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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神风重现
    小木并非一个没有感情的孩子,也许因为他对情感的领悟已远远超越了同龄人,所以,他才不会轻易地笑,更不会轻易地流泪!
    但如今,他却已流泪了。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透过泪水所看到的一切都已是有些模糊。
    所以,他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幽求如同一个白色的幽灵般向蒙敏、麻嫂那边射去!
    她们未受伤的时候尚且挡不住幽求一剑,更何况受了重伤之后?
    一团红光由斜刺里向幽求那白色的人影疾迎而上!自是血火老怪挺身而出,要救下被他称作“主母”的蒙敏!
    可本已受了伤的血火老怪又如何拦得住幽求的去势?
    红色的人影与白色的人影一接近立即倒跌而出,红色更红!因为他已鲜血狂喷!
    破空之声倏然响起!
    本已绝望的小木猛地一震!因为,他已感觉到这破空之声是那般的不平凡!
    一道黑影自远处疾射而来,迅如流星赶月!
    破空之声便由此黑影发出!
    没有人能够忽视这个自远处奔袭而来的黑影!
    甚至,连幽求也不能!那黑影本就是射向他这边的!
    幽求势在必得的一击不得不强行收住!他的双足一点,身形暴起,两腿已交替疾出!
    光芒暴闪!
    “噗噗”之声不绝于耳,随后便有朽木之腐烂气息弥漫开来!
    长泄而至的黑影赫然是一根已腐烂的木桨!
    幽求又惊又怒!
    他知道一个绝世高手已至!
    清啸之声划空而出!十丈之外一个矫健的人影电射而来,不及眨眼间,人影已飘然落在众人面前。
    衣袂飘扬,卓然不群!
    他,赫然便是蒙敏之夫:牧野静风!
    蒙敏乍见牧野静风,几疑是在梦中,待她清醒过来,只叫了一声:“穆大哥”一口逆血上涌,再也说不下去了!
    当见到牧野静风时,麻嫂的眼中闪过一种极为复杂的光芒,但这种光芒仅是一闪而逝,仿佛它并不曾出现过!
    牧野静风急步上前,扶着难以站立的蒙敏,关切地道:“敏儿,你伤得怎么样?”
    惶然不安之情溢于言表!
    蒙敏自牧野静风出现后,所有的紧张担忧顿时已消散得无影无踪!对她来说,牧野静风便是一座不倒的高山!
    其实幽求的武功已高至通神之境,牧野静风与其相比,也未必能占到上风,但牧野静风一出现,确实让蒙敏安心许多!
    而对牧野静风的询问,蒙敏摇了摇头,缓缓地道:“不碍事。”
    牧野静风松了一口气,又道:“栖儿与叶姑娘她们”
    蒙敏轻轻地点了点头,无需言语,她与他之间已有默契,只要一个眼神,便是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牧野静风顿时明白叶飞飞与牧野栖定是已由自己精心布置的退路退走了,心中稍安。原来他先是回到客栈,见客栈内一片狼籍,蒙敏、叶飞飞、牧野栖都不知所踪,惊愕之时,一直隐于房中不敢出声的两个伙计此时见自己的老板出现,才敢出来,为牧野静风大致指了蒙敏、幽求他们所去的方向。
    牧野静风心急如焚,根本无暇细听伙计如何描述方才惊心动魄的一幕,立即沿着他们所指引的方向疾追!
    两名伙计见自己的老板竟然也有一身出神入化的轻身功夫,不由又是目瞪口呆!
    此时牧野静风知道蒙敏、叶飞飞、儿子牧野栖安然无恙,顿时放心不少,这才注意到麻嫂与血火老怪、小木、幽求!
    他一时难以明白麻嫂与小木怎么也会在这儿出现。麻嫂发现牧野静风在注意她时,当即微微地侧过脸去她是幽求的重要攻击目标,所以比蒙敏伤得更重,身上赤血淋漓,让人触目心惊!
    幽求那冷漠、肃杀的声音响起:
    “牧野静风?”
    牧野静风缓缓地转过身去,他的目光与幽求冷漠的目光撞在一起,仿若在黑暗中相撞的两道闪电!
