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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奴娇 第470节
    他偏不让他得逞。
    “臣还有话没说完,不打算走。”
    殷稷靠着床头看过来,见他诚心跟自己作对,腿又抬了起来,谢济动都没动,那一脚踹过去仿佛踹在了木头桩子上,对方甚至还咧嘴一笑:“皇上,您这腿好像没劲啊。”
    殷稷:“……”
    “你有没有点眼力见?”
    他低声开口,“赖在别人房里干什么?”
    “如果皇上您能老老实实地听臣把话说完,谁愿意赖在这?”
    谢济也忍不住咬牙,他容易吗他?在城外奋战一天一夜,好不容易九死一生得胜了,血还没洗干净呢就来面圣,本想着赶紧把事情解决了,好去休息一下,结果倒好,皇帝他根本不听。
    “后续都在圣旨里,你还能有什么正经事?赶紧回去睡觉。”
    他还理直气壮。
    谢济忍不住磨牙:“就是因为没在圣旨里,臣才要留下来单独说。”
    “兄长留下来用晚膳吧,免得回了太守府还得折腾。”
    谢蕴端着药走过来,笑吟吟开口邀请,逆贼已经解决,殷稷的毒也解了,她现在心情极好,即便察觉到了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不太对,也懒得理会。
    “好!”
    “不好!”
    两人异口同声,话音落下,对视一眼,目光仿佛撞出了火花。
    殷稷咬了咬牙:“你不是说要紧事吗?赶紧说。”
    谢济心里冷笑,这档口想听了?刚才你干什么去了?你刚才但凡老实一点,听我把话说完,还能等到我被留饭?
    可心里风凉话说得再多嘴上他也没闲着:“是逆贼楚镇的事,贼首殷时那般处置了,那楚镇该如何是好?蛮部对楚镇十分忠诚,若是一样的法子,只怕是会遗留后患。”
    他虽说有意为楚镇求情,却十分有分寸地只从大局做了考虑。
    殷稷叹了口气:“圣旨上写得明明白白,就地焚烧,免生疫病,他生前再如何,如今也不过是一具尸身,朕何须为难他?”
    虽说焚烧也算不得善终,可这是北地,严寒之下,地面僵硬,想要挖坑掩埋,劳民伤财,焚烧已经是他能给予的最大宽容了。
    谢济心下一松,焚烧至少还能留下骨灰,比殷时可强太多了。
    “谢皇上恩典。”
    他替楚镇道了谢,殷稷抬抬手,不甚在意,只斜眼看着他,眼底的意思很明显,要说的说完了就赶紧走。
    然而他眼神都这么明显了,谢济却仿佛没看懂,施施然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为什么还不走?”
    谢济一脸无辜,“阿蕴留臣吃饭。”
    殷稷:“……”
    他刚才就不该让谢济开口,他就该憋死他!
    “正事说完了?刚好该喝药了。”
    谢蕴试了试汤药的温度,端着碗走了过来,谢济刚要开口,殷稷就接了话茬:“守了我一天,怎么还没歇着,等我忙完了自然会去寻你。”
    “许是高兴的缘故,今天竟不觉得累,索性就过来看着你喝药。”
    谢蕴在床沿上坐下来,拿起汤匙喂他喝药,殷稷担心这药烫了她的手,抬手接过了药碗:“我来端着,你只拿勺子就好。”
    谢济眼瞅着那拳头大的一碗药,愣是被磨磨唧唧地喝了半刻钟,实在是忍无可忍:“……你碗都端了,为什么不能自己喝?”
    就那么点大的一碗,盛的药汁子还不够一口的,仰头就灌进去了。
    殷稷瞥了他一眼,速度又慢了些,愣是等那碗药彻底凉透了才将最后一口给喝进去。
    谢济:“……”
    他有本三字经,不知该不该读。
    好在蔡添喜及时进来打断了他即将破口而出的大逆不道——
    “祁大人和盐都太守候在门外,皇上可要见见?”
    方才还没皮没脸的人瞬间一僵,一把抓住了谢蕴的手,手里那只没来得及放下的碗也跟着松了,顺着床榻咕噜噜滚了下去。
    那动静有些突兀,惊得几人都没了声响,谢济率先回神,弯腰将碗捡起来,语气里都是无奈:“皇上,您这心眼也太小了吧?祁参知不是都定亲了吗?”
    殷稷顿了顿才“哦”了一声,他自然知道祁砚如今的心思都在明珠身上,若是以往他再小心眼也不至于如此失态,只是如今……
    他缓缓吐了口气,将所有的不安都压了下去,当初一切因他而起,他不能再恬不知耻地让谢蕴来体谅照顾他的心情。
    “大约是支援路上得到了捷报,命两处将士原地修整,明日折返。”
    他克制着松开了谢蕴的手,“若是他没有旁地紧要事,明日再来吧,朕今日也有些累了。”
    蔡添喜连忙转身去了,谢济瞥了他一眼,犹豫片刻还是跟着走了,算了,这顿饭不蹭就不蹭吧,万一皇上晚膳时候再作妖,他怕不是要被气死。
    外头祁砚已经得了蔡添喜的传旨,却仍旧站在行宫里没走,只抬眼四处张望,谢济一出来就瞧见了他这幅样子,索性开口喊了一声:“祁大人。”
    祁砚闻声看过来,似是没想到是他,眼神闪烁片刻才抬手见礼:“谢侯,还未恭祝谢侯旗开得胜,立下大功。”
    看他这幅反应,谢济知道这是心里对自己有了防备,昔日同窗至交走到这个地步,他心情多少有些复杂,却也知道,以后他们的关系只会越来越糟糕。
    “此番大胜,都是丰州将士奋勇杀敌的功劳,我不敢居功。”
    祁砚就知道谢济会这般说,若非当日在谢家书房亲耳听见他说出那样狂妄的话来,他一定会觉得眼前这人是赤子心性,可惜了,终究是物是人非。
    他没再言语,转身就走,谢济却再次开口:“明日庆功宴,营地里会很热闹,你若是得闲,可以去看一看。”
    祁砚脚步一顿,对谢济会发出这种邀请很有些诧异,下意识想拒绝,可话到嘴边却又顿住了:“你们都会去吗?”
