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杰和周蔷一起走出隆兴大酒店,两人都心情沉重。a
大批的警察和医务人员已经赶来,他们都各司其职忙着各自的事,没有人理会他俩。
酒店的门口聚集着很多看热闹的路人,看着从酒店内抬出的一具具尸体,他们脸上的神色各种各样,或冷漠,或兴奋,有的甚至还在为自己能看到这样的大场面而兴高采烈。
这件事在别人看来,无非就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但在另外许多人的心里,却反应各不相同。黎杰是既惊诧于自己所面对的敌手的强大,又为阳再生选择了这样一条不归路而感叹,周蔷呢,此刻表现得更多的是对金强出卖自己的愤慨。而其他人呢?阳再生的老婆孩子呢?他们的想法会是什么?
因为各自怀着心事,黎杰和周蔷一路上都沉默不语,直到上了黎杰的车,周蔷才抢先说话。她问黎杰道:“搭档,我和金强的行踪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是不是在跟踪我们?”
黎杰点了点头,回答道:“是的,但是更确切地说,我是在跟踪金强,你只是在无意中介入了。”
周蔷道:“这么说来,你早就怀疑金强就是那个鹰眼先生了?”
黎杰摇了摇头,回答道:“不是怀疑,而是确定。”
周蔷:“那么你为什么不早对我说呢?”
黎杰道:“因为我还不想打草惊蛇,还想从他身上找到有关枪案的线索。”
周蔷道:“我一直被这样蒙在鼓里,那我岂不是成了一个引蛇出洞的诱饵?”
黎杰看了看周蔷,眼睛里有些同情。
他当然能理解周蔷此刻有这样的想法,任何人在这个时候有这样的想法都是理所当然的,尤其是周蔷这种聪明而又敏感的女孩。但是事已至此,黎杰也没办法,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言辞来安慰周蔷,他只能在内心里对她的遭遇表示深深地同情,而且还不能让她从自己表情上看出有这种同情来。
有些话是黎杰现在还不好说的,但是有些话他现在又不得不说出来,他很清楚,对于周蔷这种女孩,刻意去掩饰什么是很不明智的,那样只会加重她的疑心,从而使她的内心的疑惑再也无法得到解脱。
所以他很诚恳地对周蔷说:“你的说法也许是对的,但是,从头至尾我们都无意于拿你去当什么诱饵,只是到了后来,从某种意义上说,你确实已经在扮演一个诱饵的角色了,这也是情非得已,因为情势所迫,我们也无法正面提醒你,这点还得请你原谅。”
周蔷就不说话了,她不禁回想起了黎杰以前曾经跟她说过话。黎杰几次都提醒她要她呆在家里不出去,而且不要听信任何其他人的话,包括金强的,但是每次她都没有听进去。现在她明白了,黎杰的话实际上是为了她的安全考虑,在旁敲侧击地提醒她,只是她没有听从罢了,如此一来,这方面出的问题就只能怪自己,完全怪不得黎杰了。
周蔷只觉得自己的心突然变得缥缈起来,这种感觉的出现与其说是因为自己找不到责怪的对象,还不如说是因为金强的背叛。想到这段时间来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一种强烈的委屈和伤感之情突然涌向周蔷的心头,她情不自禁地一头扎进黎杰的怀里,嚎啕痛哭起来。
黎杰同情地拍打着周蔷的背部,却并没有劝说和制止她而是让她躺在他的怀里继续哭,他很理解周蔷此刻的心情。任何一个女人,不管平时有多坚强多开朗多强势,在感情面前,她永远是脆弱的。他知道,周蔷此刻最需要的就是发泄,发泄完了,她也就好了。
过了许久,周蔷才止住哭,她泪眼婆娑地从黎杰的怀里抬起头来,满眼企盼地看着黎杰说:“我知道你肯定知道金强现在在哪里,你能带我去见他吗?”
黎杰满怀歉意地摇了摇头,他虽然能找到金强,但要他现在就答应周蔷的这个请求是绝对不可能的,周蔷目前关注的只是她一些个人恩怨,而他黎杰,关注的东西却要更多,他就是再同情她再想帮她,也要以大局为重,于是他安慰周蔷道:“我现在虽然还不能带你去见他,但我答应你,就在不久以后,我一定让会你见到他的。”
周蔷揩干眼泪听话地点了点头。刚才她之所以想去找金强,只是想与金强就感情的事当面做个了断,毕竟,她和他之间有过一年多的恋爱,有些话她想当面问问他,当面跟他说清楚。但是,经过了刚才的一番发泄,她在内心里实际上已经把段感情做了最后的了结,现在她觉得,见不见面只是一个形式问题,已经没有太多的必要了。
sc市城北市郊有一个毫不起眼的农家院落。
这个院落外表看起来与普通的农家院落几乎没有什么两样,唯一特别的地方是它那两扇厚重的防盗门和四周砌得高高的围墙,而且那门一年四季都紧闭着。
这座院落的周围没住其他农户,看起来这里似乎也很少有邻居前来串门,所以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了这里的与众不同。但是只要走进大门,人们就会惊讶于里面的别有洞天,会有一种仿佛走进了豪华别墅的感觉。因为里面的装修摆设极其豪华,设计也精巧别致,与它寒酸的外表相比,完全是两回事。
不知道内幕的人根本不可能清楚,这里实际上是银友会的大本营与指挥部,帮主付燕萍平时大部分时间就住在这里。
因为这里地势极为偏僻,外面的人又很少来到这里,就是本地人,对院子里的情况也毫不知晓,而付燕萍平时来这里时,身边又只带几个最为亲信的贴身保镖,所以青龙帮和警察尽管四处寻找,也很难发现付燕萍的这个藏身之所。
此刻,付燕萍就呆在这里。
付燕萍看起来刚刚四十出头,因为保养的好,她虽然已是徐娘半老,但依然风韵犹存,而且,她身上还有一种特有的气质,如果不知底细的人见了,肯定猜不出她那黑帮老大的真实身份,而会认为她是一个极具魄力的女企业家。
与付燕萍在一起的,还有一个黄头发高鼻子蓝眼睛的外国人,这个外国人就是西北狼的头目奇诺尔。
隆兴大酒店事件对整个银友会乃至西北狼来说都震动巨大,在这一事件中,银友会自风云堂主王延平以下十余人殒命,而西北狼的头号杀手“飞鹰”也在这一事件中见了阎王,这不由付燕萍和奇诺尔不震惊,更让他们吃惊的是,这一事件的始作俑者,竟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察!
