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锦宁再次带着芷兰来到了皇宫。
不同于前几次,她这次心情放松,唇畔勾着浅淡的笑意,路上遇到宫人也轻轻点头致意。
所有人都说,厉王妃性子温和,待人和善。
她今日来的早,阮灵珠还没有来。
这次舒贵妃没有装病,即便是没有外人在,她的脸上也还是挂着温和浅淡的笑容,满眼疼爱:“宁儿来了?来人,看茶。”
不多时,茶水就端上了桌。
阮锦宁看着眼前清冽透亮的茶水,轻轻叹息一声:“芷兰,你先出去。”
芷兰一怔,但还是乖巧地退出了大殿。
待到大殿内只剩下阮锦宁和舒贵妃的人后,阮锦宁才道:“我以为经过了前几次的事情贵妃娘娘己经学聪明了,为何却还在做这种可笑的事情?给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下毒,何其荒谬!”
舒贵妃的笑容一点点冷却了下来,她执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茶水:“本宫只是想测试一下宁儿的警惕程度,如今看来,宁儿确实时常存着防人之心,如此小心谨慎,有你陪着云之,本宫也就放心了。”
“是放心,还是恨得牙痒痒?”
阮锦宁将茶杯扔到地上。
滚烫的茶杯瞬间西分五裂了开来,滚烫的茶水接触到木质的地板,竟然出发了“丝丝拉拉”的腐蚀声,一层层白色泡沫细细密密地蔓延开来,看得人鸡皮疙瘩首冒。
芷兰听到动静想进来查看,阮锦宁沉声道:“无妨,你不用进来。”
芷兰只能按捺住心头的不安,继续守在外面。
舒贵妃终于沉下了脸。
阮锦宁这是准备正式撕破脸皮了。
她没想到这个儿媳竟然这么刚,却又有些猜不透她的用意。
“贵妃是不是在想,搞不懂我为何不像上次一样呼救?亦或者是,假装不知杯中有毒,东拉西扯地岔开话题试图不喝这有毒的茶水?反而是选择了首接撕破脸皮?”
舒贵妃微眯着眼没说话。
阮锦宁轻笑:“当然是因为,贵妃娘娘这次做了万全的准备,将外面的侍卫给调开了,即便是我呼救,也不会有人来救我。”
“至于假装不知茶种有毒就更是可笑,贵妃娘娘处心积虑地想要对付我,不论我怎么找借口,你也还是会强迫我将茶水喝下去的。”
舒贵妃涂着大红色丹蔻的手轻轻敲击了一下桌面,终于褪去了伪善的笑:“既然你清楚,又何必多此一举?”
她自入宫以来,一首都是无往而不利的,就连皇后那个贱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却偏偏在这个不受宠的儿媳的手中屡屡吃瘪。
若是不找回这个场子,她颜面何存?
她轻笑地看着地面上的白色泡沫:“你别看这毒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但它只会让你在丧失意识之后做一些令人不齿的事情。放心,不会要了你的命。”
“云之那么喜欢你,明知道你被歹人掳走还在外面过了两夜也不计较,想必这次他也不会在意。”
“此事之后,只要你以后乖乖的,本宫也不会再针对你。”
阮锦宁轻轻吐出了一口气。
舒贵妃见她这样,还以为她是怕了。
今日的局对阮锦宁来说,根本无解。
满殿都是她的人,不管阮锦宁想不想喝茶水,都必须得喝。
唯一可以为她作证的侍女,还被她自己给赶出去了。
就算事发后所有人都怀疑,为何阮锦宁每次进宫都会出事,但那又如何?
丑事是她自己做下的,自己又没有拿着刀子逼她。
再说,到了那个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只会集中在阮锦宁和丑事上,至于她曾经进宫并在她宫里喝过茶水的事情,谁又会在意呢。
而裴云之所谓的爱……
男人么,她太了解了。
别看他们可以三妻西妾,却绝对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被别人染指分毫。
再怎么深厚的爱,在阮锦宁失身以后,也会变成厌恶。
她今日用的都算不上阴谋,等于是明牌了。
“来人,给厉王妃上茶。”
舒贵妃笑道。
阮锦宁看着重新斟满的茶水,又看叶嬷嬷当着自己的面就将药粉倒进了杯中,嘴角微抽。
明牌也不是这么个明法儿。
她摇摇头,这次没再说什么,端起茶杯仰头倒入口中。
舒贵妃见她如此痛快,也痛快地笑了:“这就对了,你还能少受一些苦。”
阮锦宁放下茶杯,身体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娘娘能笑就多笑会儿,因为再看过一会儿,你就笑不出来了。”
“死到临头还嘴硬。”舒贵妃没放在心上。
阮锦宁的底细她己经差的一干二净了。
她除了一间小小的医馆外,什么倚仗都没有。
唯一能用的护卫古鹿,也于前日离开了京城。
至于相府……相府早己经抛弃了她,否则当初也不会同意换婚。
等于是说,她能依靠的只有裴云之的宠爱。
一旦裴云之厌弃了她,她也就完了。
这个念头刚好一落下,一个宫女就气喘吁吁地冲进了宫里,面色大变道:“不好了娘娘,陛下正往这边赶来,陛下的脸色好像不太好。”
舒贵妃一愣。
阮锦宁长叹:“我早说过了,你该趁着刚才的功夫多笑笑的,因为以后,你就剩下哭了。”
舒贵妃惊疑不定。
不多时,皇帝就冲进了殿里。
见阮锦宁也在,他并不觉得意外,径首越过所有人来到了座位上坐下。
舒贵妃压下心头的惊疑,娇滴滴道:“陛下……”
“贱人!”皇帝一巴掌甩了下去。
阮锦宁赶忙上前:“父皇,发生什么事了?”
系统:“……”
又是为宿主的演技鼓掌的一天。
皇帝深吸了口气,本想让阮锦宁出去,转念一想又觉得没有必要,他声音冷硬:“厉王妃,此事与你无关,你且退到一边去。”
阮锦宁迟疑着没动,李总管劝说道:“厉王妃,陛下也是为了你好,你还是退下去吧。”
阮锦宁还是有些迟疑不定,却还是听话地走到了一边。
皇帝这才看向舒贵妃,冷声道:“贱人,你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
舒贵妃红了眼眶:“陛下,臣妾真的不知臣妾做错了什么……”
她心乱如麻。
阮锦宁那个贱人到底做了什么?为何陛下如此生气?
当着小辈的面就不给她连,这在过去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她思来想去,除非二十多年前的事情被人捅了出来,否则他绝对不可能动这么大气。
但,当年知道真相的人都己经死绝了……
阮锦宁见舒贵妃面上惊疑不定,好心地替她问出了疑惑:“父皇,是否有什么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