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真香警告
“秉书,上前接剑。”
王景随后喊出了杨业的表字,后者十分惊讶,但还是一脸感动地从王景手中接过掩日剑:“业从今往后,唯校尉马首是瞻。”
经过一段时间相处,王景对杨业的态度也有所改观。
此人虽说没什么担当,日子得过且过,却并非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眼下无人可用,只能先让他顶上了,顺带着还能拉拢一下弘农杨氏。
好歹弘农杨氏和汝南袁氏同为四世三公级别的顶级世家,虽然眼下杨氏低调,可王景却不会因此而对杨家有任何轻视,对方拥有着巨大的政治资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还是需要提前交好一番的。
王景将掩日剑交到杨业手中,随口勉励了一句:“你啊,少溜须拍马,多做些实事,我就谢天谢地了。”
“校尉何出此言?我平生最厌恶溜须拍马之辈,所言所行皆为事实。我对校尉的崇敬是发自内心的,你就是我人生行进的明灯。校尉旦有吩咐,属下哪怕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杨业抱着拳,习惯性又开始狂拍王景马屁,搞得王景哭笑不得,便听之任之了。
授剑仪式结束,荀攸询问道:“眼下尚缺四位执剑,主公心中可有人选?”
“其中两位执剑,我已经有了人选,而剩下的两个缺口,我暂时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人补上。”
王景也正为此事头疼,八位执剑,宁缺毋滥,没有一定实力和修为,根本无法成为阵基。否则一旦成为剑阵的弱点,很容易就会被人强杀破阵。
“攸可为主公举荐二人。”
“哦?既是公达认可之人,必有干才,但说无妨。”
荀攸当即便向王景推荐了两个他所知道的人才:“河内郡韩浩韩元嗣,河南郡任峻任伯达,此二人皆忠勇信义,闻名乡里,或可为主公臂助。”
“任峻?韩浩?”
王景心中惊喜,这两位的名声不怎么大,可却是三国时期曹魏集团的中流砥柱,属于上马能领兵,下马能治民的将相之才,称得上是文武双全,在性格和能力上面固然没什么突出的地方,却也没有明显的短板,泛用性极强。
最重要的是,韩浩和任峻都非常擅长屯田!
韩浩是曹操推行屯田制的发起人之一,而任峻同样倡导屯田,认为军队的粮食应当自给自足,曹操每次出征,任峻通常守在后方并且供给军队。
兵法有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军队想要保持完好的状态,后勤补给是重中之重,由此可以看得出来韩浩与任峻对一个政权的重要性,缺了谁都不能缺少这样的中流砥柱,国之干臣。
王景此时也不由感慨人脉的重要性,三国里的很多人才,他都只知道姓名,一些不出名的,他压根就不知道该去哪里找,若非荀攸举荐,他恐怕就要错过韩浩和任峻了。
“既是公达举荐之人,那就劳烦你亲自跑一趟了。”
荀攸见王景采纳了自己的谏言,心中欣喜,当即应道:“主公且放心,攸必为主公招纳此等贤才。”
河内郡与河南郡就在洛阳周边,且韩浩和任峻此时都是白身,还未发迹,因此王景对他们伸出橄榄枝,以太原王氏的名声,此二人必定愿意投效。
至于剩下两位执剑之人,王景心中已然有了合适的人选。
城外西郭,洛阳大市。
醉月楼依旧人声鼎沸,客似云来。
王景今日又在天字一号雅间摆下了一桌酒菜,静候贵客上门。
没多久,史阿和邓展便联袂而至,后者依旧是没给王景什么好脸色。
不过王景并未放在心上,邓展才十七八岁,年轻人火气大性子倔也是可以理解的,而且这种没什么城府的人,相处起来反而更轻松一些。
“子峻,子诚,坐。”
“元旭客气了。”
史阿拉着不情不愿的邓展落座,在王景的热情招呼下,很快就该吃吃该喝喝起来。
酒至酣畅,气氛正好。
王景也不卖关子,直接开门见山地询问道:“不知子峻、子诚今后有何打算?”
