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的话,那臣便先替淮西的诸位百姓,谢过陛下了!”
听到朱元璋的话,官员朝着他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随后又汇报了一些个无足轻重的小事,最终才转身告退离开。
“咳咳咳……”
“你们这样看着咱作甚!”
“咱心里有杆秤,知道该怎么做!”
似乎是感受到了马皇后和刘伯温朝自己投来的意味深长的目光,朱元璋不禁干咳几声缓解着心中的尴尬,没好气的开口说道。
看着朱元璋这副模样,刘伯温二人皆是笑了笑。
他们都明白,看来此次朱元璋和许牧之间的危机,就这样化解了。
但是对于朱元璋而言,想要直接说自己低头肯定是不容易的。
这种情况,自然是不能逼他的,只能等他自己去找许牧解开心结。
几日过后,淮西的灾情也逐渐平息了下来。
在奉天府,朱元璋送去了一批又一批的赈灾物资,甚至迅速的展开了灾后重建。
而在淮西,朱标等人也是在完成了大致的灾后安抚之后,安排好了一切的工作,赶回了奉天府。
“好!不愧是我老朱家的儿子!”
“此次归来,你们都有功在身!”
“走走走,你们母后可都是还在等着你们用午膳呢!”
看到朱标等人风尘仆仆的回来,朱元璋心疼之余更是骄傲,心中五味杂陈,甚至就连本身打算训斥一顿朱橚都给忘记了。
马皇后也是早早的命令御膳房,准备了每个孩子喜欢吃的饭菜摆了满满一桌,就等着他们回来。
待到酒足饭饱之后,朱标等人对视一眼,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将目光投向了朱元璋。
“父皇,儿臣此次前去淮西赈灾回来,心中也是感慨颇多。”
朱标组织着语言,微微颔首开口说道,而朱元璋也被他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哦?标儿可是看到了百姓疾苦?”
朱元璋听到朱标这话,顿时坐直了身子,俨然是一副已经准备好了传道受业的准备。
毕竟作为皇帝,自家太子的感悟和成长,可是要时时刻刻关注着的。
“确实没错,毕竟这是儿臣第一次接触此等天灾,感悟更是不少。”
“儿臣决定了,纵然父皇您不愿意改革,等到儿臣继位之后,颁布的第一条圣旨,便是将许先生先前所言,逐渐变为现实。”
随着朱标话音的落下,餐桌上一时间陷入了寂静。
虽然朱棣等人没有说话,但朱元璋也可以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来,若是朱标真的这样干了,他们兄弟几个定然会全力辅佐。
感受到餐桌上凝固的氛围,马皇后心中不由得一阵叹息。
果真是孩子长大了,甚至都敢和当爹的对着干了。
方才朱标那话要是再稍微不敬些,被有心之人拿去说三道四,指不定会传出来什么太子不忠不孝,企图提前继位推翻皇帝的传闻。
但对于朱元璋和马皇后而言,心中也是清楚朱标说出这番话,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标儿,就连你也觉得咱错了吗?”
“咱分明是一心一意为百姓!”
不知过了多久,朱元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时间仿佛苍老了不少。
然而还没等他话音落下,却被朱标所打断。
“父皇,儿臣不是觉得您错了,而是不想与天下为敌。”
“站在您的位置,您定然是没有错的,像您这样全心全意为百姓的明君圣主,纵然是翻遍史书也找不到几个。”
“但是站在百姓的角度,他们也是没错的,毕竟想要追求更好的生活,想要不被别人所压迫支配,是每个人本性中的东西。”
“您当年揭竿起义建立大明,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朱标笃定的摇了摇头,言语中尽是认真。
看着朱标这副模样,朱元璋的眼神中不禁流露出一丝恍惚。
这种话,他貌似在哪里听过?
看来这些日子中,朱标受到许牧的影响可谓不小啊!
面对朱标的这番话,朱元璋自知无法反驳,最终只能沉吟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咱明白了。”
“待会儿,你们陪我去见一趟许先生吧。”
不知过了多久,朱元璋放下手中的筷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事到如今,他不可能不知轻重的固执下去了。
或许此次的淮西受灾一事,便是上天对他的警告。
听到朱元璋的话,朱标等人顿时两眼一亮,面面相觑,彼此的神色中尽是喜悦。
而正如同朱元璋所说的,一顿饭结束之后,几人便朝着许牧的院子走去。
“臣见过陛下,太子殿下,诸位皇子!”
“许先生一直都在院落中从未离开过,这段时日除了小侯爷带着一群学生来过一趟之外,没有一个人踏足这个院子。”
毛子骧远远的就看到朱元璋和朱标等人走来,眼皮不禁狠狠一跳,但还是急忙上前两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开口说道。
回想起当初朱元璋和朱标临走前,对自己截然不同的交代……毛子骧只觉得自己背后一阵发凉。
都说忠臣不事二主,这天下还没大乱呢,自己怎的就遇上了这种难题?
“李景隆一事,咱已经知道了。”
“你们可以回去了,今后这院子不需要再守了。”
正当毛子骧心中犯着嘀咕的时候,却听到朱元璋摆了摆手,满不在意的说道。
听到朱元璋这话,毛子骧顿时惊喜的瞪大了眼睛,随即下意识的望向朱标。
在得到了同样意思的眼神答复后,毛子骧只觉得自己心头的一块大石头可算是落下了。
而另一旁的朱元璋,却在许牧的院落门口停了下来,迟迟没有踏入。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咱们这许久不见,朱老爷子也不知道给我带瓶好酒?”
正当朱元璋犹豫着怎样开口的时候,却听到院落中传来了许牧的声音。
朱元璋下意识的一愣,随即笑了笑,走进了院落。
只见许牧还是照旧坐在树下的石桌前泡茶,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