    心灵中火星四溅!
    两个人心中同时有了异样的感觉!
    而最为震骇的是蒙敏!她自己一直觉得幽求很像一个人,如今,她才突然明白幽求所像的人赫然就是与她朝夕相伴十年的牧野静风!
    无怪乎当她见到幽求时,感觉是那般的奇异!
    可是,幽求与牧野静风为何会如此相像?蒙敏心中闪过一片疑云,不由想起“血火老怪”一直称她为“主母”之事,更是满腹疑云!
    牧野静风也发现自己与幽求颇有几分相像:一样高大伟岸的身躯,鼻梁高挺,双目微陷!
    他沉声道:“不错,我便是牧野静风!”虽然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追求隐名埋姓,但他已知道这十年平静的生活从今夜起将不复存在!
    幽求的脸上忽然有了一种古怪的笑意,他沉声道:“不愧是体内流着战族之血的人!与生俱来便有一股无形战意!”
    牧野静风目光一闪,道:“阁下究竟是什么人?你所说的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伤我妻子?”
    幽求又是一声长笑!仿佛觉得牧野静风所问之话十分可笑!牧野静风见此人神色倨傲张狂,心中甚为不悦。
    笑罢,幽求缓声道:“你是否知道你应该称我为伯父?”
    牧野静风一怔,忽然也笑了:“阁下难道很喜欢占些口头便宜么?”
    幽求一字一字地道:“我没有骗你,我是你父亲的大哥,我不知道他在中原武林是什么名字,但我知道他真正的名字应该叫幽过!”
    他的神情是那么的郑重其事,让人无法怀疑他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
    但,这一切又怎会是事实?父亲牧野笛又怎会是他的兄弟?牧野静风根本无法相信幽求所说的话。
    幽求继续道:“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但你应该看得出你我之间有许多相像之处!因为我们体内流的血是相同的,都是战族的血!你父亲身边的骨笛,其实是战族风宫的法器!”
    牧野静风身不由己地退了一步,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他仍是有些吃力地道:“不!这不可能!我父亲是一个孤儿!”
    他越说越快,像是担心说慢了会被幽求趁机打断他的话语一般:“世间又何来什么战族?至于风宫,只不过是武林神话而已!我绝不会相信你所说的话!”
    这时,身受重伤的血火老怪忽然扑了过来,跪伏于牧野静风的脚下,老泪纵横地嘶声道:“少主!老仆终于见到你了!苍天有眼!风宫光复有望了!”
    血火老怪显得极其的激动与喜悦!已是涕泪齐下,又是哭又是笑!
    牧野静风惊愕至极!他感到今夜所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不可思议!这身穿火红色衣衫的老人更如疯子无二!
    当下,他皱眉道:“老人家,我与你素味平生,你何需如此?快起来吧!”
    不料血火老怪却恭敬地叩了一个响头,道了一声:“是,少主。”方站起身来。
    牧野静风顿时哭笑不得!
    幽求沉哼道:“血火老怪,我是风宫长子,你不敬我,却对我的小辈如此恭敬,分明是目中无我!”
    血火老怪道:“幽求,你应该知道风宫的规矩,一旦被逐出风宫,便永远不再是风宫中人。我虽仅是风宫一老仆,但对一个不是风宫中的人,纵是武功再高明,我也咳咳也不会放在眼里!我的眼中只有少主、幼主!”
    他伤得着实不轻,加上乍见牧野静风之激动,使他的呼吸都变得极为急促了,一张老脸亦涨得通红!
    幽求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怨恨的光芒,半晌,方望着牧野静风,沉声道:“当年老妖婆也就是今日风宫宫主惑乱风宫,使我父亲亦即你祖父听信谣言,断我十指,将我逐出风宫,随后又将你祖母逐出宫,使你父亲成了孤儿。所以,你应与我联手,对付那老妖婆!”
    牧野静风对他所说的一切根本无法理解,同时,他也不愿去理睬对方所说的话,只是道:“对于你所说的,我一无所知,我也不想去了解,我与你更无合作的必要与可能!”说到这儿,他手指小木道:“无论你有什么样的理由,都不应该为难一个孩子!”
