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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文牺牲
    一个大雨滂沱的下午,啸海终于大王庄的一家茶竂见到了何洛勇的兄弟钱多宝。
    可是钱多宝似乎没有认出他来,只以为这是日本人的大官。
    在日本对天津实行宵禁之后,捞尸队组成了夜班巡逻队。现在晚上有很多人被日本人无缘无故杀掉,需要捞尸队及时处理尸体。
    也正因如此,钱多宝才能知道当晚的情况。
    赵世文进入民宅之后,见男人已经被日本人刺死,而妇人正在被一群日本人侮辱。
    他想救出妇人,可是屋子里挤满了五六个日本宪兵,各个亮着刺刀;可是没等到他想出办法,不远处又传来了尖叫声,是刚刚逃出来的小姑娘。
    这群醉醺醺的日本兵又跑向声音来源处,甚至没有注意到躲在暗处的赵世文。
    赵世文趁此机会溜进屋子,想要把那妇人送去医院。可是妇人却拽住他的胳膊,“这位先生,救救我女儿,救救我女儿!”
    赵世文不忍放弃妇人,但那女孩也在危险之中。他看见妇人哀求的眼神,只能转身向外奔去。
    跑到那女孩藏身之处,他看见几个日本兵拽着她,撕扯着她的衣服。
    赵世文从地上捡到一块石头,一下子拍到了准备施暴的日本兵头上,把其他的日本兵吓了一跳。
    女孩趁此机会往更远处逃跑了,很快不见了踪影。
    而赵世文却被日本宪兵一人一刀,刺死在血泊里。
    直到捞尸队半夜巡逻到这里,看见了赵世文的尸体。
    而钱多宝在清理周围时,发现那栋屋子里奄奄一息的妇人。
    钱多宝一看这情况,就知道日本兵干了什么事,可是赵世文尸体的出现还是有些令人不解,于是就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妇人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随后就咬舌自尽了。
    捞尸队把赵世文和那夫妇的尸体都带回了大王庄,第二天一早匆匆运出城外处理了。
    啸海听到这里,胃里一阵痉挛。
    钱多宝看他的脸色吓人,赶忙倒了一杯热茶,“这位先生,您没事吧?”
    啸海冲出茶寮,在雨中扶住岸边的大石头,吐得眼泪都出来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擦干净了脸面,笑着说:“我有些宿醉,太难受了,失礼了!”
    钱多宝被吓了一跳,可是听到他这么说也不敢多问,于是愣愣地摇着头,“没关系……”
    啸海恢复了冷静,“那赵老师教导犬子还算尽心尽力,只是年轻人有些冲动,爱多管闲事。不知道你们把他运到什么地方,有空的时候我去上柱香,也算尽了以往的情谊。”
    钱多宝翘起大拇指,“先生,高义!那位赵老师,就在东郊区。”
    啸海掏出银元递给他,“多谢钱兄弟。不过,赵老师毕竟是得罪了日本人,还希望帮我保密。”
    钱多宝笑了起来,“我懂,我懂,您放心!”
    啸海回到家里,就把自己关到了书房,无论铭华怎么敲门,里面都没有回应。
    直到傍晚,铭华告诉啸海,“我去接冬至放学了。”
    啸海还是没有声音,铭华只能悻悻地离开了。
    等到铭华接回冬至,辅导他写完作业,晚饭也准备好了。
    这次是冬至在敲啸海的门,可是里面依然毫无声音。
    这可把铭华和冬至吓坏了。铭华打发冬至去法租界的咖啡馆找回铭生,而自己想办法让啸海开门。
    天黑之前,铭生终于随着冬至赶了回来,可是书房还是静悄悄的。
    冬至现在很高,几乎和铭生身高差不多了;再加上啸海从来没有缺过他的营养,身体也强壮。
    这孩子想到一个主意,“要不咱们把门撞开吧!”铭华和铭生觉得这主意倒也不错。于是,三个人合力撞开了书房的门。
    啸海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铭华走上前去一探,他的额头竟然滚烫,吓得赶忙扶起来,“啸海,你怎么了?”
    铭生也吓了一跳,翻开他的眼皮,只见他目光呆滞无神,看起来似乎非常危险。
    铭生示意冬至赶紧去找郑品恒过来吗自己则和铭华把啸扶到床上,让他躺下来。
    啸海个子很高,让铭华和铭生二人折腾半天。
    在这跌跌撞撞中,啸海似乎醒了,看了看铭生,喊了一句“世文”,又昏了过去。
    铭生觉得奇怪,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只让姐姐找来红花油和湿毛巾,不断地给啸海降温,刺激他不要再昏倒。
    天很快就黑了,日本人的宵禁开始了,冬至还没有回来。
    铭华心急如焚,生怕冬至和郑品恒出了什么意外;可啸海迟迟不醒,嘴里不断地说着胡话,“世文、天宝、徐老师、家骅老师……”一顿乱叫。
    铭华急得眼泪都下来了,好在铭生还算冷静,紧紧地拽着啸海的手,不让他伤到自己。
    直到大半夜,冬至带着郑品恒回来了。两个人脸上鼻青脸肿的,似乎遭到了严重的攻击。
    铭华一声惊呼,“你们这是怎么了?”
    冬至挥开妈妈的手,“先别管我,看看爹爹怎么样了!”
    郑品恒直奔书房,看见啸海正拽着名声的衣袖,嘴里还在喃喃自语。
    他认识这个青年人这么多年,哪见过他这么脆弱,一时也觉得想不通。他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告诉铭生:“天颢这是被什么事情打击了,再加上淋雨,现在又被梦给魇住了。我给他开一些凝神定心的药,你让他吃下去,明天早晨应该就会好了。”
    铭生点了点头。
    郑品恒又吩咐铭华:“去给我找面镜子来,我得给自己上药了!”
    “还有我,还有我!”冬至伸过脑袋,“我爹爹到底怎么了?”
    郑品恒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你爹应该是被什么事给吓住了。不过没什么大事,吃了药明早应该就会好。”
    冬至像个小大人似的,“我爹那性格会被事吓住?你骗人吧!我觉得肯定是有别的事情!”
    郑品恒瞥了一眼,“人小鬼大!不过有什么事都得明天早晨才能知道。我回不去家了,今晚在明天的耳房将就一夜。”说罢,他熟门熟路地去睡觉了。
    铭华和铭生二人忧心忡忡地看着脆弱无比的啸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