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醉在穆晚晴的光环魅力中，文湛好一会儿都没变换坐姿，更没注意到周围的异性目光早已发现他，同样沉醉在他英俊尊贵的魅力中。
    直到手机震动，将他从沉迷中唤醒。
    从兜里取出手机，见是警方打来的，他估计是案子有什么进展了，忙起身躬着腰从台前经过，朝多媒体教室外走去。
    刚好穆晚晴的发言结束。
    她落下话筒，看到男人猫着腰出去，心里微微收紧。
    他肯定有很多工作要忙，陪她来这里一定耽误了不少事。
    暗暗地，她盼着活动早点结束。
    文湛这通电话打了很久，让穆晚晴的心悬得更紧。
    直到半小时后，他才重新返回多媒体教室。
    穆晚晴这时候正在跟旁边的嘉宾沟通交流，眼角余光瞥到男人进来了。
    等交流结束，她坐正身体，视线移到台下。
    文湛知道她心里的担忧，两人隔着远远的距离对视了眼，男人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示意没什么要紧事，让她别担心。
    她也回以淡淡一笑，心安定不少。
    既然是分享交流会，那自然少不了跟观众互动的环节。
    一名男学生拿到话筒，起身就夸赞道：“晚晴女士您好，实话说，您本人比书上的照片更美丽，更有气质。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您的才华远比您的相貌更让人吸引……”
    那位男生话没说完，文湛皱着眉回头看去。
    现在的毛头小子都这么勇？
    大庭广众之下，对一位陌生女子大为夸赞，接下来是不是就要表白了？
    果然，男同学话没说完，人群中有人喊道：“晚晴女士，请问您是否单身？”
    穆晚晴发表那本《十八岁的星空》，用的笔名就是“晚晴”。
    有人带了头，会场马上热闹起来。
    因为穆晚晴之前频频被网暴，又做自媒体，不少人都刷到过她，因此有人代为回答：“晚晴女士结过婚啦！”
    “我记得已经离婚了！所以她现在单身！”
    没想到跟观众互动会牵扯到隐私，穆晚晴顿时神色一僵，心里有几分慌乱。
    她的个人问题不应该在这种场合拿来议论，可既然已经被带起话题，如果不能正面回应，可能又会让一些人心存侥幸，进而惹来麻烦。
    所以短暂思量后，她拿起话筒大大方方地澄清：“我确实离婚了，但目前也不是单身，谢谢各位同学抬爱，请让我们把话题回归到今天活动的主题上来。”
    好在这所学校的学生都挺有素质，她这么回应之后，便没人再执着于这个话题了。
    嘉宾与观众互动持续了半个小时，气氛很不错。
    主持人最后宣布活动结束时，大家还意犹未尽，不舍得散场。
    也有不少同学，带着自己喜欢的书，上台来找嘉宾签名合影。
    穆晚晴一心惦记着文湛的公务，只想快点离开。
    谁知，接连几名同学过来将她拦住，还想跟她继续探讨。
    文湛心里早就吃味了。
    看到心爱的女人被朝气蓬勃的男同学围住，人都看不见了，再也不管自己是何身份，直接起身上台。
    “晚晴女士，活动结束，我们该离开了。”文湛走向前，抬手拨开离穆晚晴最近的一个男同学，俯身在她耳边说道。
    穆晚晴正低头给人家签名，耳边突然近距离传来他低沉迷人的嗓音时，习惯性耳后根一热，脖颈缩了下。
    侧首回眸，与男人幽深暗黑的眼眸对上，她胸口一热，心跳乱了节奏。
    晚晴女士……
    为什么别人这么叫她听着觉得很尊重，很正式。
    可是他这么叫，听起来却觉得……
    有种不正经的戏谑味儿。
    文湛的突然靠近，让同学们的注意力有了转移。
    看到这么高大英俊，气场强大的男人如此亲密地出现在他们的“偶像”面前，大家立刻对文湛的身份产生好奇。
    “这是工作人员？好帅啊！”
    “就是，我早就注意到他了，坐在第一排，一直盯着晚晴女士。”
    “应该是保镖吧！”
