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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chapter。54
    论坛帖子聊得飞起的时候, 谢执和严肆刚刚谢幕完,谢执下舞台,还没来得及去找严肆,胳膊就被一拽。
    化妆师拉着谢执的胳膊:“来, 赶紧回去卸妆——老板说你不习惯上妆, 带妆时间越少越好的。”
    老板?老板是指严肆吗?
    谢执没来得及反驳,晕头转向地就被化妆师带回了办公室, 往床边的座位一按。
    办公室里面有空调, 化妆师怕他热, 先将他的白色汉服外面那件脱下来,挂好。
    化妆师从桌面上几种卸妆水之间挑了挑, 最后选中了最温和的一款柚子卸妆乳,刚上到谢执左侧脸颊,谢执忽然睁开了眼睛。
    谢执:“对了, 严肆呢?”
    “不知道啊。”回答谢执的是进来正在换衣服的沈飞语,“没看到严肆。”
    “刚才楼下有个车诶。”王季泉展开双臂, 任由化妆师为他取配饰。
    于霁:“啊,那会不会走了?”
    ……走了?
    谢执茫然地看着人头攒动的化妆室,然后求助般地看了一眼化妆师。
    化妆师不知道严肆的行程安排, 有些无助地摆了摆手。
    化妆师的手还没有摆完,她面前那张椅子却已经被人往后一推, 谢执从办公椅上站起来,来不及给单薄的中衣披个外套,脚步匆匆地往楼下跑去。
    谢执的心跳声在已经落幕的元旦校园里面显得非常的响, 他用最快的速度冲下楼,在楼门口,脚步顿住。
    整个操场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的。
    谢执走出楼门,走到冷风之中,冬季的风吹起他的衣角,寒风呼呼地往中衣里面灌,但谢执就像是感受不到那样。
    谢执茫然地走到操场中间,向左看,是喧闹的宿舍楼区,而往右,只有零星的人还在散步。
    没有车,难道……严肆真的走了?
    谢执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中衣,想拿手机给严肆打电话,低头的瞬间才发现——中衣没口袋,手机也早就拿出去了。
    就在这时,一件带着热度的羽绒服,轻轻地披在了谢执肩膀上。
    谢执回过头,看见严肆左手拿着电话,右手帮他按着羽绒服,眉头微微皱着。
    “你干什么?”严肆把手机拿得远了一点,“这么冷穿这么点跑外面,生怕自己身体太好是吧?”
    严肆谢幕完下来就接到了纪泽阳的电话,一路打电话回到化妆间外,还好没进去,站在走廊上聊工作,否则他也看不到谢执穿那么一件薄如蝉翼的服装,跑到操场中间吹冷风。
    严肆当即“操”了一声,回化妆间摸了件羽绒服,赶紧下来。
    “严肆。”谢执说,“你没走?”
    “我怎么会……”严肆刚想说话,谢执的脸也在这个时候转了过来。
    路灯之下,可以看见谢执半张脸上面的彩妆不知道什么原因糊成了一团,黏糊糊地粘在脸上。
    颜值再高的人也扛不住这种装扮,严肆没忍住:“噗……”
    谢执奇怪地看着严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严肆实在是憋不住了,狂笑起来,手抖得差点手机都没拿稳,“班长,哈哈哈哈,你这个脸,你知道它现在是这样吗?”
    是什么样……
    刚才自己在做什么来着?
    谢执忽然想起来了——冲出来之前,自己是在卸妆???
    谢执慌乱地抬起手,捂住自己右侧脸,然后忽然感觉不对,又举起一只手,把左侧脸一起捂住。
    谢执低着头,不给严肆他看他脸:“我……你……你别笑了!”
    “好好好,不笑了。”严肆虽然这么说,但谢执明显还是能感觉到,严肆帮他按着羽绒服那只手分明就是在颤抖!
