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录还是练气期,所以毫无疑问,这个水泡一样的飞行法器定然是念之的。
看着法器不紧不慢的往这边飘着,梁沁替法器里的人急的慌。她脑子里想起了李雪儿的花瓣,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都会选择这种慢如乌龟的法器用来飞行。
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水泡才总算降落下来。念之一下子在人群中发现了梁沁,他裂开嘴,兴奋不已的正要招呼她,却在叫出了一个“小”字之后,憋了回去。
梁沁的传音已经到了他的耳内:“我微服私访,不许声张。”
“哦,”他应了一声,很尴尬的收了表情。又和宁录打了声招呼,就叫出了自己的泡泡法器,回去了。
这边,宁录的仆从已经走到领队身边,代替主子向他说明了,希望飞舟能载他们一程,前往东林谷。
梁沁暗搓搓的想,你宁少主已经表明了身份,领队敢拒绝吗?不仅不会拒绝,还会觉得荣幸备至。能和大长老的弟子近距离接触,这是别人求都不来的机会。
果然,只见领队回过头就轰赶早已经在飞舟内就坐的人,“去去去,都往后边去,你们这些人,不许迈过飞舟的中间线,谁若胆敢冒犯了宁公子,就从我的飞舟上下去。”
没办法,这飞舟是人家驾驭的飞舟,在人家的地盘上,就得听人家的话。更何况来的这位,确实是个贵公子。于是,大部分人都挤挤挨挨的缩在了飞舟的尾部,把前面一半的空间空了出来。
自重生以后,梁沁遇事是能忍则忍。这种缩脖子的行为,一旦有了前两次,就形成惯性。和旁人的敢怒不敢言相比,她是完全没觉得被人驱赶是受了屈辱。
然而,外门的弟子中,也有那么一个有骨气的人。
这不,不服领队的驱赶,已经有人站了出来:“这飞舟是外门执事府的公用法器,不是领队前辈的私人法器,你凭什么拿这做人情?”
梁沁看着这个年轻人挺直的脊梁骨,顿时觉得他的形象高大了许多,钦佩之情那是油然而生。想她还是个曾叱咤风云的魔帝呢,胆子竟然是越活越小。唉,比不上,比不上呐。
这名领队的筑基见有人敢当面拆他的台,嘿嘿笑了两声,欲以实力镇压,便气势傲然的说道:“怎么?不服?”
年轻人哪怕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是会生出怯意。见自己的勇敢无畏并没有得到群众的支持,他也软了下来。只是,这面子还是要的,便又耿了耿脖子:“晚辈当然不服。”
“不服就下去,”领队气定神闲的站在年轻人对面。没有实力还敢嚣张,这种人,这种事儿,他处理的多了,简直是手到擒来。
年轻人这会儿倒是不再敢出声,显然认输了。然而,领队却并不打算放过他。
“下去,听到没有?”小样,得罪了老子还敢坐老子的飞舟,谁给你的脸。
那人左右看了看,他明明是为了大家才说话的,可这些人竟然没有一个敢站出来为他求情,他觉得失望极了。罢了,不就是不让去开采火曜石嘛?他不去就是了,再去领其他任务不就行了。出路多得是,也不需要在这一棵树上吊死。
这样想着,愤然站起身来,下了飞舟。
梁沁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改变了刚才想法。这人单纯啊,没有实力的情况下,还是应该老老实实的缩着。对他来说,这何尝不是一个教训?
再看看已经在飞舟前面端坐着的宁录,梁沁撇撇嘴,他倒是能坐得住。
为了能让宁录乘船更舒服些,领队特意拿了个屏风过来,放在了飞舟的正中间。宁录的仆从又弄了个棚子,搭在头顶上。棚子下面放置矮桌软塌,矮桌上还摆了几样干果以及一套茶盏,供他一路享用。
这飞舟毕竟是公用的财产,品阶低,飞行时以灵石驱动,行速也较慢。从太玄宗前往采矿场,要行两个昼夜,大约需要七块下品灵石。而若前往东林谷,却并顺路,需要拐个大弯,再行一个昼夜放才能到达,这便又要增加两三块灵石。
刚才被赶下去的那个小伙子说的没错,这领队确实是在拿宗门的财物做人情。
侍候好了前面的贵人,领队才放好了灵石,驱动飞舟起飞。
待飞舟稳稳的飞在天空之上,领队突然从屏风的另一面转到后面来。他指了指梁沁,“那个小丫头,对,就是你,满船的人有比你更小的丫头吗?宁公子看上你了,过去侍候着。”
周围所有人纷纷看向她,有的是纯看好戏,有的则流露出满满的同情。
梁沁在众人的目光中站起身,跟在领队身后绕过屏风,来到飞舟前端,立在棚子下面。
“你们都出去吧,”宁录半倚着软塌,十足的浪荡公子模样,“让我和这位姑娘单独呆着。”
宁家的仆从和领队双双行了一礼,躬身退下。
梁沁见这棚子里设了结界墙,既隔音,又能阻隔外面人的视线。便不客气的在屏风前面的矮桌旁坐下,并顺手抓了把干果放在自己面前。
这份随意,到把宁录看笑了。他从软塌上坐起身,说道:“刚才那事儿,我以为你会出手阻止。”
梁沁拿着架子看着他:“我是谁?按辈分,你不该叫我一声师叔吗?”
“是,”宁录很识时务,“怪我唐突,小师叔莫生气。”
他还真不愿意称她为师叔,奈何梁沁人小,却辈分在哪儿放着,真是不服都不行。
见这家伙认错还算诚恳,梁沁不欲和他计较。便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回答起了他刚才的问话。
“说起来,那名弟子丢了此次做任务的机会,不全是因为你吗?你就这么冷眼看着,良心不痛啊?”
若非和自己或与自己亲近的人有关之事,她向来是懒得管。而且,此事也没有管的必要。那名年轻人,做事明显就是缺乏对世事的认知,容易只凭一腔热血冲动行事。得些小的教训,对他是有好处的。
更重要的是,她要插手,必然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以宗门首席弟子的身份坐在这些外门弟子堆里,定然也会如宁录一样,被领队区别对待。并不是她不喜欢,而是多少都会遇到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否则,景元当初也不会为她做此番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