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老司姬翻车了？
    深夜，斯巴达主帅营帐中。
    海伦、赫卡忒、戴安娜等几位决策者得知赫尔墨斯回归的消息，陆续赶来。
    亲眼看到这个最擅长跑路的极速之神居然遍体鳞伤，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海伦不禁有些惊讶：
    “您怎么会搞成这样？”
    “别提了，撞上了三个百臂巨人，他们全都在命运神殿蹲点，要不是我机警，外加溜得快，差点就回不来了。”
    赫尔墨斯一边大口灌下杯中的葡萄酒，一边半是庆幸半是后怕地倒苦水。
    随即，他看了看脸上似乎没有多少意外之色的洛恩和赫卡忒，面露怀疑：
    “话说，你们俩是不是早就知道命运神殿那边是个大坑？故意合伙诓我？”
    赫卡忒抱着手臂，无辜地笑了笑：“是你自己要抢着去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洛恩则是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轻哼道：“行了，别抱怨了，哪有什么绝对安全的选择？我们这边也是刚了大力气才把宙斯埋在特洛伊城的钉子拔了出来，另一個还在迈锡尼的军营里，要不剩下的你来？”
    赫尔墨斯一听，顿时哑火。
    和三位百臂巨人相比，他还是更怕那位父神一些。
    见赫尔墨斯的情绪缓和下来，洛恩继续追问：
    “那三个百臂巨人没跟过来吧？”
    “放心，我把他们带进了混沌海域，最后绕了好几圈，确认彻底甩掉这三个大块头后才敢来特洛伊跟你们汇合。”
    赫尔墨斯自信回答，同时举起手中空了的酒杯。
    站在后面的洛恩洒然一笑，捧着酒壶上前为其添酒，浑然没有主神和联军统帅的架子。
    被无形中捧了一把的赫尔墨斯顿觉身心舒畅，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后，褐色的眼珠狡黠转动：
    “不过，我这一顿揍也没白挨，把他们甩开后，我又偷偷溜了回命运神殿，进去看了个究竟。”
    “有什么发现？”
    洛恩精神一振，当即追问。
    赫尔墨斯摇了摇头，神色凝重：
    “命运三女神全都不在，并且神殿内部似乎有破损的痕迹！”
    “果然……”
    赫卡忒喃喃低语，随即和洛恩相视点头，眸中浮现出一致的了然。
    看着反应平平的赫卡忒和洛恩，赫尔墨斯面露错愕：“等等，你们俩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好像什么都知道？”
    “有什么好惊讶的？无非是两种结果而已。”赫卡忒淡淡回答。
    洛恩则悠然补充道：“第一，局面比较乐观，天命运行的机制意外出现了问题，命运三女神只是因此陷入了沉睡；第二，情况很糟，有人制造了这场【意外】，并且将命运三女神也解决了，察觉到不对的战神山诸神自知不敌，立刻选择了避让，集体隐遁……
    从希腊目前秩序崩坏的种种迹象来看，我们面对的很可能是第二种结果。”
    灾害频发、秩序混乱……
    天命的契约不仅没有削弱反而不断增强对诸神权能的压制力……
    越靠近奥林匹斯，压制力越强……
    这一切的迹象只能证明命运的权柄已经转移到了奥林匹斯的那位神王身上。而原本维持【定数】的三位老司姬，自然已经翻车了。
    “命运三女神完蛋了？这，这不太可能吧？”赫尔墨斯倒抽了一口冷气，对洛恩这堪称惊悚的推论将信将疑。
    他虽然感觉到命运三女神的状况有可能出了问题，但直接翻船，这答案想想就让他后脊背发凉。
    “不，理论上很有可能……”一旁的赫卡忒缓缓开口，目光幽深地看向众人，“如果用和命运三女神同源的神性锻造出武器，在接近她们时出其不意地动手，或许就可以破坏她们自身权能的协调性，让她们宕机。而这世上除了我之外，还有一部分来自于倪克斯的本源神性碎片掌握在那位神王陛下的手中。”
    “嘶~！”赫尔墨斯呲了呲牙，一脸干涩地开口，“不和女神厄里斯？”
    洛恩点了点头，以之前的例子为赫卡忒的推论进行佐证：“巨灵之战中，我和雅典娜就利用了堤丰子嗣和堤丰的同源神性，将那位魔祖的意识一寸寸磨灭，如果宙斯有样学样地学会了这种方法，或者，干脆将厄里斯锻造成弑神的武器，并附上某种诅咒，或许真的可以让命运三女神从内部崩溃！”
    “那可是他的女儿……”赫尔墨斯刚想开口反驳，旋即回过神来，苦笑着抚额道，“也对，他的女儿和儿子死得多了，也不差这一个。”
