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小安却不看那账本。
    “长治地多，人口稀少。我也不过分向你们索要。每人拿出四成田亩，你们可愿意？”
    这些乡绅知道，这是潘小安的底线。虽然很无奈，但也只能照办。
    “回去好好种地，做生意，不可欺压百姓。你们的财富便会得以保全。
    若是为富不仁，为非作歹，我必不饶你们。”
    这些乡绅只能拱手听命。但他们心里对潘小安的恨意，却没有半分消减。
    只等着朝廷派人下来巡查时，狠狠的告潘小安一状。
    朱力临出汴梁时，又偷偷见了王辅一面。
    “宰辅大人，我马上就要启程去晋地，你可有什么指示？”
    王辅笑了笑，“朱大人只管按照皇帝的旨意办差就可以。
    我听说晋地再搞什么均田，百姓多有怨言…”
    朱力表示明白。
    朱力这家伙，可不像他表面那般老实。他在府里每遇到新鲜玩意，一经询问，就是出自东夷府。
    这让他对东夷府产生了好奇心。东夷府到底是个什么神仙地方，可以造出如此多的物件？
    整个鲁地都被梁山军祸乱，东夷府难道就能幸免？
    朱力把队伍，分做两队行走。
    一队打着仪仗队，向晋地而来。而朱力本人，带着四个护卫和一个亲随，便衣微服到东夷府私访。
    朱力进入到鲁地之后，就感受到了此地很大的不同。
    “四海无闲田”用在这里正合适。
    田地里到处是绿油油的植物，他向当地的百姓打听过，这种的是花生与地瓜。
    而那叶子硕大，开着黄花，种在地头上的植物是冬瓜。
    “冬瓜炖排骨”朱力也喜欢吃这道菜。只是，他今日才看到冬瓜的出处。
    田里的百姓，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这是刚刚经历战乱，该有的模样吗？
    “老乡，你们为何这么高兴？”朱力询问。
    “种自己的田，吃自己的粮。不高兴，难道要哭吗？”
    等朱力来到东夷府，这里的景象又有不同。
    路上几乎见不到百姓。
    “都说东夷府繁华，这房屋也只能算作整洁。可这路上没有行人，算什么繁华？”
    朱力不由摇头叹息，“可见世人传闻，荒缪处多矣！”
    好不容易见到一个人，也是行色匆匆。
    朱力拦住他询问，那人虽然着急，但依旧热情回答。
    “你们几位是汴梁人吧？”
    “你能看出来？”朱力感到惊奇。
    “只听你们口音便知道。我们东夷府的客商多了，别说是汴梁人，便是外邦人，我们也见过很多。”
    “那你们街上怎么没有人？”朱力又问。
    “大家都在忙着做工，谁出来闲逛？你等晚上散了工再看。那时候的人，才叫多来。”
    朱力还想再问。那人却摆摆手，“不是我不热情，实在是还有工作要做。
    你们若是外来的客商，可以去月安客栈居住。哪里有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你们想问什么，都能问的到。”
    那人拱拱手，又急急忙忙去了。
    “原来是在做工？”朱力疑惑。
    他继续向东夷府行走。来到府前街，见两边的商铺林立，各具特色。
    而府衙不甚高大，只能算作整洁。衙门口几个守卫，多有残疾。
    他们在门口守卫，更像是摆设。
    朱力看了一眼，忍不住摇摇头，“有失体面，有失体统！”
    他说话声音不小，守门士兵也听的清楚。
    但这些身上残疾的士兵，并不在意。依旧做着自己的事情。
    朱力在府前街向东边海岸而去。
    他在路上听到读书声，也学的是四书五经。但这读书声里，满是欢快。
    朱力忍不住走进学堂看了一眼。
    学堂修的美观大方。里面的教室，明亮宽阔。
    高板凳，高书桌，都是用的上好榆木。
    “这学堂倒是建设的甚为合理？”
    学生和教师并没有对朱力过多关注。来东夷府看新鲜的人多，而东夷府的人已经觉得不新鲜。
    朱力来到海边，终于见到了码头，还有御制东夷烟火厂。
    朱力对着匾额拜了拜。因为上面是徽宗皇帝的手书。
    这一个字就是一万两银子，不是一年是每年。
    这个故事在汴梁城，人尽皆知。
    朱力府上，逢年过节用的烟火，也是来自这个厂。
    东夷府的烟火确实好看。生产的小鞭炮，自己那个小孙子，爱玩的很。
    朱力看见门口的马车，排队排出二里地，不由咋舌。
    “难怪潘小安，每年可以给皇帝那么多银子。”
    朱力逛了一圈，回到客栈。他没有去住月安客栈。
    朱力知道月安客栈。汴梁城里也有月安客栈。
    他来到客栈一条街。朱力想看看其他客栈是否也那么繁忙。
    管家朱升，一连问了几家，都说是客满。
    “朱升，你可问了他们都是什么人？”
    “老爷，小人已经问过。这些商人，有的是来贩烟火的，有的等着收花生，地瓜。还有的是来批发农具的。”
    朱力点点头，他也知道，还有一个月就到中秋节。
    这些外地的商贩，等在这里做生意。
    最后，他们还是住在月安客栈。
    朱力在客房歇了一会，就被外面的喧闹声吵醒。
    他喊了朱升，“外面是什么动静，怎么如此喧闹？”
    “老爷，府前街的夜市，开市了。”
    “哦，咱们出去看看。”
    一排排大红灯笼，挂在灯柱上。照着这条长街，白昼一样。
    街道两旁都是商贩。
    街上的行人，欢笑着购买自己心仪的物品。
    “朱升，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如此香？”
    朱升指了指旁边的小吃摊，“老爷，那边是烤串，那边是铁板烧。”
    “哦？你倒认得？”
    “老爷，小人刚刚已经下来看过一回。那些食物看起来确实美味。
    只是老爷没吃，小人也没敢买。”
    “嗯，那你随我去尝尝吧。”
    羊肉串是放在火上炙烤的，边烤还边撒调料。
    “这味道倒是不错，只是当街吃东西不文雅。”
    “这叫什么？”朱力问。
    “这位客官，我们这叫铁板鱿鱼烧。”商贩保持微笑服务。
    “怎么卖？”
    “五文铜钱一串，十文铜钱三串。”
    “那你这不是亏了？”朱力问。
    “不亏，我们是薄利多销。”一个学童在旁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