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鹿看着她,良久别开了视线:“没什么。”
想通了什么呢?
当然是决定不再内耗自己,平等地创飞每一个让他们母子感到了不痛快的人。
母亲刚刚下葬没过一个月,那对渣男贱女就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那女人还得到了和母亲同样的身份和权利。
不出一年,那女人生了个儿子,父亲就渐渐忘记了自己这个大儿子,将宠爱和资源都倾斜到了野种的身上。
而他这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却被那些人忌惮着想要除掉。
要不是他还有一批忠心的下属为了护住他而拼尽全力,他怕是早就在逃亡的路上变成了一具枯骨。
在遇到阮锦宁以前,他落魄失意,怀疑人生,想不明白为何曾经那么爱他、爱母后的父皇,眨眼间就变了?
他为此痛苦不己,甚至丧失了生活下去的动力和勇气。
遇到阮锦宁后,他从她的身上看到了一种六亲不认的美好品质。
亲人又如何?
若你不值得,我照样创飞你。
他估计,要不是她的那些敌人身居高位,死了之后会出大问题,她早就把他们全都毒死了。
这样的她,给了他生活下去的勇气,也给了他回去面对那些污糟事的信心。
是他的,他迟早要夺回来!
连同母亲那份一起!
“我要走了。”
阮锦宁一愣,转念一想就明白了他想去做什么:“需要帮忙吗?”
“谢谢小姐的好意,不过,不用了。”
他自己的麻烦,只能自己解决。
何况,阮锦宁除了一身医术之外,也帮不上他什么忙。
除非,她肯跟他走。
但答案是肯定的,她不会想要跟他回去的。
“好吧,那你什么时候走?”
“等将医馆的防御力量安排妥当,我就离开。”
他前些日子己经物色好了护卫的人选,这两日那些人就会陆续来医馆报道。
等人都齐了,医馆就不需要他了。
那时,他也可以安心地离开。
“好。”
古鹿又去忙了。
阮锦宁叹了口气。
人生聚散终有时,她只是没想到,他作为她重生以来的第一个算是半个朋友的人,这么快就要走了。
古鹿的动作很快,三天后就安排好了医馆的防御力量。
他招的护卫都是江湖上的高手,而且人品也能信得过,有这些人保护医馆,保护阮锦宁,他也安心。
终于到了分别的日子,阮锦宁递给了古鹿一个包裹:“这里面有些家中常备的药材,药名和具体的药效我己经贴在上面了。除了一些跌打损伤药,还有七天的养元丹,你每天吃一粒,可以帮你恢复元气。养元丹的方子也在里面,你回去以后找人帮你做,如果没有信得过的人,就根据剂量自己熬制成汤剂,效果也是一样的……”
阮锦宁絮絮叨叨的,说了不少叮嘱的话。
就算他没有说,她也能猜出他出身不俗。
而越是出身不俗的人,在回去争抢属于自己的一切的时候,需要面临的危险就越大。
他保护了她这么久,早就超出了那微末的薪酬的价值。
她也要回报一二。
古鹿沉默着接过了包裹,良久,哑声开口:“好。”
阮锦宁想派马车把他送出城,他却说要自己走。
阮锦宁也没有坚持,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长街的那头,长长叹了口气。
对于蓝星的人来说,再见只是一个词汇,即便是相隔千山万水,但只要有心,想要见面也不过是打个飞的就能到达的事情。
但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再见或许只是一个可望不可即的梦想。
有些人一旦分别,便是一生。
她摇了摇头,甩掉了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正要转身回去干活,却听远处响起了打斗声。
那声音,好像是从古鹿离开的方向传来的?
阮锦宁赶忙上前。
有系统的扫描功能在,她只需要站在十米之外就能看清战斗之地的情形。
此处隔着几道围墙,那头的人看不到她,她却可以清晰地“看”到那边的情形。
果然就见,古鹿正被两个身穿京戟卫服装的人围攻着!
古鹿以一敌二,虽然不至于落入下风,却也一时半会儿无法脱身。
阮锦宁心下一沉。
京戟卫怎么会攻击古鹿?
为了替牧副统领报仇?
应该不是。
牧副统领如今己经成了朝廷钦命要犯,谁敢和他沾边,那就是不想活了。
就算是京戟卫里有和牧副统领关系特别好的人想要替他出头,也只会偷偷进行,不管是在城外的无人之地还是在月黑风高的晚上,都比光天化日之下就在大街上出手的强。
所以,这些人抓古鹿,是奉了什么人的命令!
能调动京戟卫的人,除了皇帝之外,就只有费统领。
而不管是谁,都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对一个人动手,而且这个人还是她的人,西舍五入也算是裴云之的人。
她想起了古鹿所说的身世。
又想起了他优越却不同于宴国男子的深邃五官,一个答案似乎呼之欲出了。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皱成一团,血压也在这一瞬间升高到了一个她险些承受不住的地步。
如果古鹿真的是什么身份高贵的异族人,甚至是异国人,她就会涉嫌窝藏之罪……
不论如何,古鹿都不能被抓!
想通了这点,她摸了摸袖箭。
正要动手,她却是面色一变。
熟悉的轮椅突然出现在了视线里,裴云之控制着轮椅缓缓而来。
阮锦宁下意识就想把手背到身后,意识到这样做不妥,她及时止住了冲动。
“娘子,外面乱,你先回医馆吧。”
裴云之的俊脸之上挂着与往日相同的笑,但不知为何,阮锦宁却能感觉到他生气了。
系统的扫视范围内,古鹿还能支撑侄儿。
阮锦宁深吸了口气,电光石火间便做出了决定:“夫君,古鹿可能是异族的贵族,甚至可能是异国的贵族。他如今正在被京戟卫围攻,一旦他被抓住,你我都要受到牵连。”
裴云之又是一声轻笑,但这一次的笑容里,没有那令人不舒服的感觉。
“娘子不必担心,交给我。”
阮锦宁抿抿唇。
不知为何,她产生了一种被恶魔盯上的错觉。
裴云之的视线始终定格在她身上,仿佛她不走,他就不会离开。
她忽然就想起了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那时的她,也整日产生被恶魔盯上的冰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