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掌柜和霍少东家说的这些,沈玉英意外也不意外。
不说前世史书上写的那些封城,就说那三年谁家没被封控过。
他们家四口最多的时候被封了七十多天,幸亏之前被封过几次,都封出来经验了。
她和楚玥又爱囤货,吃的喝的都不愁。
而且那个时候国家给力,制度完善,物资丰富,家里真没吃的了,怎么都能买到,就算有些东西稍微贵点,也在可以接受范围之内。
可是这里不行啊!本来就缺粮食,物资更是匮乏,朝廷自顾不暇,虽然只有一个月,那镇里的情况也可想而知。
沈玉英不意外,药坊里干活的听到这边说话,不少人都惊的不行。
镇里树上的叶子都吃没了,那不跟他们逃荒的时候一样,甚至比他们逃荒的时候都不如。
回家可得和家里人说说,现在哪里也没有这村里安稳,他们可得守住了。
这些人不知道,何止镇上情况比他们惨,外面其他村里也是一样,附近几个村子里不但也是缺吃少喝,还有染上时疫被村里人撵出去的。
沈玉英和这两人说话的功夫,小六子已经带着人到后面制药作坊,找楚玥把制好的药粉和药片都取了过来。
霍少东家看到这么多风寒粉和药片,心里五味杂陈,一个月之前要是有这么多药,他们药行也不至于束手无策。
吕掌柜和霍少东家抽查了几包,验过货,确认无误,小六子领着小子们把药粉和药片,装上两辆马车。
霍少东家带着吕掌柜便要告辞,时疫虽然已经渐渐消弭,但是还会偶有发生,只是天气转暖,没有了那么强的传染性,和致死性。
别看这满满两马车药,到他手里还是不够分配的。
临走前,霍少东家又预付了沈玉英一千两银票,让他们放心制药,制出来多少,他们药行收多少。
沈玉英自然欣然接受,有钱不拿是傻子,而且现在山上草药遍地都是,制药作坊也初具规模,这钱拿着她也不心虚。
送走了霍少东家和吕掌柜,沈玉英回到地里继续干活,一边干活一边琢磨,有很多草药只有这两个月是采收期,过了这两个月想采也没有了。
看来回去要和楚玥商量一下,可以让小六子他们,适时加大收购和制药的力度了,那制药作坊就还得招人。
晚上沈玉英和楚玥说起这个事儿的时候,楚玥琢磨了一下,对着沈玉英道。
“娘!我觉得这样下去,咱们能用的人还是不够,你和我爹要是觉得村里有能用的人,可以再招进湾里一些人…!”
“也可以酌情买一些人…!”
沈玉英点头,她明白楚玥的意思,他们还是要培养自己基地的核心力量。
她们现在一共十多口人,两个吃奶的娃娃,两个哄吃奶娃娃的。
两个在外面巡检营的,两个制药作坊把她和楚玥,和几个姑娘小子都把住了。
地里的活只剩下,她家老陆和陆大伯,陆银凤和铁头。
今年还好说,村里有不少人家没种多少地,长工短工都好找。
湾里这些家更是,事事都可着他们家的活先来,都说自己家的那两亩地,女人和孩子就干了,用不着他们这些汉子。
可是沈玉英知道,这绝对不是长久之计,就算湾里这些家觉得没什么,她和老陆心里也不得劲儿。
而且制药作坊这么发展下去,村里和湾里的人手里有了钱,以后也要自己买地租地种。
再说村里和湾里就这么多人,可用的就这么多,那些不可用的怎么拉拢都没用。
比如谭家人和赵家那些货色,狗肉贴不到羊肉身上。
娘俩说完了这个事儿,又说起了陆浔,外面时疫现在缓和些了,也不知道他们几个小子,什么时候能回来。
通过这件事儿,娘俩都有了一个新的认识,陆浔心智成熟了,知道报喜不报忧了。
外面乱成那样,他放在空间里的纸条,却只字未提,
其实可能他原本心里就有数,就是跟着她们娘俩揣着明白装糊涂,耍宝哄她们开心。
认识到了这一点,两个人欣慰又窝心。
此时被她们惦记的陆浔,正从府城赶回三河县,时疫开始,他提出来的几种防疫建议,被张巡检和县尊采纳,颇见成效以后,张巡检就带着他去了府城,这一走就差不多一个月。
他也一个多月没回家了,这幸亏时疫已经渐渐消弭,张巡检也有事情让他回来办,要不他还说不上啥时候能回来呢!?
陆浔领着樊大头,程武,还有李松,李峰,也就是李家的这几个小子,归心似箭。
在外面防疫这一个月见了那么多凄厉惨状,他们更加想念家里人,这会儿恨不得一步到家,可是他们还得先回巡检营交了差事儿,明天一早才能回家。
陆浔几个小子归心似箭,回到巡检营,交了差事儿,只找了一个地方和衣眯了一会儿,天不亮便骑马出了城。
天刚蒙蒙亮就下了官道,路过河西村时,正是村里人起来下地干活找吃的野菜的时候。
胡里正,正拿着拐棍撵家里人下地干活。
他家有几十亩地,逃荒之前自家人是不用下地干活的,他们爷三个从哪都能算计出来,这种地的雇工钱。
或者随便找谁家一个错处,拿捏几个劳力白干几天,连雇工钱都省了。
可是今年不行了,他们不但没地整银钱去,更没地方拿捏白工。
外面乱成一团,村里这些人,要么自己都要活不起了,根本榨不出来油水。
剩下几家,家里有点底的,脾气都硬的扎手,根本吓唬不住。
别说拿捏那些人做白工了,经过之前时疫封村的事情,已经有两家开始算计他家的里正之位了。
胡里正心里算计着,忙活完了地里的活,他还得去钱家一趟,想办法保住自己的里正之位。
只怕又要花费一些银钱,他这点家底越花越少,办这两回事儿已经不剩啥了,哪还舍得银钱雇工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