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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山洞疗伤
    胡志诚伸手一探,元元竟还有一些轻微的气息。
    他失声惊叫道:“元元,你还活着!”
    “她还活着!”胡志诚向两位猎人大叔强调着他的新发现。
    在两位猎人的帮助下,胡志诚带着罗元元回到了山洞里。
    趁着月光,两位好心的猎人去把另一个红军战士的尸体掩埋了。
    胡志诚在洞里点起了松明,仔细检查罗元元身上的伤。检查来检查去,罗元元身上竟没有什么伤口。只在后背有一处小小的划痕。再检查她的衣服,才发现有一块指甲大小的弹片嵌在那厚厚的衣服里。原来罗元元每日都背些东西,为了不让衣服磨破,她给衣服的两肩缝上了厚厚垫子,正是这垫子挡住了那块弹片。但是,当时炮弹爆炸的地点离她很近,她被气浪震昏了,而且被泥土埋了半个身子,所以胡志诚和白匪都以为她死了。
    第二天,罗元元已经完全康复,而胡志诚的腿伤却加重了。那子弹还在里面,扒开伤口就可以看到那子弹头,但是罗元元却毫无办法将子弹取出。伤口在左大腿的侧后,胡志诚想自己用刀把子弹挖出来,可是手又不好操作。
    胡志诚让罗元元到洞外采了一些草药回来,掏烂备用。叫罗元元用藤条把他绑住,然后命令她:“用刀把那颗子弹挖出来,那怕连肉一起挖也要把它挖出来!”
    罗元元哪里敢动?哭着说:“不,我不敢,我不敢。”
    “没事。”胡志诚鼓励道:“你就当割猪肉一样,把那个口子割大一点,就可以把那东西拿出来。你就想着这是在帮我,你不用担心。要知道,你不这样做,我这条腿就好不了,我可能还要因此丢命。快下手!”
    罗元元用刀轻轻割了一下,血马上流出来,滴在地上。
    “诚哥,流了好多血。我割猪肉时,却没见流血,这是怎么回事啊?” 她的手不自觉的抖了起来。
    “小傻瓜,你割猪肉时,那猪已经死了,血当然不流了。”
    “哦。哦。”
    “别再哦哦了,你赶快割呀,你现在割了一点点又停下,血流得更多。你赶快割,赶快把子弹拿出来,才能敷药止血。快点!”他面上露出了凶相。
    “你不疼吗?”说着,泪水还挂在脸上。
    “我求求你,别废话了,快点割!你真的要让我等死呀!”他再次凶狠地骂道。
    “哦。”罗元元重重地割了一刀。
    胡志诚咬紧牙关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但是那疼痛感像一根鞭子抽打着脑袋瓜子,又像一把长锥子直插入心头。
    子弹头已经暴露出来,罗元元试图用手指把它拔出来,可是,那东西滑溜溜的,手指掐不住。罗元元急中生智,俯下身子,把嘴巴凑上去,用牙齿咬住弹头。这招还真管用,弹头终于被她咬出来。同时,她也弄了个满嘴是血。
    罗元元却顾不上抹自己嘴上的血,连声说:“弄出来了!弄出来了!”
    她急忙给胡志诚的伤口敷药。
    取出子弹后,胡志诚终于沉沉睡去。
    胡志诚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石床上,下面还垫着柔软的茅草。
    他试着活动一下下肢,奇怪的是,那伤口竟不感到疼痛。那么深的伤口,怎么会说不痛就不痛呢。他依稀记得昨天遇到了一位瑶族猎人,教给罗元元治伤的方法,并带她在山中采了些草药。他抬起头看看自己的腿,那里被敷上厚厚的草药,却一点也不觉得疼痛。世间竟有如此神奇的药!