    “明天是要论功行赏的,我们自然都会去。”
    谢济随口回答,方才邀请祁砚,也不过是想起来了明天刚好是小年,众人都去参加庆功宴,留祁砚一人多少有些于心不忍。
    可祁砚听见的却只有“都会去”三个字,也就是说窦兢和钟青也会去,那他明天是不是可以单独见见明珠?
    第818章 男人都一样
    第二天一早丰州城就热闹了起来,鏖战一天一夜的将士们都养足了精神,天光一亮就迫不及待起身准备下午的庆功宴。
    明珠扒着窗户往外头看了一眼,她住的还是上次来过的翠玉楼,只是之前封着的门窗早就已经拆了,四处明亮,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瞧着就让人心情极好。
    她捂着伤口下地,想要开窗户看一看。
    她喜欢热闹,却从来不敢去凑,因为被人看见就可能会被抓回去,可现在她不用怕了,那个人已经死了,这个世上,再没有任何东西值得她害……
    “谁准你下地的?”
    唐停凉沁沁的声音响起来,明珠浑身一抖,噌地缩回了床上,她苦了脸,好吧,世上可怕的东西还是很多的,她收回刚才那句话。
    “不遵医嘱,你是活腻歪了吗?”
    唐停推门走了进来,还没靠近就先抬了抬下巴,明珠乖巧地躺好了身体,由着她检查自己的伤口,满脸都是讨好的笑,“我就是想看看外头,动作很……”
    唐停一个眼刀子甩过来,瞬间噎住了明珠的话。
    “唐神医,她胆子那么小,你就别吓唬她了。”
    钟青靠在门上,手里还提着唐停的药箱。
    “钟大哥?”
    明珠小小地喊了一声,钟青连忙抬脚进了屋,看过去的目光里既有怜惜又有后怕。
    昨天送明珠回来的时候他就唬了一跳,腹部竟然那么大一个血窟窿,仿佛下一瞬人就会断气一样,往翠玉楼来的这条路上他喘气都不敢大声,放下人也没敢走,一直在这里守着唐停给她缝合伤口,等对方那句没有性命之忧出口,他才回神,却恍然想起来,他忘了去面圣了。
    好在他那主子也没想起他来。
    他昨天后半夜才走,今天一早就去营地里巡视,本想看完就过来的,赶巧就遇见了要过来的唐停,谢济也在,似是要送人过来,钟青当即自告奋勇,一把抢过了谢济手里的药箱。
    许是对他心存感激,他走出来老远,谢济还盯着他看,真是过于客气了。
    “神医看伤很厉害的,你好好听她的话,我最近在城里发现了一家很好吃的窑烧鸡,等你上完药我就买给你吃。”
    钟青眼见唐停解开了明珠腰间的布条,眼神微微躲闪了一瞬,这伤口放在姑娘身上可真是太吓人了。
    “谢谢。”
    明珠舔了下嘴唇,她其实不是很贪吃的人,以往苦日子过惯了,能吃饱就很好,至于吃的什么,她根本不挑,可也不知道为什么,钟青一提那窑鸡,就让人觉得很好吃,她有点馋了。
    但是比起吃,她更想去看看城里的情形,她只光明正大的逛过一次丰州城,还是在夜里,那天也并不算很热闹,可今天不一样,今天应该是丰州最高兴最热闹的一天。
    她想去看看……
    “别想了。”
    唐停像是看出来了她的想法,十分不客气地掐灭了苗头,“你现在能清醒是因为谢蕴及时给你止了血,又刚好碰见了我,我手边还正好有药,不然你至少得昏迷上几天,你现在绝对不能乱动,懂吗?”
    明珠对她素来有几分惧怕,闻言乖巧点头,钟青似是还想说点什么,可话还不等出口,就被一个眼刀子堵住了。
    “我什么也没想说。”
    “最好是。”
    唐停重新给明珠包扎了伤口,又留了药给她:“我抽空会过来看你的,但若是我来得不及时,你记得喊宫人给你上药。”
    明珠乖巧点头,唐停摸了摸她的发顶,这才起身走了,钟青一路将她送了出去,刚好瞧见谢济站在门口,他招呼了一声:“谢侯怎么还追过来了?不是说了我送神医过来就行吗?”
    说着他又接过了唐停的药箱。
    谢济瞄了他的手一眼,忽然间就理解了昨天为什么殷稷看他不顺眼。
    有些人在不同的时候看感觉还真是不一样,昨天在战场上,钟青怎么看怎么坚实可靠,可现在……
    拳头不自觉咔吧响了一声,活像是他这一路追着马车过来时的心情,钟青这混账还在马车上朝他招手……
    “不劳烦你!”
    四个字全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一把将药箱子拽过来,转身看向唐停的时候,神情变脸般柔和下来,“时辰不早了,先用了饭再回军营吧,我方才让人告诉了大姐姐,关宅已经备下了我们的饭菜。”
    唐停迟疑片刻才点头答应下来。
    她其实不大喜欢和谢英打交道,虽然接触的时间不多,但对方偶尔流露的精明还是让她有些忌惮,可对方也不是敌人,正常的来往是免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