    谢执:“……”
    严肆狂笑了几分钟,终于把笑意忍了下去,把捏着手机的那只手也挪过来,两只手一起整理了一下谢执的羽绒服,把他披好。
    谢执捂着自己的脸低着头,严肆忽然好像看到了江逸那只兔子,拢好羽绒服,严肆的心软软的。
    “为什么这么着急就跑下来了?”严肆问。
    “没什么……”谢执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严肆:“那我猜猜,和我有关吗?”
    谢执:“……”
    严肆:“不回答,就是默认。”
    天空落下了零星几颗小雨,严肆把羽绒服帽子拉起来,搭在低着头的谢执脑袋上。
    严肆:“所以,是怕我走了?”
    “……嗯。”这一次,谢执终于回答。
    严肆嘴角微微弯起,片刻后,却叹了口气,张开左手五指,严肆把手掌放到谢执脑后,轻轻一摩挲。
    “不走。”严肆说,“我不走。”
    严肆说完这句话,把谢执带回化妆间之后,很快就消失了——他手一直捏着电话,应该是和纪泽阳在沟通,看上去很忙。
    严肆和谢执这个夜晚并没有一个正式的告别。
    第二天一早,谢执就被带到操场,去和严肆一起拍摄《明星同桌》的收官part。
    今年元旦节只放一天,很多学生早上就出去玩了,围观的人都非常少,按道理说,应该是很好的拍摄环境。
    然而……
    虽然但是……
    收官part和同桌相关的内容只拍了半个小时,纪景就宣布进入了毕业典礼的拍摄环节,全员转战大礼堂,而同桌也不需要在这个环节出镜。
    谢执犹豫了一下,跟着大部队去大礼堂。
    毕业典礼拍摄紧锣密鼓地进行,全礼堂只有两个闲人,第一个是纪景,第二个则是谢执。
    纪景指挥大家把取景选好,回头看见谢执,似乎是不经意地往他这边走来。
    “还没走?”纪景和谢执搭话。
    谢执含糊回答:“嗯……想看看。”
    纪景笑起来:“怎么?舍不得严肆。”
    纪景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并没有和谢执有任何接触,只是平视前方,看着遥远的礼堂舞台。
    但谢执的心脏就是忍不住抖了一下。
    谢执口是心非地否认:“没有啊……不是。”
    谢执想了想,又补充:“真的不是,现在网络这么发达,随时聊天,有什么舍不得的?”
    纪景笑起来,不置可否,换个话题:“刚开始的时候你说你不追星?”
    谢执:“……嗯。”
    纪景:“那现在呢?现在也不追吗?”
    谢执:“……”
    纪景:“或者不只是追别的星……严肆的魅力,很大的哦……”
    说这句话的时候,纪景终于转过了头来,带着深意的目光在谢执脸上停留了一秒,然后又转回去。
    谢执被看得一个瑟缩,直觉纪景真的太可怕了,自己的一切秘密好像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谢执看了看台上的严肆,和纪景说了声还有事,悄悄地撤了。
    谢执一背冷汗地走到走廊上,刚准备出去,忽然看到一截往上的楼梯。
    那上面……
    谢执记得是灯控和音控室。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备用的小房间。
    灯控、音控都是节目组在用,但是小房间可能没有人?
    谢执一边想,一边上楼,一分多钟后,谢执把手放在灯控室旁边没有贴任何牌子的门的门把手上,轻轻转动一下。
    门打开了。
    谢执把门拉开一个小缝,快速地躲了进去。
    这个房间拉着厚重的窗帘,只有一丝小缝透露出一点外面的日光,还有面对舞台的那扇窗户有室内灯光透进来。
    谢执走到窗户边,悄悄地看着台上的严肆。
    今天的严肆穿了一整套启智的校服,西装外套笔挺,被他良好的身材撑起来,就像是学校里面最会打篮球那种优等生。
    谢执拿出自己的手机,调出摄像,拉到最大勉强找到了舞台上的严肆,但像素不够,是高糊的。
    谢执只能有把手机收回了裤子口袋里面。
    谢执认真地看着台上的严肆。
    严肆站到台前,接过校长送上的毕业卷轴,代表明星同学们到台前讲话,一丝不苟又游刃有余,看上去,好像是真的学生严肆毕业了。
    足够了。谢执用眼睛记录,在心里想,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看过严肆的毕业典礼呢?