    幽求目光一滞,道:“如果你不愿与我联手,便必须与我为敌!因为我知道有一群迂腐不化的人一定会奉你为主!而我才是风宫长子,是你的前辈,是战族的最强者!我绝不会错过消灭我潜在的敌手之机会!”
    顿了一顿,他指着小木道:“如果你肯奉我为主,助我成为风宫的主人,那么这个小娃娃我可以放过他,否则,一切免谈!”
    当他指着小木的时候,牧野静风骇然发现幽求的双手只有手掌,没有手指!
    他心中的吃惊程度难以言喻!因为在十数丈之外,他已看到了幽求所发出的剑芒!那炫目剑芒预示着使剑者必定会是绝世剑客!
    没想到使出这等剑法的人居然是一个十指皆无的人!
    巨大的吃惊使牧野静风呆立良久方回过神来!在此之前,幽求已对他说过自己十指被断之事,但当时牧野静风根本没有在意,直到亲眼看见他那只光秃秃的手时,牧野静风才被深深地触动了。
    牧野静风郑重地道:“即使风宫真的存在,即使我父亲真的与风宫之间存在着某种关系,我也无意再去追究,至于谁成为风宫之主,我更不会去关心!”他逼视着幽求,缓缓地接着道:“我只想让你明白一件事:你必须留下这个孩子,除非,你能击倒我!”
    幽求沉声道:“绝世剑才可遇而不可求,我不会放弃他的!据说你是武林中公认的后起之秀,武功之高已不在中原武林七圣之下。十年过去,你的武功更会精进不少!如此难觅的对手,我身为战族之人,又怎会轻易放过?”
    他的身上突然有了一种凌然的剑势!牧野静风身为绝世剑客,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这一点!
    幽求傲然又道:“我绝不会以一个娃娃做自己的挡箭牌,你若能击败我,自然可以领回这个娃娃!”
    “好!”牧野静风沉喝一声,手腕倏翻!
    “铮”地一声,一道夺目幽光乍现于夜空,绝世神兵“伊人刀”已赫然在手!
    似刀似剑非刀非剑!
    幽求的目光一闪,忽又轻叹一声:“真是绝世神兵!可惜,却并不是一把真正意义上的剑!”
    牧野静风明白他的意思,他们的立场虽然相对立,但对剑的领悟、感受却有异曲同工之妙,有心灵相通之处!
    于是,他道:“至少剑法是真正意义上的剑法!”
    “但愿如此!”
    幽求缓缓地向前踏进一步。
    牧野静风的神色越来越凝重!
    一个十指尽断的剑客,不容他不郑重对待!
    他的“伊人刀”缓缓上扬,锋刃与星光相映,便有一种梦幻般的光芒!
    以剑法驾驭刀,世间恐怕只有牧野静风一人吧!
    无形剑气顿时由牧野静风及幽求身上弥漫开来!
    枯枝落叶打着旋四散而飞!而他们的衣袂则猎猎飞扬!
    星光下,两个人的身影都是那般的傲世不群!仿若他们天生便是凌驾万物之人!
    自从牧野静风领悟出“有情剑法”之后,只与霸天城城主范书一战,那惊天动地的场面蒙敏并没能够亲眼目睹。
    而此时,蒙敏可谓是第一次见到牧野静风剑法精进后出手应敌!她惊讶地发现牧野静风的武功已高得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虽然没有出手,但他们的气势已昭示了这将是一场惊世之战甚至不亚于当年牧野静风击杀霸天城城主范书的那一战!
    血火老怪本是伺立于牧野静风身后,因为离得太近,此时顿觉胸沉气闷,本已受了伤的身子更是难以承受那种无形压力,气血翻涌之际,不由自主地退出了数步!
    眼见牧野静风武功如此之高,血火老怪不由又惊又喜!
    “嘎嘎嘎”
    一只夜鸟似乎受了惊吓一般,从远处一棵老树丛中突然飞出,飞快地射入夜空之中!它的叫声中似乎也有惊惶不安之意!
