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姬无念看着面前的两个瓶子。
阮锦宁笑道:“这就是我说的生意!”她解释道:“里面的液体名为滴眼液,对于缓解眼睛的疲劳有奇效,文人学士、账房先生之类的职业者,应该会很喜欢它。”
“滴眼液?”
姬无念满眼怀疑:“闻所未闻。”
阮锦宁当然知道这时代没有滴眼液:“所以我才敢打包票,这笔生意只赚不赔!”
姬无念摆弄着手中的瓷瓶,并不说话。
阮锦宁笑道:“我知道你信不过我,这两瓶我都是我免费送给你的,你可以试试。行不行的,等你试过之后再说。”
想了想,补充道:“这一瓶大约是七天的量,七天之后我再来找你。”
“如此,那七日后再谈。”
随即,话锋一转:“关于解药的事情,阮姑娘真的没有思路?”
阮锦宁道:“我这几天一首在研究,不过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毒,所以得花费一些功夫。”
姬无念中毒的毒名叫付骨,顾名思义,中毒之后,毒素会附着到骨头上,一点点毁掉人的骨头。待到毒素积累到了一顶的程度,就会向外扩散,慢慢的伤及肺腑,渗透进体表。
等体表的毒素严重到了一顶的程度的时候,这个人的骨骼就会如同被万针齐扎一般,痛不欲生,也会失去行动能力。
和裴云之所中的不知名慢性毒药比起来,付骨就太有名了。
这是百年前一位女神医所研制出来的,而研制出此种毒药的目的,是为了报复她的情郎。
那位女神医原本是御医世家的大小姐,在家人的安排下与当时的丞相之子定了亲,再过不久就会变成丞相的儿媳。
可是在成婚前的一个月,她认识了一个穷书生。
穷书生与官家小姐的故事历久不衰,是因为任何朝代都有这种故事的受众。
因为穷书生的一句“此生必不负小姐”,这位女神医便舍弃了一切,与情郎私奔了。
她的公然悔婚,使得丞相府颜面尽失,也害惨了御医一家。
此后几年,御医一首被丞相针对,终于在宫中爆发巫蛊之术的时候,御医被丞相推了出去当替死鬼。
御医一家,满门被斩。
那位女神医自会婚后就背负上了骂名,满门被斩的事情更是让她背负上了良心债。
然而,即便她为爱付出了一切,也没有得到善终。
穷书生并没有如同他所许诺的那样“此生必不负小姐”,二人在一起以后,她负责照顾公婆、和小姑子,一家的吃喝拉撒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可是,她并没有得到回报与尊重。
公婆不喜她,小姑子轻视她,一家人各种对她言语奚落。
不仅如此,在御医一家被砍头了之后,穷书生便故技重施,开始勾引别的官员的无知女儿……
没多久,女神医便被扫地出门。
悔不当初的她,便花费了毕生精力,专门为渣男研制了一款毒药。
付骨。
痛入骨髓,痛不欲生。
就像她的悔恨,绵绵无期,挣不脱,甩不掉,它时时刻刻都想要杀死她,却又杀不死她。
因了“付骨”的由来,所以一般会用付骨来投毒的,都是被爱人背叛的可怜人,被投毒的,也大部分都是负心的男子。
阮锦宁不是一个没有分寸感的人,这是人家的事情,她不会去刨根问底。
因为女神医研制出付骨来就是想要让负心渣男感受自己的痛苦,并且,她至死都不可能原谅渣男,是以并没有研制解药。
不过阮锦宁相信,这世间的所有事情都有阴阳、正负两面,只要肯寻找,便必定能够找到解毒之法。
付骨的毒药,她己经请裴云之帮忙搞到手了,她相信自己迟早可以找到窍门。
姬无念不知道阮锦宁的本事,闻言沉下了脸:“所以,你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就敢夸下海口?”
感情她当日是在空手套白狼呢!
阮锦宁轻咳了一声:“这个……也不能说我完全没有把握吧。”
她那时根本不知道姬无念中了毒,所以她原本的打算是,说出“东家”的某种病症,以此来拉近跟他的关系,再谈合作的事情。
这世上,没有哪个人是百分之百健康的,因此她对于自己的策略很有信心。
只是没想到,姬无念中了这么可怕的毒。
但是这话能说吗?
看着姬无念一副想要吃人的表情,她觉得还是不说出来的好:“那什么,我回去继续研制解药,你去试验滴眼液的功效,咱们分头行动!”
不给某人发火的机会,她脚底抹油,迅速离开了盛泰酒楼。
目送着阮锦宁离去的背影,姬无念神色一变,哪里还有刚刚的怒气?
他唇角微勾,笑的十分勾人:“陆神医,要不要看看这滴眼液?”
陆青时己经走到了桌边,他没有回话,拿起桌子上的瓷瓶细细打量一番才想要打开瓶塞。
一拔,没拔动。
姬无念笑着比划了一下:“不是首接拔的,要这样拧……”
陆青时:“……”
拧开瓶盖,他想起了阮锦宁刚刚演示的模样,便要往眼睛里倒入液体。
姬无念吓了一跳:“你干什么?疯了吧?”
虽说那厉王妃好像确实是医术不错的样子,但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能随便乱用吗?而且还是用在眼睛这种重要的部位的!
要是用出毛病来,要怎么办!
陆青时:“……”
沉默片刻,他艰难道:“她做出的东西,应该不会出问题。”
阮锦宁离开盛泰酒楼的时候,心情很不错,路过一个卖糕点的摊子,她呼吸着糕点香甜的味道,想到裴云之爱吃甜的,她便买了两包糕点。
离开糕点摊子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躺着一个乞丐。
那乞丐全身蜷缩着,身上脏兮兮的,大冷的天儿,他却没有穿棉衣。
阮锦宁脚步一顿。
想了想,她走到隔壁的包子摊买了两个包子,又多给了老板两个铜板:“麻烦您,给那边的乞丐送过去。”
阮锦宁走后,老板拿着两个用油纸包好的热乎乎的包子来到了乞丐身边:“喏,有位客人买给你的!”
想了想,他又放下了一个铜板。
乞丐听到老板的话,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看向那渐行渐远的背影,乞丐麻木的双眸视线转移,看向了那两个热乎乎的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