    自己,已经是很幸运的那个了。
    毕业典礼的仪式并没有持续多久,大约一个小时,全部的流程都拍完,谢执看着舞台顶灯关掉,忽然想起什么,跑到拉了窗帘的窗边。
    谢执拉开窗帘——果然,如他所想,楼底已经停上了好几辆suv。
    正是当初载严肆他们来的那几辆。
    严肆要走了?
    谢执心一紧,又快步走回刚才他偷偷看严肆毕业的窗户边。
    严肆站在台上,抬着头,四处看,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难道……
    谢执不敢想,但是他手上动作极快,谢执伸出手,推开了窗户,把上半身探了出去。
    严肆的目光刚好转过舞台的顶棚,瞬间看到光源旁边的谢执。
    严肆举起手,比了一个“嘘”。
    谢执点点头,也举起手,在自己的唇边比了一个“嘘”。
    严肆比完,垂下手臂,左右看了看——正在收工的舞台有点混乱,工作人员和明星混在一起,三三两两地攀谈着。
    严肆带着微笑,缓缓后退,直到退到幕帘后面,找到一节木质楼梯,灵活地从上面爬上去。
    严肆爬到二层,越过走廊,走进谢执所在的房间。
    刚一进去,严肆就扣住了谢执的手腕。
    严肆:“走,快跑。”
    去哪里?
    谢执没有问,他点了点头,瞬间就跟上了严肆跑起来的脚步。
    两个人跑过走廊,从刚才谢执上来的那条路跑下去,一路跑出大礼堂,跑过大礼堂前面种着梧桐树的步道。
    然后,继续往前冲。
    谢执被严肆拉着,跑在他后面,一抬头,就能看见严肆西装上面的褶皱,和宽阔的背影。
    一些过往的时光忽然变成电影画卷,略过他们身边。
    越野比赛背着他往下跑,运动会时两人三足的最后冲刺,文化节后自己跑到停车场,递过去的报名表。
    这段时光很好很长,就在此刻,全都化成了脚步声,变成了他们跑过的这段路。
    寒冷的风吹过谢执的耳畔,这是新年新的气息。
    “这里。”严肆忽然说。
    两个人转了个弯,从一栋房子的后门跑进了一个场馆内,谢执顺手带上门,这才发现,场馆里面铺着木地板,有高大的篮球架。
    篮球馆?
    严肆的脚步还没有停下来。
    严肆拽着谢执继续跑,两个人穿越整个篮球馆的长边,跑到存放篮球的杂物间里面。
    严肆停步,让谢执跑到他身前,让谢执进去,然后关上门。
    这里的空气并不好闻,空气里面全都是篮球皮的胶水味,然而,谢执却重重地呼吸了两口,感觉这种空气,能让他理解到什么是现实。
    “这里应该没问题了。”严肆用背压住门。
    谢执喘着气,抬头看他。
    篮球馆灯光昏暗,严肆的笑容却很明朗。
    “等一下,手机先关机。”
    严肆拿出手机,在指尖转了个圈,然后按下关机键,往左滑动一下。
    严肆把手机递给谢执。
    谢执:“给我?”
    严肆:“嗯,帮我保管。”
    严肆:“接下来的半天时间,只是属于我和你的,任何人都不允许打扰。”
    严肆把手机交给谢执,看着他放到口袋里面之后,走到不远处放了篮球的车里面,挑出一个篮球,在地上拍两下,然后扔回手中。
    “走。”严肆食指竖起,将篮球一转,“出去打篮球吗?”
    “打……篮球?”谢执有点担心,“但是外面……刚才我们不是躲进来的吗?”