    此时，一旁接连听到坏消息的戴安娜有些坐不住了：
    “命运三女神一崩溃，这不就意味着宙斯几乎拥有了全部的天命，整个希腊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那母亲她们岂不是无处可逃？会不会已经……”
    “不会，身为【定数】的命运再强，只要世界运转，依旧会有【偶然】存续的空间。”
    赫卡忒摇了摇头，温声安慰。
    “既然她们有所准备，就应该不至于一败涂地。”
    但戴安娜仍旧将信将疑，急切追问道：
    “那她们去了哪儿？”
    赫卡忒并未回答，反倒看向自己的那位徒孙，颇有些考较的意味。
    洛恩心领神会，悠然公布答案：
    “万物生于【混沌】，秩序起源于【虚无】，地上的世界虽已稳固，但在冥府最深处，还有一片地带是【天命】都难以触及的禁区……”
    “深渊之地——塔尔塔洛斯！”
    最先反应过来的赫尔墨斯脱口呼喊，心中恍然大悟：
    没错，这鬼地方和【虚无】相连，诸神的权柄和神力会因此受到相当大的削弱。
    但也正是这样，塔尔塔罗斯地狱不仅可以充当囚押古神的监牢，也可以成为隔断【天命】干涉的庇护所！
    随着众人抽丝剥茧般寻找到了真相，洛恩看着帐外逐渐褪去的夜色，沉声开口：
    “看来，我要去冥界走一趟。”
    命运三女神已经翻车，宙斯独揽天命，目前还不知道这位神王陛下强到何种地步。
    但既然上次奥林匹斯之乱中，十位主神一起上都没能拿下之前的宙斯。此刻这位神王陛下又经历了史无前例的加强，洛恩可不认为自己能和赫卡忒、赫尔墨斯他们，一起干翻这位进化到完全体的天命神王。
    所以，在正式开战之前，必须和隐遁的战神山众神联系上，集结所有力量和筹码，或许才能和如今的宙斯掰掰手腕。
    赫卡忒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迟疑着皱了皱眉：
    “可是冥府……”
    “放心，我有分寸。”
    洛恩向赫卡忒递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随即走出帐篷，遥遥看向军营某处，目光幽幽闪烁。
    临走之前，他还有件事要做。
    片刻后，一道流光划过晨曦薄薄的雾霭，坠向东方的奇里乞亚水泽。
    与此同时，迈锡尼统帅的营帐中。
    身形曼妙倩影似有所感地张开紫色的眸子，抬头仰望向微亮的天际，朱红的樱唇逐渐翘起一丝愉悦的弧度。
    ~~
    数日后，亚细亚半岛，奇里乞亚水泽。
    一位头戴兜帽，起步间两侧露出一缕亮银色发丝的不速之客，悄然至此。
    这片地处东方的水泽一面濒临大海，一面延伸向大陆，气候湿润，地穴多布。
    由于长年雾气缭绕，可谓既安宁又封闭，有不少魔兽和宁芙仙女在此栖息生活。
    而在这些原住民之中，最出名的无疑是魔祖堤丰、蛇母厄客德娜、以及一众堤丰子嗣。
    没错，那些希腊人所熟悉的顶级神怪都曾在此生活。
    雾气中行走的无名访客穿越荒草和洼地，避开沼泽与河流，一番七拐八拐之后，终于来到一处绿色植物倒挂的石壁前。到了，阿里马地穴！
    洛恩拉下兜帽，曲直在石壁上勾勒出数道赫密斯文。
    “嗡！”
    空气轻微震动，石壁如水波般荡开涟漪，露出魔法掩藏下的洞口，幽暗的深处方向直通向大地渊层。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这里便是一条由尘世进入冥府的隐蔽通道，并且只有少数几人知道这个秘密。
    嗯，咒术没失效，地上也没有多余的痕迹，看来这里还很安全。
    洛恩谨慎地检查一番之后，弯腰走进洞穴，朝着地底深处进发。
    由于来过数次，因此他可谓驾轻就熟，很快就穿过错综复杂的地底岔道，走出洞穴。
    一片灰蒙蒙的世界映入眼帘，熟悉的死亡气息让洛恩甚至有些怀念。
    可惜，缺了几声更熟悉的狗叫。
    洛恩看了一眼旁边空空荡荡的狗洞，摇了摇头，循声来到冥河前，向奔腾的河水中投下一枚金币。
    很快，撑着长竿的冥河渡神卡戎驾驭着小船从浓雾中驶来。
    “是您？”
    卡戎看到岸边那张熟悉的脸，顿时激动地搓了搓手，不由拿出了十二分的服务热情。
    “来来，您请~！”
    身为常客，洛恩也熟练地掏出了一袋金币，直截了当地开口道：
    “带我去塔尔塔罗斯地狱。”
    卡戎闻言一愣，搓着手没有上去接那袋金币，尴尬地笑了笑：