    不一会,洞口的灌木丛被扒开,一个脸带笑意的少女走进来,胡志诚一看到那张美丽的脸庞便觉得心中无比温暖,那是昨天他刚从死人堆里救回来的罗元元。
    罗元元把从外面采回来的药草放到炉上烧起来。这个山洞明显是人工修筑过,以前的主人在洞中留下了一些东西,看得出应是猎人栖身的山洞,瓦罐用于煮木薯红薯解饿的,现在正好用于熬药草。
    看到罗元元熟练的动作,胡志诚心中很欣慰。
    罗元元在给胡志诚包扎伤口时着实吓了一跳,简直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他除了腿上的伤,身上大大小小的伤还有好几处,背上还有一道很深的伤口,从肩膀延伸到腰间,深达骨头。看得出,这是敌人的手**造成的。幸好,瑶族大叔给了疗伤的灵丹妙药,止痛疗伤,非常有效。只是那么重的伤,一般人早就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了,而他昨天还救过自己一命,还扶着她走了一程。
    罗元元想着,心里不禁一阵揪痛,手上的力道发生了一点变化,胡志诚的身子明显颤动了一下。
    罗元元缩回手,问:“我弄疼你了是吗?”
    “没事。”胡志诚装作轻松地回答。
    几天后,伤已经没什么大碍,胡志诚可以在草床上坐起来,但还不能下地走动。在罗元元的灵丹妙药和精心照料下,内服外敷联合作用,伤势恢复极快,也得益于胡志诚强壮的身体。
    在给胡志诚疗伤时,发现他腰间有一处鸡蛋大的疤痕。
    “这是什么时候落下的伤疤?”罗元元问。
    “腰间的这处伤是在北伐时留下的。”胡志诚说。
    “有什么故事吗?”罗元元眨巴着眼又问。
    “也没什么特别精彩的故事,那次只觉腰间被撞了一锤,低头一看,棉袄穿了个洞。掀起棉袄看,一颗弹头嵌在腰间,还露出一截。”胡志诚轻描淡写地说。
    “平时我被一根竹签扎到手,都觉得疼得要命,更何况一颗子弹打进肉里。你当时是怎么处理的?”
    “我就一咬牙,用手拔出。然后在路边抓一株草儿咬烂敷上,把腰带一勒,又端起枪上前线了。由于不能及时治疗,伤口化脓溃烂,才留下了一个大的疤痕。”
    两人在山洞里待了两个月,特别是晚上,山间一片静谧,两蜷缩在山洞中,只觉时间流动过于缓慢。
    “诚哥,等你再好点了,再指点我一些武功吧。”
    “好呀。不过,就算我不能指点,你有时间还是要勤加练习才行。”
    “那是肯定的。我每天早上都在洞口外面练一阵子的。”罗元元说。
    “这就对了。你除了加强习武,还要再学点文化。”
    “诚哥,算了吧,文化我就不学了吧。”
    “那怎么能行,没文化,很吃亏的。”
    “在这山洞里,也没纸没笔的,我怎么学文化嘛。”
    “这个不难,我给你讲故事吧。”胡志诚说。
    “好。”罗元元欢喜,“只要不叫我写写画画,听故事,我喜欢。”
    “那我给你讲讲瓦氏夫人的故事吧。”
    “瓦氏夫人是谁?”
    “瓦氏夫人是我们壮族土司时代著名的抗倭女英雄。”
    “女英雄?好,这种故事,我喜欢听。”
    “瓦氏夫人从小就聪明好学,她不仅饱读诗书,还刻苦练习武艺,骑马射箭,样样精通,尤其是双刀功夫更是厉害。长大成人以后,按照壮族土司时代婚姻的习俗,嫁给田州土司为妻,被称为瓦氏夫人。她的丈夫和儿子都先于她死去,由她的孙子承袭田州土司。因为孙子年纪尚幼,瓦氏夫人就代理知州事务。明朝嘉靖年间,中国沿海频频遭受倭寇侵扰,严重威胁着中国沿海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明朝廷多次派兵征讨都无济于事,皆以残败告终。以致沿海居民人心惶恐,倭寇不可战胜的神话就传得沸沸扬扬。朝廷不得已征调壮族土司所属的‘俍兵’到东南沿海去抗击倭寇。朝廷深知壮族‘俍兵’勇敢善战,便传令征调田州土司出征。瓦氏夫人当时已年近六十岁,因为孙子年幼不能带兵打仗,她请示官府,请官府准许她亲自带兵前往江浙前线跟倭寇打仗。官府知道瓦氏夫人有胆略、有威望,便准许她的请求,瓦氏夫人领兵到达江浙前线金山卫后,马上加入战斗,属下‘俍兵’个个如狼似虎,上阵杀敌,绝不含糊。瓦氏夫人打仗时使用双剑,神速如闪电,锐不可挡,致使敌人疲于奔命,死伤累累,瓦氏夫人率领的‘俍兵’一战就斩获倭寇人头上千颗,烧毁倭寇的船只上百艘,令倭寇闻风丧胆,以为是上天派来的神兵驾到,立刻逃至夭夭。此后,倭寇听到‘俍兵’的名号就逃跑。后来,人们干脆把瓦氏夫人带领的队伍就叫‘狼兵’。瓦氏夫人率狼兵在金山卫大败倭寇,因战功被嘉靖皇帝封为二品夫人。”
    “真痛快!”
