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不舒服大于身体的不舒服,忻夏麦以前还觉得自己独立性很强,可是现在唐喻离开几天就神不守舍,干什么事都心不在焉。
忻夏麦拉着忻之萩谈心,虽然不一定能得到标准答案。
“你以前老出差,嘉茗哥也老出差,你想他了怎么办?”
忻之萩先笑了半天,“我觉着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许嘉茗,你问他要是想我了该怎么办,你是不知道你姑父多粘我。”
讨厌!忻夏麦托着腮鼓起腮帮子不想说话了。
“我们这种当惯了领导的不喜欢做开放式问题,你这种有上百种答案的问题我不爱回答,你现在想唐喻的成分里掺杂了担忧,你又不像我这么泼辣,”忻之萩靠近忻夏麦,“你知道我活这么40年,自在的秘诀是什么吗?”
“什么啊?”
“就是你姑姑我永远把自己的感受放在第一位,我不管别人只管自己心里快活,而你太在意他人了,所以唐喻每时每刻都能轻松拿捏你,也就幸好唐喻不是渣男。”
能成为忻之萩这样的女人,绝不那么简单。忻夏麦笑笑说:“要是我还拍电影,我要以姑姑为原型写一个人物。”
“拍啊,活到老拍到老,下回姑姑给你投资。”忻之萩捏捏忻夏麦的脸,“活在当下,当下快乐就很好,人生本来就充满意外,而你和唐喻已经坎坎坷坷饶了那么多弯,以后都会好好的。”
祝福永远比道理好听,忻夏麦吃了晚餐就高高兴兴回胡同去了。老太太看见忻夏麦进门赶紧去迎,“大麦你怎么这个点儿回来了?”
“想家就回来了,这是做什么呢?”忻夏麦问。
院里已经掌了灯,好几个家政服务员还在忙碌收拾院子。
“我跟你外公啊什么都舍不得扔,银元还老拆家,这院里弄得乱糟糟的,找人收拾干净了到时候你姑姑出嫁啊那机器里拍着漂亮。”
婚礼的计划是忻之萩要从小柳胡同出发,二老从前把忻弘毅当干儿子,现在也把忻之萩当干女儿,要为这场婚礼出一把力。
“外面冷,外婆快进屋。”忻夏麦把老太太推进了大客厅。
家政服务员正在一边窃窃私语,“你看吧,这真是唐喻家,你还不敢认黄克成,你看那是谁?”
“不是新闻说这女的搬出去了分手了么?”
忻夏麦咳嗽了一声,背后的人不敢说话了。
老太太打开唐喻的房间,说:“你也知道他这屋我都不敢打扫,不是外婆故意的,等他回来让他自己收拾去。”
忻夏麦开了灯,这屋里装着唐喻从小到大舍不得丢的东西,他是个念旧的人,连小学初中得过的奖状都好好保存着,东西很多所以他练就了收纳的本领,世界再乱他的房间都是整齐的。
胡同里长大的男孩藏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老太太突然啧了一声,说道:“比小姑娘还会收拾,我都是瞎操心,明天这天就该转晴了,床上用品洗洗晒晒就得。”
夜里,忻夏麦独自在房间踱步,等着唐喻的晚安电话。外面的家政服务员终于收工了,老太太煮了姜汤让他们暖暖身子再走,忻夏麦放下手机出去帮忙。
“你胳膊还没好呢就歇着吧,我叫你外公给你热了牛奶,自己去厨房拿吧。”
还没等忻夏麦去,黄老爷子拿着杯子就来了,“赶紧喝了,那小子说明儿要给你堆雪人,院里的雪我都没让人动,不是他三岁就是你三岁。”
忻夏麦噗嗤一声笑了,“是我三岁,谢谢外公。”
黄老爷子说:“是,你俩加一块就六岁了。”
忻夏麦笑得双眼咪咪。
“谁送你回来了,怎么没进门啊?”老太太这才想起来问。
“是我姑父,他着急回家呢,我姑晚上老犯恶心。”忻夏麦说完一口气喝完了牛奶,去厨房把杯子洗了。
老太太在后面紧跟着,“嘉茗这孩子,要不是被阿喻耽误他早该娶妻生子了,唐温年又小气不早点给他分房。”老太太笑着数落人,“能找到你姑姑真好,马上就有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忻夏麦在橱柜前愣了一小会,突然想起爸爸说过的话,忘了好几年的一次对话,聊的是关于《除夕夜》的创作。
忻弘毅说他最想念的是一家人整整齐齐的时候,他永远忙碌,那些年和家人一起吃团圆饭的次数屈指可数,如果有机会重来,他愿意放下工作陪伴父母家人。
不懂得家就不懂得《除夕夜》的内核,忻夏麦突然转身抱着老太太,抱得紧紧的。
“怎么了这是,怎么变小粘人精了?”
“我就是小粘人精,特别特别粘的那种。”
黄老爷子正满屋子找老太太呢,“你俩先别动,我拍个照片存着。明儿呢我召集下胡同的邻居,到时候得有人上家帮忙,胡同里的秩序也得有人管不是。”
“你一大导演几千几百号人都你管着,这事儿交给你我们都放心。”老太太笑着说。
“得,照片我发给唐喻了,他说刚打电话没人接就打我这儿来了,大麦你赶紧回个电话去吧。”
忻夏麦赶紧往房间跑。
老太太嘴一撇,“我还说粘我呢,自作多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