”周庠一脸古怪笑意。
    “先生就不要取笑我了。”陈玄烈也笑了起来。
    没办法,这年头从底层往上爬,没些手段肯定不行。
    “对了,给华洪家送些钱粮过去,有事多照应照应。”
    华家不是乡豪,一家七口人,住在安昌坊,上有六十老母,下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儿子,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日子过得十分清苦。
    “属下省的,还有一事,听说……咱忠武军要换帅了。”周庠神神秘秘道。
    “换帅?”陈玄烈一愣。
    崔安潜虽然严厉,但还算讲规矩,只要不触犯他的法令,一般也没什么事。
    加上他处事还算公正,忠武的大小军头都服他。
    若是换一个不知深浅的人过来,一切就都不好说了。
    这些年忠武军出生入死,朝廷却只知道厚赏神策军,当忠武军是牛马,军中早就累积着不少怨气。
    “数日之前,黄巢渡淮水,为高骈麾下大将张璘、梁缵所破,秦彦、毕师铎、李罕之、许勍等数十将归降,黄巢遭受重创。”
    高骈的军功一大半是张璘、梁缵两人挣来的。
    高骈重创黄巢,田令孜、卢携一党水涨船高,崔安潜的用处也就不大了,自然要被一脚踢开。
    朝廷内外大权掌握在田令孜手上,他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既然崔节帅要走,便无需顾忌,我亲自带人马去弄一票大的!”陈玄烈没忘记这位“老乡”当初怎么坑自己,现在自己穷的眼珠子都红了,还客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