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安静,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已经停顿,只是对奇诺尔来说,这种时间的停顿显得过于短暂,在这短暂的时间停顿过后,他们生命的终结点也即将来临。
就在残存的西北狼队员们都在惊疑不定的时候,他们所潜伏的那块小凹地的四周突然露出许多的枪口,枪声遽然响起,西北狼虽然抢先开枪,但是,来自周围的火力实在太猛,在雨点一般倾泻的子弹的压制下,他们趴在地上根本抬不起头来。
前面的土坡后面突然传来一阵呐喊,紧接着,一团团冒着白烟的手雷蝗虫一样地从土坡后砸过来,然后铺天盖地地落在小凹地上。
三秒钟!就在短短的三秒钟之内,飞出的手雷接二连三地爆炸,整个小凹地顿时变成了一片火海。
这是一片死亡的火海,在这片火海里,没有人能够逃脱死亡的厄运,西北狼也不例外。有人看到手雷飞来,就下意识地爬起来想躲开,结果被子弹打成了蜂窝;有人因为要躲避子弹,趴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结果身上同时被数颗手雷砸中,刹那间整个人都化为灰烬!
饶是西北狼队员一个个身怀绝技手段高超,碰上这种对手人数数倍于己的硬碰硬的阵地战,他们也毫无办法,甚至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只有干等着挨打的份。
奇诺尔老奸巨猾,就在汽车爆炸过后时间仿佛停顿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事情要糟,丰富的实战经验让他在对方攻击之前早就作出了准确的判断,所以在枪响前的一刹那,他以一个非常规的低姿翻滚动作躲进了简易公路旁边的一条排水沟里,然后沿着沟底迅速向前爬行,在手雷爆炸引起的浓烟掩护下,又偷偷潜入排水沟一端连通的一个蓄水池内。
这个蓄水池虽然不大,却很深,人站在里面,水已没顶。奇诺尔情知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要突出解放军的包围圈已经决无可能,现场找地方隐蔽躲开眼前一劫才是以后逃脱的关键,奇诺尔身上带有专用的水下隐藏潜伏呼吸器,人躲在水下,水面上几乎不露任何痕迹,而且因为位置低,子弹和周围手雷爆炸溅起的弹片很难伤到人,所以,奇诺尔选择了事先早就看好了的这个蓄水池作为藏身地点。
好在解放军投掷的手雷位置准确,基本上都落在了西北狼隐藏的区域内,蓄水池虽然离现场很近,但没人会想到有人会在这个臭气熏天的死水潭里藏身,而且奇诺尔的行动非常隐蔽,没有人发现他刚才的行踪,所以手雷并没有往这个蓄水池里投,奇诺尔由此躲过了解放军的这一波攻击。
等到黎杰和刘胜驾车赶到时,这里的战斗已经基本结束,陈锋正带着西南啸鹰特种分队的队员们和部分来自空s师侦察部队的战士们在打扫战场。陈锋手里拿着份印有本次潜入内地的西北狼人员详细情况的名册,他对战场上的每一具尸体都进行了确认和核对,清查结果显示,奇诺尔不在其内。
按照常理判断,刘胜他们认为奇诺尔应该会在这个方向出现的,只要是在这里出现,奇诺尔就决无机会逃脱,对于这点,刘胜他们充满了绝对的自信。可是现在现场却找不到奇诺尔的任何踪迹,难道他耍了个花枪,在这次西北狼的最后一击中根本就没有露面而是躲在幕后指挥?抑或是最后他把露面的地方选择在塔子山方向而非这里?
塔子山方向的枪声还在爆响,很显然,那里的战斗还没结束。刘胜他们经过简短的商量,决定先等一等,等塔子山方向的战斗结束后,战果统计出来了,再看情况。
刘胜他们这边枪声一停,塔子山的防守部队就知道这里的战斗已经胜利结束,在得到确认后,隐蔽防守的部队“呼啦”一下现身,把艾尔肯的人马团团围住,四下里一阵猛冲猛打,西北狼的人再牛皮,也无法顶住,很快就全部报销,艾尔肯也受了重伤,自杀不成,被解放军活捉了。
塔子山那边的情况很快就通报到了刘胜他们这,那边现场清查也没有发现奇诺尔,根据被俘人员的交代,奇诺尔应该在这边出现。
“真是见了鬼了,这个奇诺尔难道会遁地术不成?他会躲在哪呢?”刘胜一边咒骂,一边安排人重新把现场梳了一边,包括那个蓄水池,也用长树干四处捅了一遍,可是还是没有找到奇诺尔的踪迹。
“奇诺尔该不会躲在船上没有出来,被我们刚才送上的两件礼物报销了吧?”刘胜提出疑问。
黎杰摇了摇头,说:“这种可能性极小,因为根据奇诺尔的性格和以往的习惯来看,每次战斗时他都冲在前,肯定不会做缩头乌龟的。”
刘胜笑道:“他还不会做缩头乌龟?现在他的头就缩得很厉害,我们找了这么久都找不着,你的追踪术不是很管用吗,现在是你显身手的时候了。”
黎杰无可奈何地说:“现场已被手雷和子弹以及大家的脚印搞得一团糟,在这种情况下,再高明的追踪术也只有望洋兴叹的份,可以说,没个半天到一天的功夫,要想找到有用的跟踪线索都不可能,就更不用说找到奇诺尔了。”
刘胜道:“奇诺尔就是逃走了,也一定逃不远,我们是不是该扩大一下搜索范围?”