    听完一个故事之后,罗元元的兴趣被激发出来,便一发不可收,她就缠着胡志诚再讲故事。
    “我再给你讲讲‘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故事吧。”
    “什么是吃鱼吃雁,没月没花?”
    “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沉鱼,是说鱼儿沉到了河底;落雁,是说大雁跌落到地上;闭月,是指月亮躲到云彩后面;羞花,是说花瓣收缩,绿叶卷起低下。这是古人用来形容古代‘四大美女’:西施、貂蝉、王昭君、杨玉环。”。
    “哦。”罗元元羞涩地笑笑,“快点讲讲,她们有多美。”
    “我先给你讲讲西施吧,越国有一个浣纱的女子叫西施,长得粉面桃花,相貌极其艳丽。她在河边浣纱时,清澈的河水映照她的身影,使她显得更加美丽,这时,鱼儿看见她的倒影,忘记了游水,渐地沉到河底。因此,人们就用这个“沉鱼”来代称西施。”
    “鱼儿沉到河底去,原来说的是美女啊!
    “后来啊,西施用自己的美貌去迷惑吴国君王夫差,没几年吴王夫差就被越王勾践打败了。吴王因贪恋美女,最后落了个国破身亡的下场。”
    “这样啊?那这事到底怪谁呢?是那个国王还是那个美女的错?”
    胡志诚摇头笑着说:“我也不知道。”
    罗元元却来了兴趣,追问道:“还有第二个美女是什么?大雁跌到地上?”
    “第二个美女叫王昭君。她生活在汉元帝时期,那时候南方和方北经常打仗,边界不得安宁。汉元帝为了安抚北匈奴,送王昭君给匈奴王做老婆,叫匈奴王不要再攻打汉朝。在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里,王昭君告别了故乡,坐上马车往北而去。一路上,马嘶雁鸣,撕裂她的心肝;悲切之感,使她心绪难平。她在马车上拨动琴弦,奏起悲壮的离别之曲。南飞的大雁听到这悦耳的琴声,看到马车上的这个美丽女子,竟然忘记摆动翅膀,跌落地下。因此,人们就用“落雁” 来代称王昭君。”
    “这个美女没有祸害别人吧?”罗元元担心又来一个悲剧,在她澄澈的心灵里,真不希望美女的故事都与悲剧有关。
    “王昭君没有祸害别人,相反,她以自己的美貌征服了两代匈奴单于,为汉朝带来了几十年的和平。”
    “这才叫好女人!”罗元元听得如痴如醉,神情肃穆,心生对这位古代美女无比景仰。
    “这两个故事里的女人,与其说是她们个人的命运,不如说是反射了家国的命运。其实啊,没有哪个人命运能够完全脱离了家国与时代的命运。”
    “就像我呗,如果这个社会没有那么多不平等,我们也不必出来闹什么革命,更不必躲在这个山洞里了,是吗?”罗元元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元元,你真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如果不是这个黑暗的社会,你现在就应该坐在学堂时,听着先生讲课,你一定能成为一名品学兼优的学生,将来为社会做出有益的贡献。”
    “嗨,别扯那么远了,现在躲在山洞里听你讲故事,我感觉也挺好的。还有呢。不是还有两个美女的故事吗?继续讲。”罗元元倒是很看得开,并没有因此而悲悲切切。
    “行了,今天就先讲到这吧。”胡志诚说,“你不是说要跟那位瑶族大族练习枪法吗?你什么时候去找他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