    “但气质比保镖好无数倍！”
    同学们悄声议论，话音全都落入两个当事人耳中。
    穆晚晴面颊开始发热，很怕某人当着大家的面直接说出两人的关系——那不得又引起轰动？
    所以她也暗暗着急，在签完手里这本后递回去，礼貌地笑笑道歉：“不好意思，今天就这样吧，以后有机会再……”
    话没说完，又一个同学竟拿出一本《十八岁的星空》，虔诚地道：“晚晴老师，昨天的签售会我要上专业课没能去成，您帮我签个名呗。”
    “呃，那好吧……”人家都这样说了，穆晚晴实在不好拒绝，只好无奈地笑着接过。
    文湛眉头紧皱，见自己近身了那些男同学还不识趣点后退，索性手臂一伸，将穆晚晴虚虚揽入怀里，同时提醒：“晚晴女士有腰伤，你们别太靠近挤着她。”
    穆晚晴：“……”
    “啊？晚晴老师受伤了啊？严不严重？”男同学立刻关心起来。
    穆晚晴面上端着礼貌的笑，心里早已七上八下。
    她怕自己再不走，文湛会当着这些孩子的面亲上来，直接用行动宣告自己的身份。
    所以她签好书推回去，连声婉拒：“谢谢同学们的厚爱，今天就这样吧，我们还有工作，抱歉，抱歉……”
    她一边解释，文湛一边揽着她的腰身将她从包围圈中拖出来。
    同学们突然想起穆晚晴刚才说“不是单身”，恍然大悟。
    “晚晴老师，这位先生是您男朋友吧？”
    “哇，晚晴老师的男朋友好高大好英俊啊！”
    文湛揽着怀里的女人都走到台阶处了，闻言回头，一本正经地道：“谢谢。”
    这一句回应，显然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当即惹得几个女同学吃瓜乱叫，也惹得那些男同学，心碎神伤。
    走下台阶，穆晚晴无语地睨了某人一眼，“谁让你上来的？你不怕到时候又乱七八糟传绯闻。”
    文湛眉眼清冷，“我再不上去，那些毛头小子恨不得吃了你。”
    话落没等穆晚晴回应，他皱眉不悦地控诉：“别忘了你可是两个孩子的妈，记住自己的身份。”
    言外之意，跟那些毛头小子保持距离。
    穆晚晴一听不乐意了，嘀嘀咕咕地抱怨：“还说呢！我毕业也没几年，感觉校园生活就在昨天一样，今天看到他们，我还分外怀念。怎么你说的我好像很老了一样，辈分都要高出一级。”
    “这是事实。”
    “……”穆晚晴懒得搭理。
    若不是情况特殊，她绝对不可能同意这人陪她一起来参加活动。
    她心里暗暗祈祷着刚才那一幕不要被人拍下录下，不然发到网上传出去，又要招黑。
    穆晚晴下台后，工作人员立刻上前来沟通，说主办方安排了晚宴，几位老师都过去，请她一同上车前往餐厅。
    穆晚晴有些为难，当即看向文湛。
    工作人员瞧出端倪，也把征询的视线投向文湛。
    其实穆晚晴自己也不想去，但不好拒绝，她还挺希望文湛能帮她推掉的。
    好在两人心有灵犀，文湛看向工作人员说道：“我们现在得去警局一趟，配合警方调查做个笔录，所以很抱歉，饭局就去不了了。”
    “去警局？”工作人员懵了下，心想犯什么事了需要去警局？
    文湛解释：“昨晚发生在你们这儿国贸地下停车场的离奇车祸，当事人就是晚晴女士。现在警方那边有线索了，需要我们过去一趟，配合调查。”
    “啊！昨晚那个撞车……两辆车都撞报废了，原来是……”工作人员大吃一惊，又想到另外的事，“难怪老板要求今天加强安保，我还以为是你们……”
    工作人员话没说完，但显然意思明了——人家以为是穆晚晴当了网红，书又火了，开始摆架子，所以要求加强安保。
    原来是生命安全受到威胁。
    “行，好的好的，那我等会儿跟几位老师解释下。”警方传唤，当然别的事就得靠边站了，工作人员随即送他们离开会场。
    坐上车，穆晚晴回头看向男人：“你撒谎的本事可真高，脸不红气不喘的。”
    文湛却说：“不是撒谎，是要去警局。”
    见他脸色严肃，穆晚晴也突然正色：“是警方有什么线索了？”
    “嗯。”
    文湛应了声，说起刚才活动中途离开，出去接听的那通电话。