邓展喝得脸红脖子粗,之前那一次喝得太急,三口‘醉生梦死’下去,足足让他醉了三天,因此而被一群师兄弟笑话了好久。
此刻有些醉意,邓展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打着酒嗝就不爽地看向王景:“哼哼,与伱何干?”
“子诚!”
呵斥了邓展一声,史阿这才笑着对王景说道:“元旭问这个做什么?眼下我与子诚为禁军虎贲士,日子虽称不上多风光,却也算得上是安稳。”
虎贲士属于禁军序列,因而地位比一般士卒要高出几个档次,可社会地位却高不到哪里去,说白了还是大头兵而已。
王景也不揭破,而是笑着又问了一句:“子峻以为日子会永远这么安稳下去吗?”
史阿被问得心中一突,手里的酒觞也停在了半空:“元旭此话何意?”
“今天下大乱将至,帝朝十三州可谓处处烽烟,然而朝廷内部却还在忙着争权夺利,罔顾百姓死活,你们觉得日后的局势会如何发展?难道你们打算一辈子就这样混下去吗?”
王景的这一番话,可谓直击心灵。
天下大乱,正是英雄用命之时。
史阿和邓展从王越那里习得一身武艺,因而他们缺的其实不是能力,而是一个能够出人头地的机会。
邓展吃得满嘴流油,还浑浑噩噩并未意识到这个机会就在眼前。
可史阿毕竟年长了几岁,也混过江湖,见多识广,所以更懂得人要往上爬有多么艰难,当即便用目光灼热地看向王景:“元旭何以教我?”
到了这种时候,王景也不再掩饰,直接了当地便开出条件:“如今我麾下尚缺两位执剑,未来数月之内,洛阳当有一场大变,到时候对你我而言,这都是一次千载难逢的良机,只要举措得当,将校可期。只是不知子峻与子诚是否愿意加入进来,与景共谋大事了。”
将军之位,此时的史阿根本不敢奢望,但校尉之职,还是让他十分心动的。
因为史阿有些迫不及待:“元旭此言当真?”
“望气士骗你十年八年,左右不过数个月而已,我难道还能诓你不成?”
王景老神在在,一点也不慌,毕竟他说的话,每一句都是真的。
“好,阿拜见主公!”
身为剑客,史阿也是干脆利落。
而邓展却是生气地看向王景,叫嚷起来:“让我投效你?做梦!我邓子诚就算是饿死,死外边,从这里跳下去,也绝不会向你屈膝!”
王景看了这二货一眼,面无表情地拍了拍手掌,随后就有两名随从各自捧着一把宝剑,推门而入。
宝剑还未出鞘,整个雅间便被两股冷冽的剑意所笼罩。
这两把宝剑,正是悬翦和转魄。
悬翦剑快利无边,飞鸟游过,触其刃如斩截焉。
转魄剑幻化无形,以之指月,蟾兔亦为之倒转。
两剑皆为传世名锋,自越国铸剑师将之铸造成器后,不知被古往今来多少剑术名家所持有,无数剑意早已融入剑锋之中,不断累加,如今已然具备不可思议之威能。
史阿为王越弟子,与张奉、魏辰和邓展三位师弟同列洛阳‘四剑’,得《真剑八式》真传,剑法早已大成,修至剑动河山之境界。风雨雷电四象之中,张奉为雨之气象,剑势阴柔绵缠,无孔不入,号寒声细雨,又被人称之为细雨剑。
魏辰为雷之气象,人称飞星剑,剑势刚猛霸烈,势如陨星,号怒雷飞星。
至于史阿自己,则是演化四象中的电之气象,因剑速迅疾如电,快若惊鸿,得了游龙的称号,被人尊为游龙剑,为‘四剑’中的第一人。
而悬翦剑毫无疑问是古越八剑之中,最适合他使用的一把。
铮~
史阿接过悬翦,剑锋出鞘半尺,迸射而出的寒光便已刺痛双目,此剑凶利,可见一般。
“果真不愧是传世名锋,剑刃之快利,让人见之胆寒。”
抱着怀中宝剑,史阿简直爱不释手,他是一位好的剑客,自然爱剑惜剑。
而一旁的邓展也是看得直流口水,美酒佳肴收买不了他,功名利禄折服不了他,可这传世名剑就不一样了。
方才的豪言壮语犹在耳边,可邓展此刻还是毫不犹豫就换上了一副笑脸,毕恭毕敬地对王景说道:“我承认我刚才的声音稍微确实大了点,但那只是一时冲动,想必主公大人有大量,必不会与展一般见识的,对吧?”
