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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奴娇 第420节
    疼倒是不疼,就是脑袋懵了一下,他抬手要去摸,可下一瞬就僵住了。
    门外都是人,不只是宫人,还有丰州官员,他们带了殷稷要的各种丰州的簿籍册子,候在院外等候皇帝召见,然后就看见了眼前这一幕。
    众人面面相觑,场面静得可怕。
    殷稷默默收回了摸头的手:“……咳,夫妻吵架,难免的。”
    众官吏骤然回神,连忙跟着附和,此起彼伏的倒是十分热闹,但不过短短片刻,就又突兀地安静了下去。
    场面越发尴尬。
    谢济硬着头皮上前:“皇上,臣有军务禀报,不如换个清净地方详谈?”
    “朕正有此意。”
    他反手关上了门,但其实不关也没什么,因为谢蕴已经听见了群臣的声音,强逼着自己冷静了下来,即便不冷静,也绝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再对殷稷做什么。
    但殷稷心虚,所以带着人能走多远就走了多远。
    谢蕴摇了摇头,脚一抬就把布条挣开了,明明系得不紧,让他解开又死活不肯,也不知道在倔强些什么。
    她将那一团料子收起来,一点脏兮兮的布料却从袖子里掉了出来,她垂眼看着,心提到了嗓子眼,唐停那边没事吧……
    第730章 女奴
    “楚镇你放肆!”
    殷时一声怒吼,他伤得厉害,被从战场上带回来之后直接昏睡了过去,足足一天一夜才醒过来,可一睁眼情形却完全变了,他竟然被楚镇软禁在了王帐里,假借养伤之名不许他再插手军务,甚至连门都不许他出。
    他气得脸色狰狞,“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身份?我才是北周的皇帝,谁给你的资格敢以下犯上?!你给我滚出来,你听见没有?给我滚出来!”
    他骂得厉害,可周遭的兵士却充耳不闻,直到他没了力气楚镇才姗姗来迟。
    “看来你是丝毫不知悔改。”
    楚镇两肩受伤,却强撑着没露出异样来,北周完全处于劣势,全靠他这些年的威望强撑着,若是这时候让人知道他这个战神竟然被大周那个第一次上战场的皇帝伤了,一定会动摇军心。
    但前两天才在偷袭谢家的时候伤过一次,现在伤上加伤,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可殷时却是毫无大局观,根本不管北周的处境。
    这次竟然唆使军医在他的伤药里加了迷药,趁他熟睡之际发兵攻城,等他醒来时已经回天乏术,两万的兵士,两万的精锐,就这么毫无价值地折损了。
    “我为什么要悔改?”
    殷时果然毫无悔意,他吊着自己重伤的臂膀,眼神狰狞,“要不是你们这群废物没用,怎么会输?该悔改的是你们!”
    楚镇忍无可忍,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带兵打仗,岂能儿戏?上兵伐谋,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放开朕!”
    殷时嘶吼出声,抬起完好的手就给了楚镇一拳,他知道上次行刺失败后,楚镇受了内伤,所以专挑他伤处打,即便楚镇强悍,却还是被这一拳打得变了脸色。
    可他不但没有松手,反而掐得更紧,竟有活活将殷时就这么掐死的架势。
    殷时察觉到了杀意,知道楚镇又一次对自己动了杀心。
    虽然心里都是愤恨,可他还是强行按捺住了,大丈夫要能屈能伸。
    “这次我以为能打那个野种一个措手不及的,”他开口解释,“没想到竟然会被他合围……我也是为了北周考虑,要是这次能杀了殷稷,我们就赢了,你之前被打伤的仇也能报了。”
    他脸上露出讨好来:“我真的是为了北周。”
    楚镇冷笑一声,将他整个人都从地上提了起来:“别以为撒个谎就能把这么大的过失糊弄过去,以后你若是再敢插手军务,擅自发兵,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代价……你应该清楚,我需要的只是齐王的旗号而已,是不是你根本无关紧要。”
    他将人重重扔在了地上,殷时再次撞到伤口,惨烈地哀嚎起来,楚镇却看都没看一眼,转身出了营帐,满是嫌恶的声音从外头飘进来:“一步都不许他踏出来。”
    “是!”
    脚步声迅速远去,殷时狰狞着脸爬起来,恶狠狠地将桌上的杯盏都挥在了地上,砸了个粉碎。
    “楚镇,你给我等着,我迟早会亲手杀了你……”
    可即便放了狠话这口气他也没能咽下去,毒蛇般阴狠的目光看向外头,他沉声道:“给我找两个女奴来。”
    “皇上,侯爷让您安心养……”
    “朕是皇帝,连要个人都不行了吗?!”
    他将营帐内的器具一股脑地砸了出去,护卫不敢再拒绝,匆匆去寻了楚镇,楚镇既要养伤又要处理军务,实在懒得再在殷时身上浪费时间,闻言只是说了句随他。
    用几个女奴换一点太平,是值得的。
    守卫这才去了关押俘虏的营帐,看守营帐的士兵早就认得他了,一见他来当即就瘪了嘴:“又是来给皇上挑人?”
