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
    “刚才？跟谁！”
    “跟他！”
    李大柱抬了抬下巴，示意坐在外面几米远的临时工。
    临时工老哥手里正捏着一颗瓜子，呆若木鸡，震撼无比。
    钢筋！
    拇指粗的钢筋！
    就这么用捏瓜子的手法给捏断了。
    还跟我学的？
    我自己怎么不会呢？！
    临时工感觉，自己应该又得重新找工作了，解释不清楚了啊！
    “你这手法......”
    “专业？”
    “专业！活学活用！”
    “我优点之一，以后你会瞧见更多。”
    “拭目以待！”
    程德邦拱手道，他对李大柱越发期待了起来，这小子，真是个妙人！
    反正现在时间多。
    李大柱也知道，闫世雄把自己关起来，就是想给自己下马威。
    啥事都没有，总不能看着两个混子发抖打发时间。
    于是。
    他就盯住了程德邦，“陈耳。”
    “啊？”
    “啊什么啊？你不叫这个？”
    “你敢叫我敢应，如假包换，就是这个，您指教！”
    程德邦露出了圆滑世故的笑容，活脱脱一个老油条的表情。
    “你究竟是谁？”
    “榜一大哥的助理，仰慕您，所以跟他一块儿来瞧瞧。”
    程德邦继续满嘴跑火车。
    李大柱觉得这老小子简直比泥鳅还滑，掏出了手机，开始翻抖音，一边翻一边问。
    “死的那个是榜一大哥？”
    “是。”
    见这老小子回答得这么肯定，李大柱顺藤摸瓜摸到榜一大哥的抖音号。
    不出意外，里面还真有几个视频。
    然而。
    内容竟都是一个......跟陈耳有几分相似又好像没啥关系的人。
    再一点开头像，还是这个老头！
    “这是你？”
    “不是！”
    程德邦连忙否认，毕竟，这抖音号里，是自己没化妆之前的样子，他心里后悔为啥没弄干净。
    更是感慨，现在年纪大了，有些跟不上时代了，很多自媒体的东西竟然想不到。
    李大柱顺手点开了一个视频，声音立刻放了出来，“从今儿起，你就是榜一大哥，我就是你的助理，咱们白泉村走一着！”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
    偏偏，抖音这个重复播放的功能，还在一遍遍放这段语音。
    “这不是我！”程德邦咬死不松口。
    “这不是你？”
    “这真不是你？”
    “这他妈真不是我！”
    李大柱拿着手机，屏幕上放大的是抖音号的照片，然后摆在了程德邦的脸旁边。
    李大柱点点头，“哦~这他妈的还真就是你。”
    话音一落。
    猛地一问。
    “谁给你化的妆？”
    “嗯？！慧眼！”
    认！
    认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没必要在装糊涂了。
    程德邦连连给李大柱竖大拇指。
    李大柱冷哼一声，“慧眼......识猪，少插葱鼻子装象。”
    之前他还真没看出来。
    离得近了。
    一眼就能瞧出端倪。
    并非是他真具备什么慧眼。
    而是这一段时间，为了柳印眉的脸翻来覆去地研究这个面皮妆容，练出来了，现在一眼就能看穿。
    程德邦嘿然一笑道，“我马某人走南闯北，靠的就是以假乱真，鱼目混珠之章法......”
    “信不信把你脸扯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给程某人留个脸？”
    一语双关。
    程德邦指了指自己的面皮，希望李大柱不要说破，更加不要伸手给自己扒了。
    “你究竟是谁？”
    “一个游戏人间，好奇人奇事的老头，略有资财。”
    程德邦收着说的，他确定李大柱肯定不认识自己，他更喜欢以化妆后的身份跟李大柱相处。
    一场游戏一场梦。
    这场游戏，最好就是这场的梦。
    这个说辞，李大柱信个七分，但还揣着怀疑道，“奇人奇事？”
    “风水术数天地之间一切玄妙之物，以及玄妙之人。”
    说着，程德邦指了一下李大柱，这个他最看中的妙人。
    “还有人好这个？”
    “有人好色有人好钱有人好玩，我就好这个，俗话说，爱走东的不走西，爱艹皮燕的不日批。”
    “还真他娘的俗。”
    程德邦哈哈大笑，他感觉李大柱越来越妙了，他太喜欢眼前这个人了。
    而李大柱也觉得程德邦挺有意思的，是个老油条，既然问不出来个名堂，就不打算继续追问了，但是，始终对他抱着提防。
    两人在关押室里其乐融融。
    另外一边
    周继运脸都黑出墨汁来了。
    他接到儿子撞死人的消息，会都没开完，扔下了永安县和太平镇一众头头，直接就来了。
    搞得会议室正准备针对白泉村究竟是继续走新农村可持续发展路线，还是一铲子下去，把矿挖了一夜暴富展开争论的韩伊莹和沈见山，忽然没了劲头。
    没周继运撑腰，沈见山不敢争。
    没周继运听着，韩伊莹不想争。
    来到局子里。
    周继运上去就是一个嘴巴扇在了周金吉脸上，要不是褚艾宁拦着，他还得再挨两下。
    在外面极度嚣狂的周金吉，在老爹面前怪得跟孙子一样。
    “你惯着吧，总有一天，我！跟这个不孝子一起进去踩缝纫机了，你就开心了，记得经常来看看，看看他能不能在里面改造好！”
    周继运是真气。
    要不是独生子，恨不得现在就弄死周金吉。
    褚艾宁嘴巴上不再说话了，但还是拦在儿子面前，生怕儿子受伤。
    好在整个接待室里只有闫世雄一个人。
    他连忙赔笑着道，“周市长，别动怒，公子他属于交通意外，没有什么过失行为，问题不大。”
    自从他把程德邦的扇子收走之后，就爱上了“问题不大”这四个字。
    周继运烦得一摆手道，“我说了一百遍，你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省纪委监察小组就在定明市，这次是苍蝇老虎一起打！”
    听到这话，褚艾宁和周金吉没反应，倒是吓得闫世雄不轻，赶紧在心里盘点自己做过的坏事。
    “闫局，麻烦你一下，流程该走的全部要走完，别落人口实，着人把柄。”
    周继运对闫世雄说道。
    自己先打，自己先罚，打完罚完，别人再下手，就得考虑考虑，掂量掂量合不合适了。
    “您放心，我已经让人去处理了，走个过场而已。”闫世雄笑着说道。
    他明白，万一这件事被捅出去，那么流程程序正规正义，就很重要了。
    所以，需要按部就班地走完，留个底，万一检察院来查，纪委来查，也能说个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