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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嵬军走马取登州,黄浩运气好到爆!
    话说这马祥深夜入水寨劝降崔晧,一切出奇的顺利。崔晧这家伙本来就惜命,马上很痛快的答应了。不过他提了一个条件,那就是让背嵬军假作攻城,帮他演出戏好让他瞒天过海。这条件对黄浩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呀!也就答应了下来,并让黄存带着长林都去接收水寨。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派出了黄邺率领疾风都负责警戒登州的援军。
    只不过任谁也没想到接收水寨的过程中发生了一点意外,许是崔晧这家伙的人品实在太差,盘剥过甚,在水军中极度缺乏威信。一名水军校尉不愿意投降,率领部下开始作乱,那些不明真相的人跟着一起起哄,水寨一下子炸了营。
    水军像无头苍蝇一样开始向外突围,没想到还真让他们冲出去几百人。负责接收俘虏的黄存哪肯善罢甘休,就带着自己的部下紧追不舍。没想到,这王珣竟然脑子一热打开城门接应这些水军官兵。黄存虽然指挥大兵团作战不行,但冲锋陷阵绝对是把好手,他带着自己的部下紧追不舍,一起混进瓮城,这下子外城门就关不住了。
    王珣托大了,他自以为只要关闭瓮城大门,来多少贼军都是瓮中之鳖。只不过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对方竟然有跨时代的武器——火药弹。这可不是唐军用的那些放火的火药,爆炸力那是杠杠的。至于杀伤力嘛,嘿嘿,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喽,主要是太吓人了!
    随后赶到的黄浩也没想到火药弹竟会有如此好的效果,立刻让自己的手下扔火药弹。一阵狂轰乱炸下,守军崩溃了!登州陷落了。这还没正正经经打一战,康怀英就稀里糊涂丢了城池,你说他冤不冤?回到青州能不能保住性命都很难说,要是因此被朱瑾斩了,哭都找不到坟头。
    黄浩拿下登州,背嵬军基本上没有损伤。于是,背嵬军乘胜追击,又连续拿下蓬莱县城以及登州以北的沙门岛、鼍矶岛等诸海岛。一路上收降纳叛,队伍一下子扩编到两万余人,义军声势一时无量,山东各诸侯震动。没有哪个不开眼的现在敢轻易去招惹黄浩。
    得了这么多地盘,黄浩也见好就收,没有继续向外扩张。一时间,官军和背嵬军相安无事。
    一个月后,远在长安的唐皇得到消息,顿时勃然大怒。黄巢的余孽竟然死灰复燃,这还了得!唐禧宗立刻下旨令周边各藩镇进剿,可惜这位唐禧宗过高的估计了自己,他根本没能力调动任何一个藩镇。造成这样的局面,这只能说是天意!唐王朝已经走到了尽头。
    去年八月,发生在汴州的一起导致数百人丧生的特大谋杀案导致了今天这样的局面。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听我慢慢道来。
    去年八月十五,砀山小挫,李克用失去了义军影踪,只好灰头土脸的撤军到达汴州郊外,在城北扎下行营,让连续作战多日,已经十分疲惫的军士稍加休整。他们刚到,汴州便城门大开,只见节度使朱温身着盛装,率领宣武文武官员出城相迎,极为殷勤地邀请李克用入城一叙。
    李克用自觉有恩于朱温,又见宣武将佐态度诚恳,盛情难却,也不推辞,便与监军陈景思及薛志勤、史敬思、李嗣源等数百名亲兵亲将进城。在朱温的安排下,主管官员早已将上源驿——汴州城中一处最豪华的驿站清空,作为李克用一行在汴州休养期间的下榻之地。当天下午,朱温在馆驿设下盛大的酒宴,以最高规格款待李克用一行。
    餐桌上精美的餐具、色味俱佳的菜肴、醇香扑鼻的美酒,廊下助兴的乐队、婀娜的舞姬,还有身旁谄媚的笑脸和飘飘欲仙的马屁,同时交汇在一起,迸发出最大的能量,让人晕乎乎的,浑身舒畅,如坠云端。
    李克用心中高兴,在朱温的殷勤劝酒下,一杯接一杯,不多时便已酩酊大醉。在酒精的作用下,李克用这个沙陀蛮子的头脑开始变得不灵光了,他得意地大笑起来,仗着酒兴,对陪在自己身旁,大自己三岁的朱温说出了一段语惊四座的话:“朱兄弟,你他娘的真是好运气呀!你要是继续跟着黄巢,这当口,老子怕是把你的脑袋早就摘下来了……”
    他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一句话概括,那就是李克用当面讥讽了朱温原系“贼将”的老底。或许是出于酸葡萄心理,他还顺带嘲笑了在座的如李唐宾、葛从周、张归霸等宣武将佐:这些人几天前还被自己追得到处逃窜,现在却赔着笑脸,和自己一起喝酒了!