    幽求的神色中有一种奇怪的兴奋之色,以及奔涌不息的战意!
    血火老怪看着他,眼中有了紧张复杂的神情!
    蓦地,天空中有一颗流星划空而过!
    据说,天空每一颗星都与地上一个不平凡的人相应,当一个不平凡的人生命消失时,他所对应的那颗星便会化为流星,在天空中划出生命的最后轨迹,然后坠落于天涯
    不知这颗流星是为谁而逝的?
    就在流星掠空而过的那一瞬间,幽求的身形以可与飞逝的流星相匹比的速度飘射而出!
    那般的飘逸、从容!这是一个绝世剑客才能有的绝世风范!无论他的灵魂正与邪,其动作却是绝对的卓绝不群!
    牧野静风凝然未动!仿佛他对幽求那种可以追回流逝的时光之速视而不见,更不会为之所震撼!
    他在等待!因为他无法知道一个十指已断的剑客,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战胜对手!
    但又有几人能够在这种生死存亡系于一瞬之间保持这份可贵的冷静?
    若非亲眼所见,只怕牧野静风根本无法相信以腿御剑的剑法也可以如此超然不凡!
    剑是否以机括固定于腿上?
    或者根本不是如此,而是凭借对剑近乎“心剑相通”的感悟,让剑与自己的腿法融为一体,惊世腿法便是惊世剑法?
    没有人能够弄懂这一个个的疑问,因为幽求剑出之时,就不会给任何对手思索这种问题的机会!
    对手所能够看到的只能是勾魂夺魄的剑势!
    以及剑气!
    牧野静风本来尚有些类似于“尴尬”的想法,他觉得对一个失去十指的人出手,无论基于什么样的理由,都有些别扭;倘若对他施以至高剑法,那更是有一种不忍的感觉!
    现在,他已明白面对幽求,没有人可以这么想!若谁敢心存丝毫的轻视之心,那么等待他的必是死亡!
    对方施展出的惊世剑法激起了牧野静风的战意
    一种属于不凡剑客的战意!
    他的目光一沉“伊人刀”的光芒已倾洒而出!
    银芒闪掣于身侧的每一寸空间!夺目光弧盘旋疾飞,如梦如幻,而牧野静风的身形步伐更是洒脱飘逸至极!
    正是牧野静风成名绝学“平天六术”中的“平天剑术”一招:逍遥容与!
    剑式极其潇洒!
    两招相接,不分伯仲!
    幽求冷哼一声:“如此花招”
    牧野静风不由心中一动:的确,平天剑术中以“逍遥容与”最为洒脱飘逸,但也是杀伤力最小的一招。这十年来,牧野静风虽然已从未与绝顶高手交手,但对武功的领悟却并没有因此而停顿,渐渐地他已感觉到当年师祖所创下的这招“逍遥容与”虽然已是卓绝不凡,但同时它的变化却是太过于繁杂,几乎已不再像是杀人的招式,而成了一种剑的艺术!
    换而言之,对敌之时,这样的剑式其攻击力无疑会相对薄弱一些!
    其实,这并不奇怪。当年,牧野静风的师祖为了光大天下武学,以五十年的时间创出平天六术,其中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卓尔不凡!
    同时它也隐有自身的缺陷,譬如平天剑术,共有四招,每一招或辛辣快捷,或诡异多变,或洒脱从容,各有特征。
    但物极而必反“亢龙有悔,盈不可久矣”平天剑术中每一招,都是集天下诸般剑法的某一特征千锤百炼而成,在这一特征上它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度,但在其它方面就势必有所欠缺!
    空灵子也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曾说过他相信必定有一式剑招,将剑法诸种特征再融为一体,成为至高无上的一剑!
    这一剑,牧野静风曾经见识过,那便是与范书决战之时!
    但范书的那一剑显然已因为他的心灵充满了邪恶,而使其至高无上的威力没有发挥出来!
    今日,幽求的话虽然有些刻薄,但也可以说是一语道中!
    能够看出“平天剑术”这样的绝世剑法的不足之处的人,世所罕有!寻常人一见这等剑法,早已心生顶礼膜拜之感!
