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寸也不想把自己手里的身份牌换出去。
防人之心不可无,何况是在这种地方。在他看来,没有人会好心到愿意替别人去死,这两个人这么积极地想要跟他换身份牌,肯定有问题。
毕竟他手里这张身份牌可是在场唯一的“人”,比其他那些天马行空的玩意儿好演多了。
女人么,不就说话掐着嗓子,走路扭两步的事儿。
见他们两人犹豫不决,司予也不打算强求。他们进来时外面正是黄昏,虽然剧院里看不到屋外,但也能猜出现在外面天已经黑了。
他正想说不行的话就先回房间吧,就在这时,角落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怪声,像是某种被粘住的东西想要强行运作。
“嘶啦……喀啦……”
司予下意识回过头,就见几米之外一直没有动静的“王强”突然发了疯一般,直挺挺地朝一旁的张书倩撞了过来!
尽管身体已经缩水严重,但“王强”的动作却一反常态地无比迅速。千钧一发之际,一旁的秦夺一把拉开张书倩,下一瞬就见“王强”狠狠朝着刚刚她站的地方冲了过去,随着一声巨响,径直砸到了墙上!
墙上的白/粉簌簌掉落,“王强”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额头已经撞烂了墙面,一缕缕鲜血顺着雪白的墙面往下淌。
他那张被胶带裹起来的、仿佛被擦去了五官的脸已经陷进墙里、被砸得稀烂,可他居然还没有停下,扭动着支离破碎的身体,似乎还想再撞一次。
然而还没来得及把那颗脑袋从墙里拔/出来,就被秦夺直接一记手刀从后颈处劈晕了过去。
直到确认“王强”没了动静,张书倩才惊恐万分地看着这个浑身是血的怪物,声音发颤:“他……他这是怎么了?”
司予那对秀净的眉毛难得地拧了起来:“……刚刚我的推测出错了。”
货车除了交通运输工具之外,还有一重用途是他们都没有想到的。
——杀人凶器。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身旁传来:“不是你的问题。”
司予回过头,见秦夺站在一旁:“货车能撞人致死不属于常理推断,这个世界的剧情线应该和车祸有关。”
他说着,弯下腰去,拖麻袋一般拎起“王强”的后衣领:“先找个房间把这‘货车’锁起来吧,以防他一会儿又暴起伤人。”
他一边说,一边拖着“王强”往外走,走到放映厅门口时,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眸光微沉:“对了,我之前介绍规则时有一点忘记说了——见证者之间禁止自相残杀,否则,你可能会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剧院二楼有不少空着的单人间,应该就是之前的黑衣女人为他们“准备”的。
秦夺随便找了个房间,把“王强”往里一扔后反锁了房门。
二楼的走道昏暗狭长,仿佛一眼看不到尽头。两盏灯之间的间隔很长,十盏灯里还有九盏是坏的,接触不良似的忽闪忽灭,比直接黑下去还瘆人。
除了位置,这里的每一个房间的布局和摆设都一模一样。众人站在楼梯口,合计了一下后,为了让吴安宇符合其“名牌表”身份牌所象征的金钱与权利,决定让他第一个选房间。
走廊墙上挂钟的时针一点点向九靠近,吴安宇选好房间,一边符合身份地假装嫌弃着这里的房间又破又小,一边走了进去。
剩下的人也都随机分配好后,秦夺特意嘱咐了一句“注意安全,提高警惕”,大家便各自回了房间。
司予的房间在走廊的最前端,和关着“王强”的那间只有一墙之隔。
房间里和走廊上都铺着一层厚实的地毯,脚踩上去一点声响也没有。一片寂静里,突然有人敲了敲门。
司予抬起眼,听到秦夺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我可以进来么?”