    顿时,场面几乎僵住了,连朱温被醇酒染红的脸色都在刹那间变得灰白。但朱温这老小子工于心计,城府极深。居然在顷刻间又恢复了正常,继续打哈哈,赔笑脸。对此,已经醉眼迷离的李克用浑然不觉,继续红着脸,满口酒气地撒他的酒疯,直到下一波酒劲上头,完全醉倒为止。
    掌灯时分,宴席结束了,朱温回到节度使府衙,一同返回的宣武众将大多愤愤不平:这狗日的李鸦儿,太狂妄自大,太不把我们当人了!朱温在宴席上压制在心头的火气也重新爆发出来:没错,我朱温的确原系“贼将”,可你李克用屁股也不干净,你还原系“贼首”呢!若论历史问题,谁特么比谁清白啊?
    朱温本来就是一个无法无天之辈,一时怒从心头起,不由恶向胆边生,一个凶狠的念头涌现于脑海:弄死这丫的!没错,杀了李克用,这样,一来可以出出这口恶气;二来不论田公公当政的朝廷,还是北方多数藩镇,都对沙陀李氏的崛起怀有戒心。李克用要是死了,他们可能偷笑都来不及,不会对宣武大打出手;三来嘛,从长远看,大唐气数将近,群雄逐鹿之势已显端倪,天下藩镇以碌碌之辈居多,真正堪为大敌者,也就是这个李克用,现在他在我掌中,这种机会可是常有?不杀白不杀!
    要么不做,要做就做个彻底!想明白了这点,朱温立刻付诸行动。他单独召来心腹部将杨彦洪入内室密议。一番密议之后,朱温与杨彦洪定下了具体的杀人方案:用车辆装载大木头堵塞上源驿周围的街道,以防李克用逃走,然后派兵围攻,诛之于驿馆;如果一时不能得手的话,就纵火烧掉驿馆,给沙陀人来一次集体火葬!
    杨彦洪仔细想了想,觉得计划仍可能有破绽,又向朱温建议说:“大帅,万一那些胡人突破了封锁,一定会纵马狂奔,大帅可在北城第二线布置,见有骑马奔驰者,放箭射杀!”朱温点头答应,计议一定,两个人便分头行动。
    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之夜。漆黑的夜空就像涂了墨,不见一丝亮光,仿佛连星星都睡着了,身处上源驿的李克用,大醉之后正酣睡于床,随同他一道来的几百名亲兵也大多进入了梦乡,只有薛志勤、史敬思等十多名不敢多喝酒的亲将还保持着清醒。
    突然,他们似乎听到周围寂静的街巷中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警惕性很高的薛志勤立即冲出去查看,发现情况不对,立刻封住大门以防不测。片刻之后,喊杀之声四起,飞矢流箭像雨点般射进上源驿,与此同时,杨彦洪指挥的宣武士卒开始冲击上源驿的大门。薛志勤、史敬思等十余名亲随拼死抵抗,与汴州人马激烈对射,沙陀军的战斗力到底不是浪得虚名,竟连杀数十人,将杨彦洪的人死死挡在了大门之外。
    李克用的侍从郭景铢冲进李克用的卧室,先吹灭灯火,然后冲着李克用大声呼喊,奈何这位大帅酒喝得太多,竟怎么也叫不醒!眼见不断有流箭射进卧室,情急之下的郭景铢一把将李克用拖到床下,以避箭伤,然后舀了一瓢冷水,兜头浇下,才总算将李大帅叫醒。
    惊醒后的李克用问明缘由,方知祸生肘腋,急忙爬出床底,拿起弓箭,准备突围,但因酒劲未过,仍然头昏眼花,手脚酸软。
    此时,不但驿内的李克用着急,驿外杨彦洪的焦急程度也不亚于沙陀统帅,他见攻不入驿站,担心驿站内李克用的几百亲兵要是都醒过来,更难有胜算!于是下令,执行第二号方案,暂停进攻,将车辆上的木头搬来,堆砌在上源驿四面墙外,纵火烧驿。
    刹那间,熊熊烈火腾空而起,裹着浓烟从四面八方向驿馆内蔓延,李克用一行人,眼看就要性命不保。