所以,在隆兴大酒店事件发生后,付燕萍与奇诺尔在得知消息后的第一时间里进行了紧急会晤,目的是对这件事进行磋商。
“这个黎杰到底是什么来头,你们查清楚了吗?”奇诺尔问,他的汉语说得很好,如果不看面目光听声音,你根本猜不出来他是一个外国人。
付燕萍回答道:“黎杰一到sc市,鹰眼就向我做了汇报,我们当时马上就进行了调查,调查的结果显示,他只是从北京调来的一个普通警察,并没有其他什么背景的。”
奇诺尔又问:“他有过当兵特别是特种兵的经历吗?”
付燕萍道:“没有,他的简历显示,他是直接从警校毕业的。”
奇诺尔一脸的不相信,他对付燕萍说:“你们的调查结果很难让人置信,我认为,这个黎杰的来历很不一般,而且,他以前肯定在特种部队受过训。”
付燕萍不解地问:“奇诺尔先生为什么这么说?”
奇诺尔脸上闪过一丝惊恐的神色,他回答道:“能逼得我的手下第一杀手飞鹰落荒而逃而不得不靠挟持人质求生的警察,我至今还没碰到过,能不伤害飞鹰手里的人质而把飞鹰击毙的警察,我连想都不敢想。”
付燕萍道:“警方把他从北京调过来,是不是就是看中了他特别能打这点?”
奇诺尔沉思了一会,才说:“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我猜测,从北京调来sc的,应该不止黎杰一人,而是一帮子人,其中只有黎杰是公开露面的,而在黎杰身后,还有一股令人恐怖的力量。”
付燕萍问:“何以见得?”
奇诺尔道:“黎杰一到sc,不光是青龙帮被扰乱了阵脚,同时我也感觉到,我们的行动好像很有点缚手缚脚的,我们好几个动作的意图都被他识破了,你不觉得,黎杰一个人的能量是不是也太大了?”
听了奇诺尔的话,付燕萍一时说不出话来,她只觉得,一丝凉意慢慢地从脚跟升起来,然后直透自己的脊背,这种感觉让她内心里有点抑制不住的惶恐,又有点心烦意乱。
过了好一会,付燕萍才缓过神来,她再次问奇诺尔道:“如此说来,黎杰肯定不是一般的警察了,你们西北狼来sc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怎么连这帮人都给惹出来了?奇诺尔先生是否愿意以实情相告?”
奇诺尔嘴边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诡秘的笑,他对付燕萍说:“我和贵帮的鹰眼先生不是早就跟付帮主说过了吗,我们西北狼此次前来,一来是接受了鹰眼的劝说,想帮助贵帮驱逐青龙帮,一统sc市黑道的江山;二来我们也是为了钱财,在协助贵帮一统江湖之后,我们要求占有贵帮从青龙帮手里夺过的产业里面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付帮主应该不会反口吧。”
付燕萍说:“如果真如奇诺尔先生所说,我是不会反悔的,怕只怕你们西北狼还有其他什么想法,我们银友会无端被你们拉下水而置于险地,那么我们银友会就会万劫不复了。”
奇诺尔佯笑道:“久闻付帮主乃内地黑帮之女中豪杰,没想到也这么胆小,我们西北狼是初次踏入内地来到sc,对sc市的情况一概不熟,这里又是银友会的地盘,而且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离开了银友会的帮忙,西北狼什么都不是,我们还有什么事能瞒住付帮主?”
付燕萍道:“既然奇诺尔先生这样说,我也就放心了,不过眼前的这一关怎么过,奇诺尔先生可有什么想法?”
奇诺尔笑道:“要对付黎杰这种人很简单,只要把他从**上彻底消灭掉就行了。”
付燕萍不放心地说:“西北狼的第一杀手都被他轻易干掉了,要想从**上消灭黎杰谈何容易?奇先生手下还有什么人是他的对手?”
奇诺尔道:“西北狼不就是损失了一个杀手嘛,还有两个、三个、四个呢,他黎杰又是人而不是神,没有什么三头六臂的,一个人对付不了,我就不相信几个人十几个人还对付不了他,这件事我自会安排,就不用付帮主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