王景哈哈大笑:“只要子诚真心来投,我又何惜一把转魄剑?”
“主公气量恢宏,展心服口服!”
邓展说完便迫不及待地接过转魄剑,他位列‘四剑’之一,剑势以飘忽不定,快慢随心而著称,因而得了如影随形的名号,人称随形剑,正是四象中的风之气象。
而转魄剑能以思能之力,干扰敌人的五感,正与他的剑路特点契合,得此名锋,他的剑术有望更上层楼,自然欣喜若狂,对王景纳头就拜。
又过了七日,荀攸带着韩浩与任峻,三人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屯骑营驻地。
“浩、峻,拜见主公!”
两人神色恭谨,目标不由偷偷打量着王景。
虽然王景比他们还要年轻几岁,可两人却不敢有任何轻视,毕竟此时他们还是白身,而王景已经当上了屯骑校尉,这个官职可不是单靠家世就能获得的。
“元嗣、伯达,二位快快请起。”
有名将来投,王景心中自是一片欢喜。
随后先是授予两人队率之职,顺带画饼一番,允诺未来将校可期,之后更是将却邪和灭魂分别赠予两人。
“此剑名为‘却邪’,嫉恶如仇,有妖魅者见之则伏。”
“此剑名为‘灭魂’,正气凛凛,挟之夜行,不逢魑魅。”
韩浩接过却邪剑,任峻接过灭魂剑,两人刚来便被授予职务,还被赏赐传世名锋,顿时感激涕零:“吾等愿为主公效死!”
“哈哈,不必多礼,以后就都是自己人了。”
王景大笑着将二人扶起,心中亦是忍不住生出万丈豪情,八剑已经归位,白猿剑阵,将成矣。
而此时,洛阳城中,幻化面容四处闲逛的天驷亦是生出感应:“八剑归位,这小子做事效率还挺高。那么接下来,我也该动一动了。”
皇城东南,三公府邸。
太傅府今日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只见天驷身如清风,无视重重阵法的阻隔,径直踏入府中,出现在了袁隗书房。
“嗯!?”
袁隗为儒门三君之一,有着大宗师的炼神修为,竟也未能提前发现,因而见到天驷的瞬间,不由面露惊容:“《方仙秘箓》中的步罡踏斗之术?能瞒过阵法预警,如入无人之境,你究竟是谁?”
“天宫,龙驹天驷。”
天驷背负双手,双眸漠然而立。
袁隗闻言再度一惊,随后便用探寻的目光,好奇地打量起了眼前之“人”。
“太史公留下的秘史曾记载,留侯张良昔年曾拜方仙道道主黄石公为师,其乃三百年难得一遇的道术奇才,学成出山之后,便追随高祖逐鹿中原,最终定鼎天下。据闻留侯为渡死劫,曾修炼道门禁术《三尸法》,功成之后,隐姓埋名,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奔走天下。”
天驷不为所动,语气淡淡说道:“很好的故事,但其中却有一个小小的错谬之处。”
袁隗挑了挑眉毛:“哦,敢问老夫所言,错在何处?”