黎杰道:“我看意义不大,奇诺尔虽然不是狼,却比狼还精,以前我们尚且难以找到他,就更不用说现在了。”
两人说话时,陈锋并没有站在旁边,他一个人在四周不声不响地溜达,一会儿看看这,一会儿看看那,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黎杰和刘胜知道陈锋不喜欢多说话,也不喜欢跟人交往,就没有理会他。
陈锋并不在乎别人理不理会他,他转悠了一圈后,突然走到一个战士面前,向他要了一个手雷,然后来到蓄水池边,拉掉手雷的保险栓和拉环就往水里扔。
只听“轰”地一声闷响,手雷在水池内爆炸了,蓄水池内的水在冲击波的激荡下喷涌而起,形成了一股高大的水柱。
陈锋在扔手雷之前就已经观察过,自己这样做绝对不会伤到周围的人,所以并没有提醒大家注意,而周围的人包括刘胜和黎杰在内,也很少有人注意到了陈锋扔手雷的动作,所以,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和水柱把很多人都吓了一跳,有些战士还以为受到了攻击,一骨碌就趴到了地上,结果被溅起的水花淋成了落汤鸡。
等到溅起的水柱全部落地后,大家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诡异的景象:刚才还是满满的蓄水池,里面的水还剩了不到一半,在蓄水池的一个角落里,龟缩着一个人,这个人的全身包括手和脸都被黑乎乎的淤泥盖住了,如果不仔细看,还很难分辨出这是一个人来。
这个人显然被刚才的手雷爆炸震懵了,呆在水池里半天没动弹,直到两个战士过去把他拉了上来,他才吐出嘴里的污水,然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黎杰和刘胜定睛一看,那人正是奇诺尔!那人的面目虽然已被淤泥掩盖,但是真实面目两人从其他方面还是可以判断出来。
看到奇诺尔这副样子,两人心里既叹服他的见机之快行事之果断,又觉得有点好笑,但是他们都没有笑出来。
对于奇诺尔这样的对手,黎杰和刘胜觉得他此刻的模样就是再滑稽,自己也不该去嘲笑他,也没有资格去嘲笑他,因为虽然从道义和法律上来说,奇诺尔所做的一切都让人不齿,但是作为一个军人,或者说作为一个退伍老兵,他又无可非议地可以赢得自己这些后辈们的尊重。
看到奇诺尔全身沾满淤泥地站在那里,两手空空地并没有枪,而且是一副萎靡不振弱不禁风的样子,几个不明底细且充满好奇的战士就像走过去看个究竟,结果被陈锋拦住了。
奇诺尔慢慢回过神来,他张眼看了看四周,四周都是荷枪实弹挥眈眈的士兵,又看了看陈锋和黎杰刘胜,三人都在若无其事地看着自己,他知道自己已是插翅难飞,他的眼睛里不由充满了绝望。
他的目光游离不定地转了一圈,最后定在黎杰他们身上。
“我知道你们不是普通的军人或者警察,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奇诺尔突然开口说话了,他说话的声调虽然有些怪,但是大家都能听明白。
刘胜笑了笑,回答道:“你是不是死也想明白自己是死在什么人的手下?那么我告诉你,我们的身份没有什么特别的,我们都一样,都是中国人民解放军。”
奇诺尔摇了摇头,道:“能把我奇诺尔逼到这一步的人还不多,所以你们就是不告诉我真实身份,我也猜得出来,只是现在说不说出来都不重要了。我现在不得不承认我败了,而且败得很惨,但是我不觉得丢脸,因为我是败在你们手里,我们雇佣兵内部有句行话,说的是‘永远不要去中国大陆惹是生非,否则你会死得很惨,因为那里有中国特种兵’,可惜我没有听进这句话,现在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他的话刚说完,也没见他手上有什么动作,他的身上突然冒出一股白烟。
黎杰已经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他大喊一声:“大家快趴下!”然后一个后倒倒在地上,紧接着几个后滚翻往后避开,同时顺势把两个还站在那里发愣的战士拖倒在地,刘胜和陈锋以及其他战士也纷纷散开卧倒。
只听“轰”地一声巨响,奇诺尔藏在身上炸弹爆炸了,他的整个身躯像是被突然肢解了,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久久没有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