    李克用命不该绝,此刻他也开挂了!正当危急之时,忽听得天空中一声惊雷,紧接着蚕豆大的雨点便如断了线的珠子,铺天盖地砸落下来,打得青石台阶噼啪作响,连周遭的喊杀之声都被压制下去不少!人工放的火,到底敌不过大自然降的雨,不多时便被浇得气息全无,连火把灯笼都熄灭了。天地间恢复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乘着这个双方谁也看不见谁的机会,薛志勤、史敬思、李嗣源等亲随扶着李克用,从上源驿的侧面翻过院墙,混过汴州兵的封锁,突围而出!他们利用每次闪电的亮光,辨别方向,寻找出城的路径。神奇的一幕再次出现,命运又一次眷顾了李克用!说来凑巧,也不知是他们有意,还是不熟悉城中地理,他们没有走最短的路径到城北,而是往城南奔去,正好避开了朱温的第二道防线。
    当然雷雨闪电也并不总是站在李克用这边,他们在途经一座桥时,天地一闪,终于被守桥的汴州兵发现了,双方立即展开一场恶斗。薛志勤护卫着李克用,李嗣源等拼死冲杀,终于杀出一条血路,奔往城南,为阻止汴州兵追杀,史敬思留在桥头断后,英勇战死。
    此时,搞笑的一幕出现了。在另一头,杨彦洪终于冲进了一片狼藉的上源驿,一阵大砍大杀之后,他惊愕地发现:李克用不见了!这事非同小可,要是让那个沙陀独眼龙逃出城去,别说自己,就是朱大帅也得吃不了兜着走!情急之下,杨彦洪顾不了许多,连忙骑上快马,奔向城北,他认为李克用最可能逃亡的方向急追……在那个方向,朱温正严阵以待。
    这可能是朱温生平最紧张的一个晚上,他很清楚,这是一场豪赌,倘若输了,后果不堪设想!自雷雨声响起,朱温的心猛地抽紧了,不用说,放火行动肯定要黄了,想到此,握着弓的手也不禁微微抖了一下,眼睛更加专注地盯着前面那一片混沌的无边雨幕。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四下里瞬间被照得一片雪亮,就着这亮光,朱温发现远处有一骑正朝这边狂奔而来,来的好!他毫不迟疑,立即拉开大弓,嗖的一声,一箭已如流星飞出……真是好箭法!弦音未绝,只见那人已应声落马!朱温立即率军士冲过去,扶起一看,竟然是杨彦洪。而且一箭穿胸,已经没气了!
    出了这么大一个乌龙。朱温好不懊丧,但转念一想:如果李克用未死的话,这具尸体还可以“废物利用”。李克用今天开了挂,当然没那么容易死!他已在亲随的保护下爬上了汴州城南的尉氏门,左右又用绳索将他缒下城墙,脱离了险境,虽然狼狈不堪,但总算是保住了自己的一条命。
    “上源驿之变”,开挂的人还不止李克用。在入城的河东人马中,包括河东监军陈景思在内的三百余人均命丧汴梁,侥幸逃出城的仅有十余人,而且大多挂了彩,李克用的义子李嗣源一路冲杀在前,竟毫发无损,被视为奇迹。
    还有一个小插曲让人啧啧称奇。由于李克用和陈景思两个大人物都不在,营中暂时管事的人是李克用的正妻刘夫人,一个理智、沉着到了冷酷级的女人。恰好这时,一位独自逃出的士兵第一个赶到了城外营中,一进大帐,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刘夫人面前,泣不成声地说出他以为的情况:“不好了!挨千刀的汴州人忘恩负义,袭击我们,大帅、陈监军,还有几百名弟兄,全都被他们杀害了!”
    危难当头,刘夫人尽显御姐本色,不管如何震惊,脸上神色不变,而且立即在心中评估了应该采取何种对策,以及由此带来的成败得失。待盘算一定,刘夫人平静地吩咐这名士兵先退下去休息,待他一转身,立即一剑刺出,让他永远“休息”,避免他将李克用“已死”的消息散播出去。
    随后,冷静的不像话的刘夫人悄悄派人召集留在营中的各位将领议事,告诉他们:大帅有可能已经遇害,但目前禁止外传,否则营中这支因为追剿黄巢而极度疲惫,又远离后方的大军有崩溃的危险。刘夫人决定等到明天一早,再全军整队,缓缓撤走。
    天色微明时,从城南突围的李克用终于辗转回到了大营。宣武军恩将仇报,几百名亲兵弟兄惨死城中,让李克用怒不可遏。虽然李克用自己也算不上正人君子,但朱温的腹黑程度仍让他大开了眼界,这姓朱的小子,心咋能这么毒呢!在死里逃生的路上,李克用不知已将朱温的十八代祖宗问候过多少次了,现在,是该将这些问候付诸实施的时候了。于是他传令:进攻汴州,为死难的兄弟们报仇!