天驷摇了摇头,缓缓道出:“天意之下,谁能不死?曾经的留侯,已经永远留在了过去的岁月之中,活下来的,只有龙驹天驷。”
对此,袁隗不置可否,只是问了一句:“那今日天驷大驾光临,又是所为何事?”
“助你一臂之力。”
“助我?呵呵,天驷说笑了,武帝时,方仙道因未能如约献上不死药,最终遭到朝廷大军围剿,自此销声匿迹。而其中一支,暗中蛰伏许久,数年前才以太平道的身份重现于世,险些导致天下大乱。我汝南袁氏世受皇恩,岂会与乱党为伍?”
很显然,袁隗并不打算和天驷有太多的交集,他是儒门三君之一的礼君,而天驷出自道家,乃天宫在外行走,本身还疑似方仙道的成员,双方从一开始就不是一路人。
对于袁隗的拒绝,天驷也不意外,只是出言嘲讽了一句:“昔日王莽恭谦未篡时,不也忠心耿耿吗?尔等儒门之人,总是言不由衷。”
“嗯?天驷此话莫名,隗难解其意。”
袁隗双眸泛起冷芒,身后浮现出了七道充满压迫感的诡谲虚影。
位于正中心处的虚影身形最为高大,兽身人面,乘二龙,周身缭绕着亘古长明的火光,赫然便是火正祝融!
而环绕在祝融两侧的六道虚影,则分别是鸡、犬、羊、猪、牛、马六畜,其畸变扭曲的形态,让人见了心底发毛。
那种既恶心又狰狞的恐怖气息,仿佛阴邪鬼物一般,实在是骇人至极。
澎湃的思能之力,仿佛在天驷耳边无声的咆哮。
然而面对潮水般涌来的思能巨浪,天驷镇定自若,面不改色:“《孟氏易》,谶纬经学?不知五炁、五心、五祭这炼神三法,太傅修的是哪一门?六灾、六祸、六孽、六妖、六疴和六眚六祥这六道神通,太傅又炼成了几道?”
言谈间,天驷左掌抬起,虚空中顿时惊现一道巨大元炁手印,正是玄宗绝学先天一炁大手印,能炼化金、木、水、火、土五行元炁,法天象地,一掌镇世。
“太傅若想尽情一战,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洛阳之内,天宫并无任何布局,打烂了也没有什么可稀罕的。只是不知汝南袁氏儒门天下之大计,太傅是不是也能全然不顾?”
天驷已然做好了大打出手的准备,他为天宫行走,本就是一个死人,因此做事向来肆无忌惮。
可袁隗为汝南袁氏之利益,在洛阳筹谋布局已久,又怎肯在这关键时刻,与道门全面开战,坏了袁家的大计?
顷刻间,袁隗收敛气息,种种异象消失不见。
但他双眸中的杀机,却比方才更盛了几分,冷声问道:“天驷为何知晓儒门天下,此事即便在我袁氏内部,能知晓者,也不过三人而已。”
此事甚至连袁绍和袁术都不能窥见全貌,上次王景过来谈条件,也只是知道汝南袁氏在暗中引导何进放董卓进驻洛阳而已,可见袁隗的保密工作还是做得相当到位的。
可眼下汝南袁氏最大的秘密,却被外人一语道破,让袁隗如何不惊?
若非天驷的来历神秘,且实力高深莫测,袁隗早就动手杀人灭口了。
天驷无视了袁隗眼眸中的杀意,淡然一笑说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儒家筹谋儒门天下,我道家又何尝不追逐道之一国?太傅如今所为,也不过是当年王莽未竟之事罢了。”
“哼,尔等所谓的道之一国,乃逆天而行,我儒家之儒门天下,却是上顺天意,下抚人心,岂是尔等逆乱之贼可相提并论的?须知,天意难违!”
听到“天意难违”这四个字时,天驷眸光幽幽,冷笑着讥讽道:“天意?你们居然向那种东西臣服,当真是无可救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