    “只是增添一点躲闪的氛围而已。”严肆笑着说,“其实没关系,今天篮球场本来也不开的,我们去把后门锁了,就能放心打球了。”
    “锁了?”谢执又疑惑,“你那儿来的钥匙?”
    “……”严肆似乎有点不想聊这个,指尖篮球也慢了下了,但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承认,“找周老师走了个后门。”
    谢执:“后门?”
    严肆:“……”
    严肆:“一张签名照。”
    “别问了。”严肆在谢执开口前,堵住了他想问问题的嘴,“不是我的,是汪平的——准确地说,是汪平和他同组小弟弟一起签的。”
    严肆:“我一个大明星放在他面前他不要to签,要汪平那只……人的,简直是,奇耻大辱!”
    谢执忽然想起了什么,最近汪平在外拍戏,拥有了一个新的cp,单了多年的汪平终于有老攻了,超话排名和自己与严肆难舍难分,确实是可喜可贺。
    严肆说一点都不想聊汪平,他又把篮球往地板上一扔,拍得“砰砰砰”,问谢执:“所以,会打篮球吗?”
    “会一点。”谢执不是谦虚。
    “那行,我们来1v1。”
    严肆拍着篮球出去,把门锁了,然后捧着篮球来到中线处。
    “半场?”严肆问。
    谢执点头:“可以半场。”
    “十分钟内,投篮进去最多的就算赢?”
    “同意。”
    “我发球?”
    “你发球。”
    严肆商量完两个规则,一瞥篮球场的大挂钟,把篮球又拍了两下,高高举起。
    发球权虽然在严肆手中,但他发球的时候,还是稍微给谢执放了点水的。
    谢执也努力地伸出手,然后指尖和篮球一个交错,愣是没有抢到。
    严肆不跟他客气,一巴掌把球拍下来,刚准备往前走,谢执一个闪现,拦在了他的面前。
    严肆往地下拍球,轻而易举地越过谢执,刚才拍起来的篮球刚好跳到严肆掌心,严肆再一次掌握住篮球了。
    接下来,一路畅通无阻,谢执就如他所说只是会一点,严肆掌控篮球冲到篮下,一个跃起——
    把篮球扔到篮板上砸了一下,和篮筐擦肩而过。
    严肆皮鞋落地,把刚才的篮球捞过来,随手拍着,看向远处谢执:“谢执,你是觉得我很好骗,看不出你实力对吧?”
    谢执:“……”
    严肆:“别人放水是点滴液流量开大点,你是三峡大坝开闸泄洪啊——下游居民都被你淹完了。”
    严肆一边说,一边拍着篮球向谢执走去。
    皮鞋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配合上篮球的“咚咚咚”,让谢执忍不住觉得有点恐怖。
    严肆已经走到了谢执面前。
    严肆五指捏住球顶,把它捏在掌心中,然后一个翻转,抵住谢执的肩窝。
    “拿着。”严肆说。
    谢执两只手一起举上去,把严肆给他的球按在肩膀上。
    “这次你发球。”严肆说,“不准放水,公平竞争,明白了没有?”
    谢执乖乖道:“明白了……”
    严肆:“认真打——如果赢了的话,就实现你一个愿望。”
    愿望?
    “什么愿望都可以吗?”谢执有些期盼地看着严肆。
    “当然——”严肆说,“不可以了。”
    谢执:“哦。”
    严肆:“哦什么哦,你要是来一个什么给你把月亮摘下来,把东风快递送你家的愿望,你觉得我能实现吗?”
