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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婴何来
    说起天津这家慰安所,来头可是不小!
    虽然登记在册的老板是个日本人吉川秀一,可实际上控制人却是宪兵队。换句话说,慰安所是冈村光谷的私产,齐思明又用花娘参股,也占了大头。名义上的老板吉川秀一不过是一个被操纵的傀儡。
    吉川秀一原本就是一个日本的无业游民,到处惹是生非。侵华战争开始后,他随着开拓团到了东北之后,因为好吃懒做也一直没有什么正经营生;七七事变之后,他又跟着宪兵队进到了关里,在天津落脚,被齐思明收拢麾下,到慰安所做管理人。
    这个人脸皮厚、心肠坏、下手狠,所以管理慰安所之后,对被掳来的姑娘们百般虐待折磨。
    这座慰安所的收入大部分都来自于日本士兵的消费和军部的拨款。只要战争持续进行,钱财源源不断涌入齐思明和吉川秀一的口袋,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只是苦了那些可怜的姑娘们。
    按照冬至的说法,这个女婴是从八号房抱出来的,八号房里关着的却是一个日本女人吉田奈美。
    吉田奈美原本是军队的一名护士。当时,她本来是应征入伍,想作为随军医生来到中国参战,可是没想到,一到中国她就被关在了慰安所里。
    这让她万分痛苦。尤其当她发现吉川秀一每周给她们的都是阴寒伤身的药,她更加绝望。她不甘心受人摆布,每次都偷偷倒掉那些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偶然怀上了孩子。
    原本齐思明是要把她杀掉的,可是吉川秀一却劝阻了。
    毕竟,吉田奈美是一个日本人,如果被随便杀掉,他们是没有办法向侨乡团交代的。
    就这样,吉田奈美留下了一条性命,并且还躲过了十个月的奴役,生下了一个女婴。
    当晚,冬至在铭生与黑衣人缠斗的时候,慌不择路跑向后院,正好看见八号房间的窗户是开着的,而且还没有铁栅栏。
    他本来是想躲在那里,却遇到住在那里的吉田奈美告诉他,自己有办法让他脱身。
    不过吉田奈美也提出一个要求,让冬至把孩子带走,不能让她在这个地方度过如此痛苦的童年。
    冬至答应了她,并跟随她到了慰安所的阁楼。吉田奈美让他从阁楼向东车站跃过去,再想办法脱身。
    啸海听完冬至的讲述,觉得头大如斗——这舅甥俩真是遭遇了不少的事情!
    “你知道那些黑衣人是什么人吗?”
    冬至点了点头,“我听奈美小姐说,那些黑衣人是齐思明派过来的,专门追捕逃跑的姑娘;日本浪人则是吉川招来的无业游民,说是帮忙管理这些姑娘,其实就是用来对付闹事的士兵。”
    啸海大致了解慰安所里边的情况,可是怎么才能斩断“从花街到慰安所,再到前线”这样一条罪恶的路线,救回这些姑娘的性命?
    “就算你救了这家慰安所所有姑娘都是没有用的!”郑品恒冷言冷语地说道。
    啸海没明白他的话,疑惑地看着他。
    “本来就是嘛!日本人不滚蛋,他们永远需要女人去犒劳士兵。就算你把这家慰安所打散了,很快他们就会组建另一个,就像你弄死了齐思明,日本人就不会培养其他势力去祸害天津老百姓吗?”
    啸海无奈地扶了扶额头,“你说的道理我都懂!根源当然是日本人,可是眼下的情况,我们能救一个是一个,即使不能救下所有人,但对于被解救的人而言,还是很重要的!”
    郑品恒听了啸海的话,也陷入了沉思。
    站在他的角度来看,这件事既然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那做多少都是徒劳无功;可是啸海的看法却是救下每一个人,对于被救的人而言都是改变生命境遇的。
    夜色已经很深了,啸海让柯任平尽早回到洋房中,免得其他几个孩子担心。
    柯任平临走的时候,面露担心,“江先生,你能有办法照顾好那个孩子吗?如果很为难,不如让我把她带走,毕竟小宝都是我带大的……”
    啸海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柯,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可那个婴儿是个女婴,放在你们一群半大小伙子这里不合适。明天早晨,我会让品恒把这孩子带给肖芳,拜托肖芳姑娘抚养长大。”
    柯任平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一个女孩子不能没有母亲……”他缓了半天,“一个男孩也不能没有……”
    站在他俩身后的冬至,听到这话,眉头轻轻蹙起,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
    柯任平看见这一场景,自觉失言,匆匆告辞。
    啸海回身,看见冬至,“你先上楼睡觉吧!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说!”
    “那舅舅怎么办?”冬至不放心铭生的伤势,执意不肯上楼。
    “你不用担心,今晚有我照顾他。”啸海把冬至打发上楼后,告诉郑品恒,“楼上应该还有一个房间,你快去休息一会儿吧!客厅里没有你休息的地方,今天晚上我陪着铭生。”
    郑品恒拉过一把椅子,“你不用着急撵我上楼睡觉,我还想跟你聊一会儿!”
    啸海苦笑:“这乱糟糟的一个晚上,的确有很多事情可以聊的!”
    “你到底有没有什么成型的计划?如果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虽然我不是你那个党里的人,但是只要能把日本鬼子撵出去,什么事情我都愿意做!”郑品恒的话非常直接,完全不拐弯抹角。
    啸海当然知道他是一个极其厌恶政治的人,对所有的政党或者政治势力都保持着警惕和疏远。所以,啸海听了他的话,也没有在意。“我的计划倒也简单,既然根源解决不了,那我们就走到他们前面。我会尽快查清这些姑娘从天津到前线的路线,和其他武装力量取得联系,想办法解救她们。其实说起来很简单,但做起来恐怕还有很多要考虑的地方。”
    “啸海、品恒……”铭生这时候已经醒了。
    啸海和郑品恒行赶忙扑了过去,“你情况怎么样?”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
    铭生用尽全身力气告诉他们:“还记得天津布防图吗?那慰安所的下面是防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