    “这恐怕不行，塔尔塔罗斯那地儿已经戒严了，没有冥王大人的命令，谁也不许擅闯。”
    “这样啊……”
    洛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笑容不变地将金币扔了过去。
    “那带我去冥王的行宫，我亲自和他谈。”
    卡戎看着手中的那袋金币，似乎是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抵挡不住金钱的诱惑，乖乖就范。
    “您坐好，马上就到！”
    随着客户坐稳，长竿入水拨动，摇摇晃晃的小船如离弦的利箭般穿过河面浓浓的雾气，驶向冥府深处那巍峨森严的冥王行宫。
    一刻钟后，熟悉的建筑轮廓便映入了洛恩的眼帘，目的地近在咫尺。
    卡戎长竿一撑，将渡船靠岸，犹豫了片刻，忍不住向上岸的洛恩小声提醒道：
    “您最好小心点，冥王近几年脾气不太好。”
    “嗯，我知道了。”
    洛恩微笑点头，谢过了卡戎的好意之后，走进那漆黑一片的行宫。
    空旷的大殿中，一个修长的身影背负着双手，注视着办公桌上一盆枯死的盆栽，似乎有些出神。
    直到洛恩向前走了七八步，办公桌后的身影才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来，惊讶地看向出现在眼前的义子：
    “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洛恩点了点头，犹豫着开口询问，“听外人说，您最近心情不好？”
    “本来是有点，不过看到你能回来，我现在心情好的不得了！”哈迪斯大笑着从办公桌后走出，抬手重重拍在了这位干儿子的肩膀上，热情地开口道，“来，总算能和你见上面了，先陪我喝两杯！”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先陪我喝酒，有什么事喝完了再说！”
    哈迪斯不由分说地打断了洛恩的发言，拉着他来到了内厅的餐桌前，将他牢牢按在椅子上，随即从魔法阵图中取出一坛珍藏已久的仙馔蜜酒，亲自打开封泥，为这个久别重逢的干儿子斟酒。
    如此礼遇，让洛恩不禁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将哈迪斯也请入席。
    三杯酒下肚，洛恩终于找到了间隙，向哈迪斯郑重说明来意：
    “我要去塔尔塔罗斯一趟，请您恩准。”
    “是要找雅典娜她们对吧？喝完这杯，我就亲自送伱进去。”
    哈迪斯毫不隐晦地开口，随即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洛恩无奈，只得抬手碰杯，让这位义父尽兴。
    随着甘美的酒液入喉，洛恩的耳畔也同时传来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这一杯算是赔罪。”
    “啊？您这是什么意思？”洛恩一愣，有些诧异。
    “噗！”
    哈迪斯掌中猛地迸射出一抹锋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刺入洛恩的胸口。
    察觉到那阴寒的死意在体内爆发，直奔自己的神核而去，洛恩脸色剧变，奋力想要挣脱。
    然而，身下的椅子当即化作数条纠缠的毒蛇，将他的四肢和躯干牢牢捆缚。
    同时，哈迪斯转动掌中的匕首，在这位干儿子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羞惭地低下了头：
    “赔罪，是因为我要做一件错事，希望你不要怪我……”
    在那声音越来越低的呢喃中，洛恩的挣扎也随之停止，身体重重栽倒在桌上。
    哈迪斯神色复杂地松开匕首，随即如同一头发怒的狮子般，向神殿更深处的一片黑暗怒吼：
    “你们让我做的我已经做了，我的妻子和女儿呢？”
    “放心，她们在很安全的地方。”
    柔媚的轻笑中，黑发紫眸的潘多拉款摆着水蛇般的腰肢，自暗处走来。
    看着眼前的信使，哈迪斯满脸阴沉：
    “等我做了这些，你们就会放了我的妻子和女儿，你们答应过的！”
    “别急嘛，等陛下将地上最后的一处障碍扫清，您自然会见到您想见的人。”
    潘多拉笑眯眯地安抚着暴怒的哈迪斯，抬手聚拢荧光，特洛伊战场的虚影被那晶莹剔透的五指掌握。
    铸就完美的神业，现在只差这最后一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