    严肆退后了一步。
    严肆看着谢执:“但是,在我能力范围内的——我一定都答应。”
    能力范围内的,都答应。
    谢执有了严肆这个承诺,眼神都瞬间锐利起来,轻巧地将篮球往上空一抛,谢执同步起跳,一把争夺下来的了球权。
    不过,只是短暂的一刹那,谢执的手指尖沾着篮球都还没有到五秒钟,严肆凌空一个拦截,就又把篮球收回了自己的手上。
    严肆灵活地往左跨步,避开谢执伸出的手,带着篮球跑了。
    谢执咬了咬舌尖,快速跟上,四分之一的场地跑过,谢执终于追上了严肆的脚步,抢回了他的球权。
    谢执左右手一换,把球运到左边的手,避开严肆,往前拍球。
    谢执很快跑到蓝下,就在他抱球准备投篮的刹那,严肆直接从他手中抢走了球,单手一个往上的投篮动作,篮球正中篮筐。
    严肆皮鞋落地,拍拍手,捡过飞下来的球,扔给谢执:“说了不放水照样赢,我会胡说么?”
    谢执虽然是技术性追星宅,但是!男生的尊严也还是有的好吗?
    严肆的这句挑衅激起了谢执的战斗欲望,带着胜负心满满的眼神,两个人重回中线,这一次,严肆发球。
    严肆并没有偏向谢执,但球一发出,谢执迅速地将球抢了过去,运球一个转身,谢执避开了严肆和刚才如出一辙的拦截,往前跑去。
    “酷。”严肆吹了个口哨,不敢怠慢,往前直追。
    严肆跑步速度比谢执快很多,但就算他跑到谢执身边,也抓不过谢执的球,谢执这一次的躲闪非常灵活,没有给严肆任何的可乘之机。
    谢执一路带着球,飞到篮筐下面,严肆也如影随形地跟来。
    谢执抱球,起跳,严肆同步起跳。
    严肆起跳的刹那,忽然明白过来。
    谢执还站在原地——刚才那只是一个假动作而已!
    谢执这次真的起跳了,他缓缓跳起的同时,严肆也缓缓落下,谢执修长的手臂一展,篮球飞向篮板,撞了一下后,掉进了篮球框里。
    1:1,开场五分钟后,两人平手。
    谢执笑着看严肆,神采飞扬:“不要以为只有你打篮球比较厉害。”
    五分钟暖场结束后,战况一时之间,非常焦灼起来。
    两个人用了接下来的三分钟,再追成一个平手。
    第八分钟时,谢执和严肆回到中线,两个人都是一头汗,谢执看了看严肆,又看了看远处的钟表。
    这是最后的时间了,他必须再赢一次。
    不然,就赢不了严肆那个愿望了。
    谢执仰起脖子,认真地看着严肆手中掌控的那只球,看着它脱离严肆手指,飞到空中。
    谢执跳跃起来,但球,却被严肆带走了。
    不能慌。还有机会。
    谢执并没有马上就去抢严肆手中的球,他只是紧紧贴在严肆身边,和他一起往篮筐那边跑动。
    严肆在跑动的过程中交替运球,谢执的眼睛也同时跟着球上下动。
    终于,谢执抓住了一个瞬间。
    严肆和球之间的由百分之百,变成百分之六十的瞬间。
    谢执伸出自己的右手,一把将严肆没来得及拍到的球一把带走,然后,一个交替,球换到左手。
    谢执没有立刻往前跑。
    谢执虚晃了一步,左手运球,往后跑去,严肆由于惯性,还往左前方跑了一步半,但已经无济于事了。
    谢执牢牢地把控住自己的篮球,躲开严肆的追捕,往后跑去,直到三分线处。
    时间还有最后三十秒!
    谢执拍着篮球转身,将篮球换到双手,紧接着,毫不犹豫地往前一扔。
    完美的抛物线在空中出现,谢执的球按轨迹,一定可以飞入篮筐。
    可就在这时,严肆也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到了篮筐下面,伸出自己的手,只要严肆现在起跳,就能抓住那个篮球。
    但是严肆没有。
    完美的抛物线上的篮球完美落入篮筐,然后严肆才跳起来,把他从篮筐下面又塞回去,一把扔进自己的怀中。
    严肆笑起来:“我接住了。”
    谢执:“……你……你这,这不算啊!”
