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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长不长,短不短,一晃几十年之后,宋士雄再次踏上了这块曾经留下痛苦与美好回忆的热土。当他在导游的陪同下走进西双版纳的森林公园,再次看到酒瓶兰、菩提树,还有一棵见血封喉树,宋士雄还是感慨万千。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是啊,青春的岁月,我们还是不小心招惹了尘埃!
    从森林公园里出来,他没有回到下榻的酒店,而是径直打车去了梁家村。他要看看老梁大叔怎么样了,还有记忆深处的美丽姑娘梁小花。
    无法面对也要面对,纵使无法被原谅,也要去恳求原谅。事情是自己惹下的,为了自己良心的安宁,刀山火海也要上啊。
    当出租车停在梁家村外,他环顾四周,昔日的茅草屋早已不复存在,一座座小小的别墅,间或还有新建的竹楼,竹林环绕,小溪叮咚,今天的梁家村就像一幅画。h
    一位年轻的少妇带着孩子走出村寨,咿咿啊啊的声音脆生生的,伴着鸟鸣花香,简直人在画中游,让人有种不敢打扰的担心。
    但是孩子跑了过来,在宋士雄跟前停了下来,好奇地望着他。
    鼓足勇气的宋士雄终于开了口:“你好,请问,以前看守山林的老梁大叔现在住在哪里?他有个女儿叫做梁小花的。”
    “让我想想,看守山林的老梁大叔?好多年前就不在了哦。至于梁小花,她前几年也不在了,留下一个儿子。不过,前些日子他的儿子回来一次,然后就又走了。”
    “那他们家住在哪儿,你知道吗?”
    “就在前边不远处,我带你过去吧。房子里有人住着,是个邻居老太太。”
    母子俩一前一后,带着宋士雄来到村头的一户竹楼前,竹楼修了有些年月了,稍显旧了些。照例是一楼存放东西,二楼住人。他们直接走进去,发现有位老人在亭前摆弄几个圆滚滚的椰子。
    “阿妈,有人来了,是老梁大叔的旧相识。”少妇道。
    老人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在横七竖八的皱褶里显出了异样的光彩。
    “你是不是小花那孩子的爸爸?”老人直接问道。
    “不,不是,小花的孩子?”宋士雄刹那间有些恐慌。
    “小花那丫头一直没有嫁人,当年有个插队的知青来过,住在她的家里,和她好过一阵子。后来那个人回城了,他走之后,小花就发现自己怀孕了,但是,她硬是没有告诉那个男人。”老人瘪着嘴。
    “为什么呢?”
    “小花觉得,要是有心的话,他会回来的;要是那个男人没有心,了也无用的。后来,小花生了个儿子,取名叫意林,还是我给接生的呢!”
    宋士雄只觉得额头直冒冷汗,原来,小花独自扛下了一切,而没有打扰他的安宁。虽然,他的良心在午夜梦回时并不安宁。
    “意林?”并不识字的小花,会给儿子取这个名字,仅仅是为了证明他们的青春,曾经在老林深处开花萌芽。
    “那小花后来怎么生活的?她,一个人过了一辈子?”宋士雄的心怦怦直跳,他终于看到了墙上的照片,那里有十几张老照片,人到中年的梁小花和儿子梁意林的合影。那孩子的眉宇,和他的儿子宋平安长得何其相像!
    “等等,阿叔,那意林长得好像你啊!”少妇打量了半天,忽然惊讶地。
    宋士雄的汗从额头滴落下来,他默默无语地蹲下身来,帮老人搬起了椰子。
    “老梁去世之后,小花一人拉扯着孩子,从深山老林里搬了出来,在这村头住了下来。她白天割胶,晚上刺绣,孩子都是在背篓里长大的。这些竹子,还有这些椰子,都是小花的。你要不要尝一尝?”老人指着地上的椰子道。
    “我来帮您砍削吧。”少妇手脚麻利地砍着椰子,不一会儿,椰子的洞口就插上了一根吸管。
    宋士雄喝了一口,完全没有昔日的甜美味道。他知道,自己的心思是苦的,椰子怎么会甜呢?
    “那孩子,就是梁意林,在哪儿呢?”
    “小花前些年患了乳腺癌,去世了。正是那孩子看我没地方住,让我搬了过来。他自己去了哪儿,我不知道。他是念过大学的人,想必在哪个大城市工作吧?”
    “那么,你有没有他的电话呢?”
    “电话倒是有,那孩子让我有事联系他,你等等啊。”老太太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在一个破旧的茶缸里翻出了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个手机号码。
    宋士雄当即拨了过去,没有人接。
    再拨,显示无法接通。很显然,对方不希望被打扰。
    第三次拨打过去,对方已停机。
    儿子,对不起,你在哪儿呢?他查了一下,发现那个号码所在地,在云南普洱,过去叫思茅地区。
    给老人留下一些钱之后,他决定去一趟普洱。
    宋士雄讲到这里,点了一支烟,冲儿子苦笑了一下。
    “爸爸,你到普洱,找到他了吗?等等,他叫什么,梁意林?”
    “是的,梁意林。这个名字当然不是取自你常看的那本刊物意林。”
    “爸爸,这个名字我有印象,我有个朋友,就是小丁的姐姐舒小乙,她的前任男朋友就叫梁意林,而且,肯定就是你要找的梁意林,我的——哥哥。”宋平安急促地,心情格外激动起来。
    “什么?你有线索?”宋士雄猛地站了起来,抓住了儿子的肩膀。
    “要线索也仅止于此,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我只知道,几年前他抛弃了舒小乙,去了美国留学,之后再没有联系过。但是,小乙过,有个人和我长得极其相似,就是梁意林。所以我敢肯定,他就是你要找的人。”
    “哦,”宋士雄失望地“无论如何,总算对他多了一点了解吧。我去思茅,也就是今天的普洱,一无所获。那个电话打不通,那么大的思茅地区,找个人就像大海捞针。”
    “爸爸,我们一起想办法,一定会找到他的。对了,我妈那边,你还要好好解释一下。”
    “嗯,一定要找到他!无论他在天涯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