他早就猜到对方会来找自己,勾起唇角,好整以暇地给人开了门。
司予自己个子并不矮,但或许是骨肉纤薄的缘故,并不能够像秦夺那样带给人压迫感。
他悠然舒适地往床边一坐,像是完全把这儿当作了自己家:“随便坐吧。”
房间陈设简单,空间不算大,但也算不上逼仄。厚实的棕红色窗帘安静垂落在暗色地毯上,靠窗的老旧木柜上摆着一盏台灯,此刻正散发着昏黄幽暗的光。
秦夺并没有坐。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司予,垂下眼问:“你为什么来这儿?”
司予微微一愣,好笑道:“这个问题不该是我问你么?毕竟这可是我的房间。”
秦夺往后靠坐在床头柜上,手指有节奏地一下下轻敲着桌面,开门见山:“车祸发生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强调了所有人不要靠近现场,何况正常人面对这种命案时,第一反应大多是退避,只有你一个人冲了过来。
“你和死者并不认识,除了知道规则,故意想被卷入这个事件,我想不到别的原因。”
他一双烟灰色的眼紧紧盯着司予,像是想从这副堪称惊艳的五官里找到蛛丝马迹。司予故作讶异地同他对视,语气不解:“故意?秦先生的意思是,我故意把自己弄到这个鬼地方等死吗?”
秦夺并不吃这一套,声音里似乎带着点嘲讽:“以你的智商和身手,最后谁会死还不一定,不是么?”
“我对你的认可表示感谢,但是秦夺先生……”司予看了秦夺片刻,偏头笑了起来,“你是不是也太看得起我了?你对我无缘无故的猜忌和恶意,又有什么原因呢?”
房间里光线暧昧,只有窗台边亮着一豆灯火。秦夺的侧脸轮廓挺拔,眉目隐在灯光的阴影里,让人看不分明。
片刻后,他站直身子,略松了下领口:“无缘无故?你拿去喂猫的那个人是你杀的吧,在抛尸现场被人撞破后还这么说,司予先生装傻的技术似乎也没那么高明。何况在我追捕你的时候,你自己开启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他说着顿了顿,弯下腰道:“司予先生,我想请你给我一个解释。”
二人此刻的距离很近,在并不大的封闭房间里,司予闻到他身上有一股冷雪似的清冽香气,淡得几乎稍纵即逝。
半晌,他认输般叹了口气,温声道:“是,那个人确实是我杀的。但是……”
话音未落,他袖口中的窄刀猛然出鞘,清冷的刀光贴着秦夺的眉峰,划出一道流畅的圆弧!
秦夺闪身后退,两人在方寸之间交起了手。司予的身法出乎意料地快且狠,仿佛和他手中的刀浑然一体,带着一股子疯劲。
这疯子一边游刃有余地提刀,一边还语气亲昵地问秦夺:“我杀人抛尸了,所以呢?你要把我送进监狱吗?还是就地正法?”
他说着,竟然还低声笑了起来:“可惜,你做得到吗?”
锵——!
随着最后一个字轻飘飘地落下,赤手空拳的秦夺已经被司予的刀逼到了墙角。
薄而锋利的刀刃贴在他的颈动脉上,手稍稍一抖,就能见血封喉。
司予踮起脚尖,微微向前探身,凑到他耳边,他湿热的呼吸打在秦夺的耳廓上,一时间,竟容易让人生出一种耳鬓厮磨的错觉。
随后秦夺听到他含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之前说谎了吧?这鬼地方根本不禁止见证者互相残杀,怪物们说不定还乐见其成呢。”
他一双眼斜睨着秦夺,因为动手的缘故,眼尾略有发红,像是笼着一层薄雾。接着便见那薄红的眼尾向下一敛,一并连着冰凉的刀刃也往前压了压——
“你猜,我敢不敢在这儿杀了你?”
第4章两具尸体
二人两相对峙,空气中几乎能闻到剑拔弩张的火/药味。
片刻后,秦夺垂下眼,看着横在自己脖颈前的刀刃。就在司予以为他准备说点什么时,对方手肘突然往他身侧一别,猛地一矮身,滑出了他的攻击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