    他们冻得瑟瑟发抖,说话的时候还缩着肩膀,蛮部物资匮乏,可以取暖的东西本就少,皇帝还好放纵享乐,将兵士的份例都占为己有,他们就只好一天天地冻着,心里早就生了不满,却不敢宣之于口。
    “别提了,赶紧挑两个出来,那边还等着呢。”
    兵士也没敢多言,撩开帐子就进去了。
    殷时喜欢年纪小的,兵士自然也往这方面挑选,可目光扫过一众女奴时,却被一张脸吸引住了,能被关在这里的女奴,大都是有些姿色的,可在那张脸面前,所有人都被衬成了庸脂俗粉。
    这是人间绝色。
    兵士怔怔看了两眼才扭开头,将两个豆蔻年纪的少女喊了出来,她们似是知道会发生什么,哭着蜷缩了身体,怎么都不肯出来。
    兵士有些不耐烦:“赶紧出来,不然有你们好受!”
    他举起鞭子,作势要抽,清淡的声音却响了起来:“我去吧。”
    兵士一愣,这可是头一回有人主动要求去侍奉皇帝,这姑娘该不会以为是什么好事吧?
    兵士满含嘲讽地看过去,却瞧见了方才那张让他失神的脸,他瞬间结巴起来:“你,你……”
    他咳了一声,心里竟有些舍不得,这么绝色的姑娘,要是就这么死了,岂不可惜?
    “没选你,你坐回去。”
    “军爷,”唐停缓缓一笑,“她们不愿意去,刚巧我又想去,为什么不成全我呢?”
    兵士愣了一下,看押女奴那么多年了,落到这个下场还能如此冷静的人,他是头一回见,不自觉就生出一点好奇来,他想看看这姑娘会不会有不一样的下场。
    “你真想好了要去?丑话我可说在前头,去了可没好事。”
    “多谢提醒。”
    唐停嘴角一咧,但笑到半截那股混不吝就生生变成了井若云的人畜无害,只有这幅样子才能不引起怀疑。
    “但我还是想试试,那可是皇上。”
    兵士没再劝,神仙难救该死的鬼,反正他能说的都说了。
    “跟我出来吧。”
    他将人带了出去,那守卫看见唐停的脸也愣了一下,随即就反应过来:“长得是好,可这年纪对不上吧?再选一个……”
    “我劝军爷莫要再生枝节,那些小丫头怎么会知道如何哄男人?去了也只是添乱。”
    守卫被她说得一愣,可见她那般笃定,竟不自觉就信了。
    算了,反正就算皇上不满,也是对这姑娘发泄,牵扯不到他身上。
    “行,你跟我走吧。”
    唐停应了一声,在层层重兵把守下堂而皇之地往殷时的营帐里去了。
    第731章 羔羊
    殷时的营帐比旁人的都要高大宽敞,若是刺杀一眼就能找到目标。
    唐停攥了下发痒的手,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脚下也跟着快了两分,可没走多远就被人拦下了:“你先去这里。”
    守卫指了指身边的营帐,那地方和旁的营帐没什么区别,看不出来是做什么的,难道身份被发现了?要埋伏她?
    唐停有些好奇蛮兵的手段,却强逼着自己学着井若云,露出了惶然的表情来。
    守卫顿时缓和了脸色,耐心解释:“就是去沐浴更衣,不危险的。”
    原来如此。
    唐停朝守卫笑了笑,算作感谢,心里却有些感慨,幸亏来之前她遇见了井若云,不然想装出这副畏惧瑟缩的模样来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顺从地进了营帐,里头水汽缭绕,果然只是沐浴更衣的地方,一个姑娘正背对着她在兑热水,大约是检查的人,听见脚步声对方转身看过来,瞧见唐停的时候愣了一下,唐停也有短暂的愣神,这姑娘怎么这么眼熟啊?
    她仔细打量两眼,这才反应过来是哪里熟悉,这姑娘有几分神似谢蕴,虽说不如井若云那般相似,可的确是像的,难道……
    心里生出个古怪的猜测来,但她并没有表露,反倒笑吟吟招呼了一声:“我该怎么称呼你?”
    对方回神,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我姓苏,你叫我青果就好,我伺候你沐浴吧,得干干净净的进去才行。”
    唐停明白,这一步是避免她带不能带的东西进去,可是真要刺杀的话,又何须兵器?
    但她还是十分配合,但最主要的原因是她也很想沐浴。
    那日出城的时候,刚好遇见蛮兵南下劫掠,眼见救人已经来不及了,她索性便扮作寻常村妇,被那群蛮兵掳了回来,这般既省了她自己找地方,还会让人对她不设防,一举两得。
    只是过程并不美好,她一身的灰土和牲臭,自己都要受不了了。
    她脱了衣裳将身体埋进热水里,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待会进了王帐,你要听话一些,该求饶就求饶,皇上喜欢性子软的姑娘,说不定你能活下来。”
    苏青果压低声音嘱咐她,语气里带着几分可惜,像是知道了她的下场。
    唐停听出了她语气里的真诚,来了点兴致:“你就是这么活下来的?”
    苏青果却摇了摇头:“我打小就跟着主子爷的,只要不犯大错,他不会杀我们。”
    她说着,撸起袖子给唐停擦洗,小臂上一大片黑紫的淤青却露了出来,颇有些刺目。
    唐停抬手抓住:“这是怎么弄的?”
    “主子爷打的,”苏青果不怎么在意,“我身上都是,都习惯了,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拿我们撒气,但他喜欢看我们磕头求饶的样子,所以一见他发作,我们就求饶,会好过一些。”
    唐停脸色不好看起来,这个人渣。
    殷时恨谢蕴她是知道的,可她没想到一个人能龌龊下流到这个地步,他抓不到谢蕴本人,就找了这些相似的姑娘来作践……
    喜欢看人磕头求饶……怪不得井若云会被养成那种瑟缩畏惧的性子,一个不太像谢蕴的人都被折磨成这幅样子,她长得和谢蕴那般像,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