    刘夫人见李克用如此行事,情知不妙,因他安全回来而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忙委婉地提醒丈夫说:“夫君这次出兵,本意在为国讨贼,恭行大义,拯救东方各镇于危难。汴州人忘恩负义,竟下毒手要谋害夫君,理屈在先。夫君应该将真相上报于朝廷,让天子处置才是正途。如果不这样做,马上举兵攻打汴州的话,天下人还不知道朱全忠干了什么坏事,却先看见我们干了什么,那时难辨是非曲直,反而让姓朱的有话可说,落一个擅自兴兵的罪名。”
    李克用听罢,沉思了片刻,恢复了理智,随即放弃了立刻报仇的念头,退往许州。李克用怎地如此好说话?为何要退?刘夫人在表面上提出的这段谏言,虽然很光明、很正大,但这不是真正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现在李克用自己评估了一下。如果立即对朱温开战,真没有打赢的把握!
    虽然目前李克用的兵力大大强于朱温,但在上源驿事件这个时间点上,状态很不好。一是士卒连续作战,已成强弩之末,急需休整。二是携带的军粮差不多已经吃完了,原先还指望朱温提供补给,现在显然不可能了。三是离自身大本营河东太远,周边诸藩镇在暗中大多对李克用怀有敌意。这几条因素加在一起,客场作战的李克用要迅速打下汴州,几乎不可能,更没有打持久战的本钱。
    临行前,气愤难平的李克用写了一封信给朱温,大加痛斥。朱温毫不脸红地回信说:“昨晚上我也喝高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今早彻查,才弄清真相,原来是朝廷密派的使节与杨彦洪阴谋要害李公。我已经将杨彦洪这小子处决,为您报仇了!望李公明察是非,不要错怪我啊。”
    李克用知道朱温在扯谎,不过他暂时顾不得了,部下又累又饿,必须找地方休整。翌日,李克用退至许州郊外的旧营垒,向城中的忠武节度使周岌借粮。当初周岌之所以和朱温、时溥一齐联名将李克用请来,是因为黄巢强大,现在黄巢军已近于消亡,对周岌而言,李克用当然越早离开越好。
    于是,周大帅连忙藏好存粮,然后很无辜地回复李克用:虽然俺很愿意帮忙,但因为受到黄巢贼兵的破坏,许州也断炊了,现在实在是无粮可借啊!
    李克用见周岌这么滑头,虽然心里窝着火,却一时无奈,只好让大家把裤腰带再勒紧一点儿,退往陕州。毕竟控制那一带的王重荣、王重盈兄弟对他还是友好的。稍作补给后,李克用再从陕州渡黄河,返回河东,徐图后举。此时在李克用的心中,朱温已经取代了赫连铎、李可举等老熟人,成为李克用必欲报复的头号仇家。
    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大唐中央虽然还在,但它的意见,不论出自皇帝,还是出自宦官、大臣,都可以扔到九霄云外去了。藩镇间尔虞我诈的合纵连横和你死我活的玩命搏杀,才是这个时代不变的主旋律,直到他们中间杀出新的王者!除了朱温、李克用之外,大批潜在的候选人也或先或后,开始走上五代十国的历史舞台。
    我们的主角黄浩就像阿三哥开了挂一样,也同样搭上了这一趟顺风车。背嵬军在四面皆敌的情况下,三战三捷,不仅有了一块地盘,还幸运地得到了一段宝贵的休整之期。黄浩也有时间打理一下新地盘,评估一下自己是否要留下登州当做根据地来发展。
    战后的这段日子,他就四处考察自己的地盘,考虑得失和未来的规划。
    这一天,他来到了蓬莱县城。蓬莱县城不战而降,这座城市不大,但因为是海滨小城,格外清新干净。最难得的是,因地处北陲,而登州的陆路则非黄巢当年率领义军南下的必经之道,即便战火多次燃遍河南道,却始终未有波及登州分毫,因而本地农业、经济未受破坏,一直还算稳定。
    黄浩信马由缰沿海道行走时,心里浮想联翩,当真有世外桃源的感觉……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