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别磨磨唧唧了!”
张彪残忍一笑,精瘦的身子,一纵一扑,动作迅捷如风。
金黄色的头发随风飘荡,像是只饥饿的猛虎。
他朝着李小川抓摄过来,十只手指,仿佛是野兽的尖牙利爪,洞穿力极强,空气都发出呜呜的悲鸣。
这一抓之下,只怕砖头都要出几个透明窟窿。
李小川本以为,自己好歹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
可实际情况却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在梦境里,他终给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所以往往能激发出数倍于自己的勇气。
而现实却不一样了,呼吸、脉搏、身体的颤抖……
一切都是那么生动,身体的短板愈发凸现出来。
究竟是噩梦恐怖,还是人心恐怖?
“不行,我不可以坐以待毙!只要跑出这条巷子,应该就行了吧!”
两面是黑铁一般的砖墙,冰冷坚硬,生生将李小川与外界割裂开来。
头顶上天空狭窄,人在其中,仿佛坐井观天。
他现在只能强打着精神,逼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必须要看清楚张彪的动作。
只见张彪动作舒展,仿佛从天而降,双手一抓,恍惚将四方八方都罩住。
李小川告诉自己不能着急,他现在做的事,是在火中取栗,夹缝中求生存。
所以,他必须等待。
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足以让他逃出生天的机会。
调整好呼吸,李小川默默计算着与张彪之间的距离。
五步……
三步……
一步……
“好了!就是现在!”
眼中蓝光一闪,他敏锐地洞察到张彪的破绽。
将身子一矮,猫着腰,堪堪从他腋下钻过去。
张彪别过头,只能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到李小川逃脱的背影,疯狗一般的神情,有些难以置信。
一瞬间,李小川的肾上腺素疯狂分泌,血压高的快要爆表,全身的细胞仿佛都在欢呼雀跃。
“就差一点点了!”
身后是漆黑的巷道,不远处的巷口,有光芒卷动,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水汽。
飞鸟投身山林,游鱼深藏大海。
还有十几米,他就可以逃脱这里,就像他一次又一次逃脱命运。
“想走?!”
一旁吃瓜的张武急了,这次如果被李小川逃走了,那以后可就不知要到哪里去报仇了。
尽管心中还有些阴影,但张武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飞身将李小川扑倒在地。
张武如同一只小豹子一般,浑身都是蛮力,死死压住李小川。
看着身下小鸡仔一样的李小川,他突然松了口气,恐惧瞬间得到了释放。
“干!早知道你这么菜,我还用浪费一包华子?”
而李小川心头一沉,背上仿佛有一座铁塔,压得他动弹不得。
“完了!”
像是受了什么莫大屈辱,张彪的表情越来越狰狞,如同饿鬼伸出了它的獠牙,化为暗影,要将一切都吞噬。
他的双脚踏在青石板上,发出哒哒的声响,犹如审判者的钟声。
步步紧逼,侩子手在慢慢靠近,李小川感觉自己就要窒息。
张彪是打野拳的,以综合格斗见长,风格狠辣,不讲武德。
他在比赛中追求的,已经不是简单的输赢,而是如何将对手打残。
实力强悍,风评极差,不过观众倒是很买账。
血腥刺激,人如疯狗。
张武暗叫一声不好,这次玩大了。
看着黄毛凶狠的神情,张武不寒而栗,声音颤抖起来:“表……表哥……你不会想杀人吧?”
张彪带着酷烈的笑容,踏着李小川的脸,狠狠地拧了几下。
“我说了,只要他一只手,就只会要他一只手!”
恐怖的力量,让李小川觉得牙齿都快脱落了。
他缓缓抓起李小川的双手,将其倒扣住,冰冷的声音里充满了兴奋:“左手还是右手?”
双手被倒张彪扣住,李小川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他现在只能发出急促的呼吸声,仿佛屠夫手下的小猫小狗。
“哦?我明白了,你这是想买一送一?”
张彪桀桀怪笑,扣住李小川的双手,微微一用力。
肩头撕裂般的疼痛感,如火焰一般,疯狂冲击着李小川的大脑。
他忽然间想到了很多,工作、生活以及虚无缥缈的爱情。
难道他的下半辈子,就要带着残疾过活了吗?
周围一片漆黑,李小川如坠地狱。
他的牙齿将嘴唇咬破,鲜血淋漓,拼尽全身力气,才从嘴里挤出两个字。
“左手!”
张彪嘿嘿一笑:“对不起,我决定了,还是要你的右手!”
李小川目眦欲裂,一口牙齿都要咬碎了,恨意无限扩张。
“张彪!你在干什么?”
一道宏大的声音,纯正光明,仿佛太阳的光芒,充塞了整条巷子,也驱散了李小川心中的绝望。
“还不给我住手!”
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李小川,终于松懈下来,彻底虚脱了一般:“得救了吗?”
舔了舔嘴,张彪神情阴鸷,脸上全是忌惮的神情。
他在心中暗骂,这个老不死怎么会在这里?
可嘴上依旧恭恭敬敬地喊了声:“明叔!”
来人正是李小川之前在镇海技击遇到的那位明叔。
传闻,这位镇海技击的张光明,功夫早在十年前就达到了千百万化、随心所欲的境界,堪称是一位活着的传奇。
张光明平静地看着张彪、张武,整个人不怒自威。
在他匀称完美的身躯里,似乎藏着风暴与雷霆,超越极限,犹如天神下凡。
饶是张彪这样的疯狗,心中也有些发怵:“明叔,别误会,我们闹着玩呢!”
李小川心想,老天总算待他不薄,不至于让他落个残疾,下半辈子还能吃碗体力活的饭。
可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有些难以置信。
在昏迷之前,他看见张彪那头刺眼的黄毛,脸上堆满了狡黠的笑容。
“嘿嘿,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他这么不经折腾。您的气势一出来,吓得我手一抖,真是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