    两人的身形一触即分,身形闪幻之下,牧野静风的“伊人刀”已奔涌而出,有雷霆万钧、开天辟地之势!
    这是“平天剑法”中最为刚猛的一式:大智若愚!
    幽求冷笑道:“刚而易折,不过如此!”
    说话间,他的右足点地,左脚微曲,身形斗然暴旋,他的身形赫然如同一柄白色之巨剑般破空而起!挟起漫天劲势,声势骇人!
    牧野静风刚猛无匹的一剑在与对方身躯接近时,突然如同撞上无形气墙,倏然弹回!
    牧野静风心中一震,暗忖:“好惊人的内力!”
    一声长啸,已将自己的内家真力提至九成,双足一点,破空而起!
    快捷辛辣至极的“道长魔消”伊人刀与空气剧烈摩擦,竟有火星迸现!
    麻嫂此时见幽求与小木相距已颇远,立即不顾一切地向小木那边扑去!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幽求身如巨剑,长射而下,与牧野静风的“道长魔消”倏然相接,两股凌厉无匹的劲气暴然相击之下,顿时有气浪如惊涛骇浪般席卷而出!
    麻嫂猝不及防,本已受了伤的她脚步虚浮,经气浪一撞,顿时身不由己地倒跌出去!
    幽求飘然落地,营救小木的计划顿时成了泡影,麻嫂受气浪一撞,如今又是惊惶交加,胸口一痛,竟喷出一口热血!
    牧野静风见此情景,心中甚急,眼见“平天剑术”三招用过,却并不能占得上风,不由又惊又怒!
    幽求的脸上似乎有了一种失望之色,仿佛觉得牧野静风这样的对手仍有些不如他意!
    牧野静风暗一咬牙,决定弃“平天剑法”不用,改以“有情剑法”攻击幽求!
    “伊人刀”斜斜上扬!
    一股清朗的风顿时悄然而起!
    星光似乎也变得亮了不少!本已销匿的秋虫“嗽嗽”之声此时竟又清晰可闻!
    血火老怪惊愕欲绝地看着牧野静风,他发现牧野静风的武功修为已高至令人难以想象的境界!
    幽求神色一变,有些惊喜地道:“好剑法!剑法未出,剑意已在!”
    忽又道:“可我心中只有战意,没有情意,这样的剑法能奈我何?”
    “何”字甫出,牧野静风目光一闪,手中“伊人刀”已如漫天光芒般倾洒而出!
    他的动作似乎并不快,但光芒却已充斥了天地之间,那般的夺目、辉煌,乃至于感人!
    牧野静风急于解救小木,所以一出手便是“有情剑法”中的“剑若有情天亦老”这是“有情剑法”中最为玄绝惊人的一式!
    “有情剑法”乃数十年前中原大侠谷风所创。当年邪恶至极的“九魔圣教”横行江湖,其中“斩天魔”绝心武功已至惊神泣鬼之境,雄霸江湖数十年之久!最后,是谷风与之相战十数年后,终不惜以自己性命为代价,将绝心诱入青城山绝谷,以巧夺天工的“地锁”将其锁住!
    三十七年后牧野静风被数名高手逼入此谷,阴差阳错得到谷风遗留下来的“有情剑”并最终悟出留于剑中之剑“伊人刀”上的有情剑诀!
    此“有情剑法”之玄绝处便在于它的“有情!”
    当“剑若有情天亦老”此招使出时,竟可让人觉得天高云淡,风和日丽对手的杀气顿时化为乌有!
    此刻,牧野静风甫用“有情剑法”且使出其中最具威力的“剑若有情天亦老”显然可见牧野静风急欲求胜!
    幽求脱口道了一声:“好!”断了十指的双掌倏然暴扬!
    如利刃划空般的声音扣人心弦!
    牧野静风心中一震:“他竟然能化气为剑?”
    四周的蒙敏、麻嫂、血火老怪更是心惊不已!
    正如幽求所言,他心中只有战意,没有情意!
    所以,他并不会因为“有情剑法”的“有情”而杀意消减!相反,因为遇上牧野静风这般难求的对手,他心中战意已被激发到巅峰之境!
