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呼啸,模糊了对方喊的话,与飞鸟比肩的,是少年人的野心。
遭不住同学撒娇央求的班主任,应允了一节活动课,由着班委策划活动准备道具,然后班主任借到了某天下午体育馆二楼的最后一节课使用权,同学们蠢蠢欲动,就等着一起放肆玩闹。
打了一场羽毛球气排球,场子还没有热起来,班主任有些着急,逮住班长说:“这不行啊!这有气无力的样子,被主任看见他要捶我!”
文娱委员一路踉跄撞到班主任这儿,一脸机灵,说:“丢沙包!把场地划开,人分开,我们直接丢沙包!”
班主任赞同点头,扬声将人都喊过来,大家听要丢沙包虽有顾虑但玩心大的少年人当然是选择上啊!
班长坏笑着,掂掂手里的沙包,对面一群羔羊缩在一起,就等他一个炮弹砸过去,炸开他们团结的人墙。
咻——啊啊啊······羔羊四散,黑点才一落地,林狄迪捞起来就朝人群砸去,气势堪比丢了个手榴弹。
“许奈婷出局!”
罗逸一脚跨出,捞到沙包,瞅准好兄弟,嘿,沙包飞出去,可惜没有碰到任何人,而躲过一击的黄缘刚朝他得意地笑。
路昙弯腰伸手,沙包落在她手中,咻,沙包直线飞出去。
“邹恩宗出局!”
大家移动迅速,惊叫与欢笑回荡铁皮房,又跑又跳,单纯地游戏,不计较得失,不计较敌对,气喘吁吁地背靠接***常不一起活动的人,几乎在一瞬间喊出对方的名字,那些复杂枯燥的公式被踩踏得稀巴烂。
欢快而混乱,一局时间将近十分钟,而大家早已气喘吁吁,要求中场休息,大家席地而坐,忽然有人起哄让文娱委员唱歌。
文娱委员笑得没有底气,但他还是说:“你们确定要我唱歌?我可是麦霸——唱歌要命的那种!”
吁······玩得好的男生不约而同嘘他。
庞蓝优抱着水杯,笑眯眯盯着文娱委员,文娱委员被她盯起一层鸡皮疙瘩,她露出一颗虎牙,扫视一圈男生,说:“文娱委员,你聊一聊你遇见过的我们班上女生做的你觉得惊喜好笑的事儿呗?”
“惊喜好笑?有什么惊喜好笑的?”文娱委员对这个提议并没有兴趣,男生谈论女生的举止貌似不太好吧!
哦!班长忽然惊呼,一副后知后觉奇妙的表情,自己在那儿傻笑,赵汀传马上摇晃他要求他说出来。班长笑得合不拢嘴,却没有声音,被两个男生一起挠胳肢窝后,他终于弱弱地讲述:“是高二,石义尧同学刚转来时,玉树临风到自带光圈嘛,很多女生迷他,然后我看见······看见······”班长又噗嗤笑了,实在讲不下去,要逃跑,包颂立马架住他不让走,他只能继续说:“秦巧流鼻血了。”
哇哦~~大家一阵惊喜。
秦巧羞红了脸,偏过脸去不敢面对男生,但很快她扭过头来,坦荡地说:“我掩饰得那么好,居然还是被班长发现了!”
笑完了,许时萌不忿出声:“不行,女生也要讲男生的搞笑瞬间,谁来说?”
男生面面相觑,应该没有人泄露宿舍的滑稽日常吧?
安静,然后朱霏举手了,说:“有次体育课,我看见班长与李贸初卷起长裤,露着大腿在走t台!”
全部眼神落在班长与李贸初身上,当事人表示好汉不提当年勇。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班长~~”“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李贸初~~”
李贸初也跟着笑,忽然,他搂住杨八安,告发通缉犯般地说:“记得去年吃饺子吗?这家伙把硬币吞了!”杨八安惊讶得捶李贸初,说好不说出去,居然当众曝光。
何紫芸面色担忧,问:“后来呢?”
杨八安放过李贸初,反而帅气地将头发撸到后面,轻飘飘地说:“吐出来了。”
哈哈哈哈······大家毫不留情地大笑起来。
路昙看着一张张纯真的笑脸,恍若纯粹光影里无数蝴蝶热烈烈扑到她的身上,每一个毛孔,都感知到蝶翅颤动的气流,曾经灰蒙蒙的世界,此刻渐渐清晰,每一张脸都如此与众不同而鲜活,四肢百骸涌动暖流,抵达心间的是名为青春的悸动。
路昙怔愣,脸还是一样麻木,但是她的漂亮眼睛格外清亮,倒映了一整个世界的光影。
石义尧凝视呆滞的路昙,嬉笑的人群里只有路昙毫不动摇,那双眼睛却不再冷漠,眼神温热,像是有所触动,沉默寡言的她,感动的样子与平时无异,但他能看见,路昙的眼睛里有了会活动的星星。
活动结束,大家以更饱满的心态奔赴学海,没有人会溺毙在这片汪洋里,他们只论谁到达的地方更加远。
夏蝉在树间擂着振奋人心的旋律,教室里的大转扇卖力运作,粮草先行,兵马已足,众将闻听天籁,等候那绚烂的序幕开启,以最其貌不扬的身躯,拼出令人悦服的功绩。
一切有条不紊,路昙却突然接到堂兄电话,说奶奶西去了。她愣了两秒,眼角抽动,根本不可能无动于衷,悲伤又太过,只是清醒地接受亲人的离世,总归会让她怅然若失,然后她说她不回去奔丧,堂兄也应允了。
班主任请大家吃绿豆冰沙,六十二杯,小卖部紧急到外面调货才凑够,老板还笑嘻嘻地说下次再来。
“啊,班主任请的就是凉爽!”朱乐勋大吸一口,冰得眉毛抖动,满足地夸赞。
班长在教室前部举杯,扬声道:“干杯!为了美好的未来!”