    严肆:“又不是反悔不给你愿望了——只是,你的篮球,我一定会接住。”
    严肆:“以及,愿望什么的,告诉篮筐就能实现了吗?那是不可能的——你的愿望,必须由我实现。”
    谢执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严肆究竟说了什么。
    但他反应过来,那种心跳过速的感觉再次出现,把他对严肆是什么感情,和盘托出。
    谢执认真地看着面前的严肆。
    这一刻起,严肆不再是他的爱豆了。
    第三个秘密,谢执找到了。
    “严肆……”我有话想对你说。
    如果现在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严肆站在远远的地方,抱着篮球,笑着看着谢执。
    就在这时。
    谢执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谢执本来就紧张,下意识地掏了一下手机,不仅按了接通,还按下了免提。
    空旷的篮球场传音很快,一个严肃,但是严肆又很熟悉的声音传来。
    是严肆经纪人——纪泽阳的。
    纪泽阳:“谢执,冒昧给你打了个电话。”
    纪泽阳:“严肆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严肆抱着自己的手,谢执抱着个篮球,两个人眼观鼻鼻观心,以一种早恋被抓的标准姿势靠墙站,乖乖挨教导主任——哦不是,纪泽阳批评。
    “大少爷啊,你可真是个大少爷啊!”纪泽阳恨铁不成钢。
    纪泽阳:“你谈恋……你和同学关系好我不管你,但是你总要知道自己的专业工作是什么吧?!”
    严肆:“也没耽误工作……就是晚上想坐个红眼航班而已。”
    纪泽阳一声冷笑:“你自己要玩,就拉上那么多人陪你一起熬夜,大家不辛苦吗?”
    严肆:“不是叫了大家都不跟我了吗……”
    “你还说?”纪泽阳瞪了严肆一眼,“你想想这可能吗?”
    严肆家大业大,万一有些什么结仇结怨地跑出来秀下恩怨,严肆遭遇不测,那可就真的是……
    他以死都谢不了罪。
    “下次还要不要这么任性了?”纪泽阳不给严肆反驳的机会,“下次你再任性,我就直接辞职。”
    严肆:“……”
    这问题可就大了。
    纪泽阳平时虽然好脾气可以随便欺负,但他要是真的辞职了,严肆也得罪不起他背后认识的那个人。
    严肆头发发麻:“别别别,那我还不得被简大经纪骂死?”
    纪泽阳:“知道会被他骂死就不要干幼稚的事情——好了,走了。”
    严肆:“这就走了?”
    纪泽阳:“你还想干嘛?”
    严肆瞥了一眼旁边在扣手的谢执,说:“那你总得留几分钟给我的和……吧?”
    纪泽阳倒是下意识想说不行,但他看了一眼旁边忽然抬起头的谢执,和谢执眼睛里面期盼的眼光,完全狠不下这个心。
    今天是这个综艺的收官,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哪怕这四个月关系再好,未来见面时间变少……严肆和谢执或许会渐行渐远了吧。
    纪泽阳抬起脚步:“知道了,外面等你。”
    纪泽阳走出后门,帮两个人把篮球馆的门再次关上。
    听见一声门响,谢执谢执抬起眼睛,看看严肆,又垂下眼睛,看看自己的脚尖,反复几次,欲言又止。
    严肆安静地看着谢执。
    最后,谢执还是问:“嗯……要走了?”
    严肆答非所问:“很难过?”
    谢执:“……”
    对,很难过,好像整个篮球馆里面所有馆藏篮球从刚才开始全部都砸到了心尖尖上面那么难过。
    谢执口是心非:“不是很难过,只是……”
    “我很难过。”严肆说。
    谢执猛地抬起头。
    严肆:“所以,不要说再见,不要去送我。”
    谢执:“为什么?!”
