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想到,好好的一个中秋晚宴,内容会被歪成这个样子。
不过,男女比试医术什么的,这事儿确实有看点,众人倒是也不觉得无聊。
皇帝也很感兴趣:“两位,你们打算怎么办?”
院正高傲地看着阮锦宁:“厉王妃觉得呢?”
阮锦宁淡淡道:“医者,望闻问切的本领缺一不可,自然也该从这西个方向进行考核。”
院正皱眉:“胡闹,这两个不过都是学徒罢了,他们有什么望闻问切的本事?还是说,厉王妃你故意把一个学了多年的大夫叫了过来?”
这是在挖坑了。
一旦钟香儿稍微露出一点学了许多年的痕迹,那阮锦宁就犯了欺君之罪。
到时候别说是恩典了,她能为自己求个不被降罪的情面都算皇帝仁慈。
这个老头儿无时不刻不在想着贬低和抹黑自己,阮锦宁都被气笑了:“钟香儿今年才十六岁,在此之前就是个普通的农家少女,这一点至少想查证,一查一个准入。”
“而且,进入我医馆的所有人都会留下备案,当初给他们备案的时候,我可不知道有朝一日我需要让他们当众比试,所以完全没有给造假的必要。”
“当然,如果院正不信的话,大可以去查证,这个比试也不是非得今日进行不可。”
“我可以作证,这个丫头真的是刚来中西堂不久的。”
底气不怎么足的女声突然响起,众人寻声看去,只见郑淑媛正有些紧张地看着阮锦宁,又看向皇帝:“陛下,臣妇曾经去过中西堂几次,有一次这丫头不小心冲撞了臣妇,中西堂的管事替她道歉的时候说过她是新来的学徒,当时距离现在才过去不到半年。”
阮锦宁有些意外,没想到郑淑媛会替她说话。
之前她治好了郑淑媛的脸,对方说什么以后再也不会跟她作对,她原本以为只是字面的意思,没想到还有额外收获。
所有人都知道郑淑媛和阮锦宁不对付,她会为阮锦宁作证,更加证明这个证词的可信。
钟香儿的身份没有问题了,比试自然也就没有问题了。
只是,比试的内容却是经过了一番扯皮。
主要是院正觉得让两个学徒给人治病太荒谬了,阮锦宁却觉得,即便是学徒也要经历这些,否则若是日后他们这些可以主持大局的人正好不在,难道医馆/太医院就不运转了?
最后皇帝拍板决定了比试的内容。
分别是识药、观方以及治病。
识药,顾名思义,便是辨认药材并能够准确地说出这些药材的功效。
观方,是根据药房里面用的药材,来反推这个方子是用来治疗什么病症的。
最后治疗就不用说了,便是观察同一个病人的病症,判断出他所得的是什么病,并给出具体的治疗方案来。
很快,便有人拿上来了三味药材。
这一环节,钟香儿和院正徒弟的答案都没有出错。
唯一的区别就是,钟香儿书写的速度比院正的徒弟更快,更早提交考卷。
观方的方子,是太医院的一个御医写的,这样会显得比较公平。
这是一副治疗肠胃感冒的方子。
这对两个学徒来说都有点儿超纲,毕竟他们都还没有独立治疗病人的经验。
不能独立治疗病人,就不能开方。
除非二人没事干就去翻看自己的东家/师傅所书写的方子,不然可能答不出来。
不多时,院正的弟子额上就冒出了冷汗。
钟香儿的神色同样很凝重,却没有放弃。
她太清楚自己和东家的处境了。
东家在为天底下所有有学医天赋的女子谋求生存之道,而她的表现,关乎到了东家的筹谋能不能达成,关系到天下千千万万和她一样想要学医却碍于男女大防而不能如愿的女子可不可以堂堂正正地站起来。
这幅方子很难,非常难。
因为其中的药材,分明是主治两个功能的药材。
一种是治疗风寒的,另一种却是治疗肠胃的。
这两种药,是可以同时服用的吗?
如果可以同时存在,那么,病人又得了什么病?
院正看着自己的弟子冷汗涔涔的模样,恨不能上前替他回答,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他又急又怒:“蠢材,你跟了我这么久,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了吧?怕什么?想到什么就写出来啊!”
为了公平起见,他和阮锦宁都没有接触房方子,并不知道其上写的是什么。
但他对自己的徒弟却有莫名的信心。
他的徒弟,或许不能独立治病,但独立看个方子的能力还是有的。
阮锦宁倒是不着急:“你学习这么久了,并不是没有任何基础。虽然我不知道这方子上写的是什么,但可以肯定都是,所有方子都是在患者的疾病和药材的药效的基础上生成的。不要慌,平常心就可以。”
听到她的话,两个人都看向了她。
院正的徒弟眼睛一亮,提笔飞快在纸上写上了几个字。
钟香儿抿着唇,迟疑了一会儿,才开始书写。
她比院正的徒弟用时更长。
在院正的徒弟将答案提交上去后又过了一会儿,她才停笔。
深吸了口气,她也将答案交给了那个御医。
御医看着两张答案,露出了意外的表情:“获胜者,是钟香儿。”
“不可能!”院正接受不了这个答案。
顾不得这是在宫宴上,也顾不得皇帝在场,他冲到那御医的面前抢过方子。
须臾,他怒道:“我的弟子这不是写出了正确答案么?陆春,你是怎么当大夫的?还是说,你被厉王妃收买了?”
陆御医面色一变:“院正慎言!若你信不过我,可以让厉王妃和其他大夫也过来看看,是不是钟香儿的这张答案才是正确的!”
说着,他从院正手里抢过了钟香儿的答案。
这次轮到院正变了脸色:“你说这张答案是钟香儿的?”
陆御医:“……”
破案了,原来院正以为这张正确答案是他徒弟写的。
难怪这么破防。
阮锦宁也慢悠悠地走了过来,看到那张生涩却勉强能看出娟秀的字,她淡淡道:“钟香儿没有上过正经学堂,来到中西堂以后一面当学徒一面自己学习写字,所以字差了点儿,院正不要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