“干杯!!!!”大家配合欢呼,绿豆冰沙硬是喊出了香槟的气势。
班主任双手下压控场,朝下面使眼色,压低音量,搞得像是非法集会,“低调,低调!小心被你们师娘知道了!”
“哦~~老师怕夫人知道啊~~”调皮孩子,反而都大声说出来了,窘得班主任干脆走了。
晚上正常晚自习时间结束后,秦巧想留路昙商量给班主任准备礼物的事,结果几个女生找了一圈,路昙不见了,打电话问已经回到宿舍的人,也不见路昙的身影。
夜晚的田径场,只有路灯,有些角落阴沉沉的,但是还是有好多人在这儿散步聊天,互不干扰,在黑色天幕下守着各自的心事。
路昙坐在草地,望望没有星子的天空,望望周围的人,她不去靠近别人,别人也不来打扰她,真好。
离开了学习,真的好无聊,这么大的田径场,这么大的学校,这么多年纪相仿的人,她的心事却不能说出口。
“献于你三月娇艳的花,偷来六月的雨浇在这秘密,赋予九月的风景······”
青涩的歌声飘散,一位戴着细边眼镜的男生在同学的注视下边弹边唱,清冽的喉音像是沁凉的雨珠,洒落在被炙烤了一天的草地。
“风会追着你,绕过了关山万重。”
是了,带着吉他,几个朋友围坐一起,弹唱说笑,轻轻松松。
路昙羡慕,却不愁怨,她接受自己的生活与别人不一样,她本来就与别人不一样。
保安过来赶人了,路昙才慢腾腾走向宿舍,已经熄灯的宿舍,还有人在聊天,路昙去洗簌好要睡觉,她们还要拉着路昙一起聊天。
陶薇小在孟柚纯的床位,朝里问:“路昙,你知道班长坏血病的事吗?”
黑暗里并没有回应。
刘小琪说:“不是说了吗?不要再讨论了。”
“不会出大事儿,只要不受伤,是这意思吧?”秦巧好像往床位边缘挪了。
“别说了。”许时萌躺下去,话音刚落又坐了起来,说:“何紫芸喜欢杨八安,是不是啊?”
“只是有好感吧?”陈琴琴幽幽开口。
咚——有人跳到了地板上,轻轻的,那个身影走到朱霏的床前,是陶薇小的声音:“朱霏,你与罗逸怎么办?会考同一所学校吗?”
朱霏吓了一跳,缓过来后故作轻松叹了一息,说:“尽力吧!”
陈琴琴说:“庞蓝优还骚扰罗逸吗?你吱一声,我们让金雪琳挠她吖的!”
金雪琳抠门又小心机,大大咧咧的,虽说与班上同学的关系都一般,但撕绿茶这种事儿,金雪琳可是六亲不认生猛得很!
朱霏在黑暗中笑了,“这就没必要了!”
“胡纹希总是去找江请松,今天被九班的女生挠了,可好笑了!”孟柚纯说了,无情嘲笑。
刘小琪说话:“我看见了,抓头发,是真的抓头发!江请松被拉着,不让上去劝!”
“你怎么不喊我们一起看啊!”陶薇小笑着埋怨,爬上自己床位。
几个人一起捂着嘴笑。
许时萌下床找水喝,喝了后,说:“若是以后有机会打架啊,大家记得用脚踹!”
嗯嗯嗯。黑暗中纷纷点头肯定。
“我觉得······班长喜欢路昙。”秦巧试探性开口,“林狄迪跟我说,班长时不时问他路昙怎么样,就因为林狄迪经常往路昙面前凑。”
安静。
“这不正常吗?”朱霏先开口,语气平淡而理解,“路昙漂亮,成绩又好,还交际干净,我是男生我也喜欢!”
陈琴琴咳嗽几声,也说:“我也喜欢长得好看的。”
孟柚纯翻身,似乎朝向路昙的床位,问:“路昙,你会中意开朗大男孩多一点,还是温柔学霸多一点呢?”
大家都静静等待路昙回答。
“会做炸弹的。”
嗯???????七脸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