    严肆侧过身,不看谢执:“因为不是再见,所以就不送。”
    如果不说拜拜这两个字的话,可能就没有分别——这当然是自欺欺人的假象,但是……
    谢执忍住了自己的眼泪:“好。”
    严肆余光瞥见了谢执眼里面的水光。
    严肆:“那么……谢执……”
    谢执:“嗯,严肆。”
    两个人互相喊了一下名字,好像今天的时间并不是离开,而是第一次见面。
    严肆彻底转过身,在这简短的对话后,他往后门走去。
    谢执低着头,没有勇气去看严肆的背影。
    谢执听见篮球馆后门打开,然后又合上,他刚才还抱着的篮球忽然砸到了地上,篮球在谢执的脚边弹了弹,砰砰几声之后,滚向了远处刚才还很热闹的篮球架。
    严肆……真的走了。
    谢执……真的不难过。
    只要一想到又能看见耀眼的明星严肆,谢执就真的不难过。
    严肆本来也就不是属于谢执的。
    严肆是属于世界的。
    我又怎么敢……私藏你呢?
    还有两滴水珠凭空从封了顶的篮球场里面坠落,掉到地上。
    谢执也蹲到了地上。
    “……我想私藏你啊。”谢执擦了擦眼睛,却又更多来不及擦的水落下来。
    “我想私藏你啊。”
    谢执最后,还是忍不住从篮球场的地板上站了起来,他快步跑过整个篮球馆,随便选了一条路,往停车场跑去。
    幸运的是,严肆走的恰好是他选择的那条路。
    纪泽阳在和严肆说话,严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执藏在小树林里,走在一条学生用脚踩出来的道路上,这个角度,谢执只能看清楚严肆因为吹风而飘起来的头发。
    贪欲在谢执的心中一点一点地膨胀。
    谢执按住自己的心脏。
    “我好贪心,严肆。”谢执看着严肆的背影,“做朋友,拥有这四个月的回忆我都不够。”
    这种感情是什么时候出现了,它正确与否,谢执都没办法去想了,他悄悄地伸出手,往树林外,严肆走的那条路举着。
    严肆的手臂微微扬起,好像隔空牵着他的手。
    谢执低声:“我还想永远一直,长长久久……”
    纪泽阳:“我刚刚给你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
    严肆没有理会纪泽阳,他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空无一人的小树林。
    纪泽阳看了看小树林,叹了口气:“又怎么了?”
    严肆什么都没看到。
    严肆收回了目光。
    “没什么。”严肆说,“幻觉吧。”
    谢执打开宿舍门的时候,沈飞语正穿着一条短裤,在爬他的架子床,看见谢执回来,他尴尬地吊在中间。
    谢执看了一眼沈飞语,眼睛通红,人看上去狼狈又疲倦。
    沈飞语:“班……班长,你,你回来啦?”
    谢执没什么力气地“嗯”了一声。
    沈飞语从梯子上下来,却没有贸然去靠近谢执,只是问:“那你……吃午餐了吗?”
    谢执随便点点头,在床边坐下。
    于霁也打开了床帘,问:“班……班长,你要不要吃点巧克力?”
    范明同时探出头:“我这还有麻辣牛肉干?”
    谢执什么胃口都没有,他感觉很累,就说:“不是很饿,谢谢大家,我想先睡一会儿。”
    沈飞语:“好好好,那你先睡一会儿,别设闹钟了,等会儿晚自习我们会叫你的。”
    谢执感激地看了一眼沈飞语,校服外套也不脱,把鞋子扔在地板上,躺进床里,拉上了床帘。
    沈飞语、于霁、范明两个人在床上,一个人在床下,三个人面面相觑,用唇语交流。
    沈飞语:“那谁……走了?”
    于霁:“看上去是走了。”
    范明:“靠,那班长得多伤心?”
    沈飞语&于霁:“?”