    “我上午去过警局，事情还没说完，警察接到报警，说某处河道发现男尸，就急着去出警了。刚才他们给我电话，说怀疑男尸身份就是昨晚在停车场的那个肇事司机。不过还需要更多人辨认。”
    “警方已经联系了昨晚在现场的当事人，他们都觉得很像。据说你也看到了那人的样貌，所以希望你也能过去辨认下。”
    文湛紧紧拢着眉说完这些，担心地看了她一眼。
    毕竟是尸体，挺晦气的。
    他怕穆晚晴心里抵触，不敢去。
    而事实上，穆晚晴也的确听得毛骨悚然。
    她长这么大，也不能说没见过死人，但那都是自己的亲人，不觉得害怕，只有浓浓的悲伤。
    可现在让她去看一具男尸，还是从河道里打捞上来的，没准儿已经泡得浮肿变形，或是有什么味儿……
    那种场面，光是想想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文湛见她脸色不好，也不说话，抬手揽住她的肩。
    谁知就这个动作，都把她吓得浑身一震，惊了一大跳。
    “怎么了，害怕？”文湛小心问道。
    穆晚晴回过神来，眸光带着惊恐：“我们现在要去看……那具尸体？”
    “你如果实在害怕，等会儿看看有没有其它办法。”文湛想着，也许可以拍照辨认。
    穆晚晴点点头，没说话，但心里膈应得厉害。
    昨晚要不是文湛连夜赶来，她晚上肯定也要做噩梦。
    哪怕有文湛陪着，她夜里也还惊醒了一次，梦到自己被人追杀，跑到悬崖边……
    今天要是再去看个尸体，那晚上不用睡了。
    到了警局，文湛跟负责这个案子的领导联系沟通后，得知尸体在法医那边，并不用当面辨认，穆晚晴才松了口气。
    “死者身份已经确认，我们调取了死者的证件照，穆小姐可以先看看证件照。”
    考虑到普通人对尸体的接受程度，警方很人性地建议。
    穆晚晴巴不得。
    结果，证件照跟本人实际有出入，她看了后根本辨认不出来。
    后来，警方还是放了另一张新拍的照片。
    虽然是隔着电脑屏幕，虽然就是一张照片，但穆晚晴还是心里发猝——好在她记忆力不错，只一眼便确定。
    “是他……虽然是闭着眼睛的，但脸型一样。”穆晚晴惊恐地睁着眼睛，看向文湛，又看向警察。
    “你确定？”
    “确定。”穆晚晴想起在酒店休息的助手，摇了摇文湛手臂，“小艺也看到了的，可以再问问她。”
    文湛在征得警方同意后，用穆晚晴的手机拍照发给了小艺。
    小艺记不太清，但也觉得像。
    警察说：“我们调取了停车场其它车道的监控，通过人像比对，找到了此人进入停车场的视频记录——再结合法医鉴定，他身上也确实存在外力撞击导致的钝伤。所有证据都指向他是昨晚车祸的肇事者。”
    文湛大为困惑：“那他既然都顺利逃脱了，为什么又会莫名其妙地死掉？是被谋杀吗？”
    警察同志摇摇头，“发现他的河道周边有监控，虽然隔着点距离，但依然能清楚看出，他是自己走到河边坠下去的。”
    “自杀？”文湛更为吃惊。
    穆晚晴也觉得这件事的走向越来越玄乎了。
    “我们正在想办法联系他的家属，如果家属同意，后期进行尸检，应该能更清楚他死前的身体状况和死因。”
    不排除他被人下了什么迷幻药之类的东西，因为致幻而做出自杀行为。
    “但有一点很明显，如果没有证据证明是他杀，这起命案就只能定义为自杀，可以很快结案。那他昨晚的行为也就是畏罪自杀，这个案子就失去继续追查下去的必要——如果说这件事幕后还有黑手，那他们显然是想息事宁人。”
    警察的话让穆晚晴越来越恐惧害怕。
    她从没想过自己平静普通的人生，会卷入这样荒诞离奇又诡异的人命案件中。
    文湛见她魂不守舍，担心她的精神状态，只好让她先去一边坐着，他单独跟警方沟通。
    穆晚晴刚坐下没多久，包里手机响起。
    她缓过神来，摸出手机，惊讶地发现竟是杨翠珠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