    人类的唇语是有极限的,范明这一长段,谁都读不懂。
    三人互相对望了一会儿,于霁忽然想起了什么,拿出手机,无语地在空中晃了晃,指了指一个绿色的图标。
    傻了吧唧的,微信不用,在那里读唇语。
    谢执并不知道外面的动静,他只是安静地躺在自己的床上。
    谢执并没有盖被子,双手叠在肚子上面,他愣愣地看着床板。
    又过了一会儿,谢执翻了个身,侧着睡,整个身体蜷缩起来。
    然后的整个下午,谢执都用这同一个姿势,睁着眼睛,一动不动。
    下午五点多,天差不多开始变暗,谢执躺在无光的床帘里面,突然之间,床帘被打开了一个小缝隙。
    沈飞语探进来四分之一的个头:“班长,吃晚餐了……”
    谢执:“嗯……”
    沈飞语:“我们准备去打包点什么回来,你要吗?”
    谢执:“不要,谢谢。”
    沈飞语:“……”
    沈飞语:“那好吧。”
    沈飞语将谢执的床帘给他拉上,退出自己的四分之一张脸,看着不远处椅子上坐着的于霁和范明,无声地叹了口气。
    沈飞语拿起手机,点进一个【拯救班长大作战】的小群里:
    沈飞语:【完了完了,班长这下真的要羽化登仙了,上次他换全班座位的时候有这么严重不?】
    于霁:【好像有。】
    范明:【我擦,好像你个头啊,当时班长就已经瘦了一圈了,现在再饿十几天,真的人都没了。】
    于霁:【那咋办,给严肆大佬打电话?】
    沈飞语:【别,严肆大佬也不是抛妻弃子,人家是要工作,没办法,现在肯定也伤心。】
    沈飞语:【你这不是添堵吗???】
    于霁:【o k,我不说话了,你想办法,请开始你的表演。】
    沈飞语抬起头对于霁做了个咬牙切齿的动作,还没等他用表情发泄完,他旁边的床帘被一只手拉开。
    谢执诈尸一样地做起来,从地板上捡过自己的鞋子,胡乱往脚上一套。
    谢执没看几个谈话的室友,快步往寝室门走去,然后拉开寝室门,直接走了出去。
    沈飞语、于霁、范明:“……”
    沈飞语、于霁、范明:“卧槽,不好!!!班长要寻短见了!!!”
    几个人也顾不上自己现在穿的是拖鞋还是皮鞋,披的是睡衣还是风衣,马上拉着手站了起来,跟着谢执一起夺门而出。
    谢执走到楼梯间,却并没有往天台走,而是走下了楼。
    几个人不敢离谢执太近,怕刺激他,也不敢离得太远,只能行迹猥琐地一路跟随,看着谢执一路走到教学楼,然后走了上去。
    沈飞语:“来教学楼干嘛?”
    于霁:“不知道,上晚自习?”
    ……动静这么大?就是出来上个晚自习?
    考虑到教学楼也有天台,存在一跃而下的条件,几个人不敢怠慢,仍然跟着谢执。
    谢执背脊笔挺,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伤心或者难过,他一路保持着一种标准走姿,一直走到了……张达开的办公室门口。
    沈飞语、于霁、范明:“……”
    这是什么操作???准备当着班主任的面自戕吗???
    谢执伸出手,轻敲办公室关上的门。
    “请进。”张达开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谢执打开门,走进去,又关上门——三位室友快速腾挪到门边,附耳过去。
    谢执背脊笔挺,从容不迫地走到张达开身边。
    张达开:“班长?这个时间点,你没去……”
    谢执:“班主任,我要转班。”
    张达开的话被谢执打断,听完谢执这句话后,张达开抿了抿嘴唇,把目光重新放回自己正在批改的卷子上,红笔画了一个叉。
    “火箭班要考试才能进。”张达开冷淡道。
    “我不是转火箭班。”
    谢执说:“我要转去艺术班,张老师。”
    “然后,报考北京电影学院,文学院,戏剧影视文学专业。”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机会是命运给的。
    那么第二次机会,我自己给我自己。
    我不要我们分开,我要我们在一起。
    谢小执,你好勇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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