    无形气剑狂扫而出!
    两大绝世剑客以惊人之速接近、绞杀!一声闷哼,牧野静风的身躯倒飘而出,身形过处,有血箭标射!
    蒙敏的呼吸顿时凝滞!
    幽求一声狂笑,身形暴进,右腿倏然划空而出!
    一道炫目之光芒直取已身受创伤的牧野静风!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麻嫂突然如同怒矢一般标射而出!
    不!更像一把惊世之剑!“剑”挟绝世剑势,直取幽求!
    这是麻嫂么?她怎会有如此惊世骇俗的功力?
    所以的人都惊呆了!
    小木的眼中闪过了一种绝望之色!
    因为,只有他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有他明白,他的姨娘已必死无疑!
    麻嫂为了解救牧野静风,竟不可思议地激发了自己所有的潜能,在最后一剑,以自己的身躯为代价,使出了她一直没能发挥出一半威力的至高一剑!
    只有具备至高无上的心灵之人,才能使出这至高无上的一剑!在这一剑中,麻嫂已完全忽视了、淡漠了自己的生命,心中只知要救下牧野静风!
    所以,她能够突然悟出自己一直没能悟透的一招!
    她的身躯如同一支震古铄今的剑般直取幽求!
    面对麻嫂突如其来的可怕一击,幽求只略略一怔,立即奋然迎上!
    此时,麻嫂的攻击才是最能激发他战意的,所以,他舍牧野静风而直取麻嫂!
    “轰”地一声暴响!
    两个人的身躯同时倒飞而出!
    幽求在倒飞之时,突然右手疾伸,恰好挟着了一旁的小木!
    两人便一起倒飞出去!落于数丈之外后,幽求双足一点,身形再起,便如一道白色的惊电般飞速掠走!
    其疾其快,无与伦比,转瞬之间已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麻嫂如同折了翅的鸟儿一般重重地坠落于地上!落地之时,竟听不到她的痛哼之声!
    蒙敏先是因牧野静风危在旦夕而震愕,紧接着麻嫂的突然出击让她再一次呆若木鸡!直到麻嫂已坠落,幽求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才反应过来!
    她与牧野静风几乎是不分先后地向麻嫂扑去!
    麻嫂的胸前已是一片赤血,殷红的鲜血不断地由伤口处汩汩流出,带走了她的生命
    蒙敏伏下身来,听到麻嫂在以微弱的声音呼唤着:“小木小木”她的嘴唇因失血而变得干枯,眼中也没有多少神采了。
    蒙敏心中有些酸楚,以前对麻嫂的少许不满此时都烟消云散。她凭着一个女人的本性,一个母亲的直觉,知道这个奇丑的女人虽然经常喝斥小木,其实她是真心疼爱小木的!
    于是,蒙敏握住了她的手,道:“我们会设法找到小木的。”
    其实,对于这一点,她自己心中并没有谱,但对于一个生命垂危的人来说,太真实,便太残忍了。
    牧野静风也弯下身来,欲将自己的真力输入麻嫂的体内。
    麻嫂极吃力地摇了摇头,轻轻地叫了一声:“穆大哥”
    牧野静风身子一震,心如被重锤一击!
    在见到麻嫂突然向幽求进袭时,牧野静风心中便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因为麻嫂的招式在他看来是那般的熟悉,这是足以让他牢记一生一世的招式!
    因为,这很像十年前与范书决战时,范书所用的惊世一剑!当年范书就是凭着这一剑,使牧野静风一度危在旦夕!
    而麻嫂突然开口称呼他为“穆大哥”更是让他震惊不已!
    难道
    念头方起,他便暗忖:不,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他强压心中震惊,道:“麻嫂,你究竟是谁?”
    麻嫂很吃力地笑了一下,笑得很苦,她喘息着道:“人世间称你称你为穆穆大哥的有几人?难道你还不知我我是谁么?”
    牧野静风大震,他极度吃惊地望着麻嫂,难以置信地道:“你是水姑娘?这怎么可能?”
    麻嫂的眼中顿时有泪水涌出!她轻轻地道:“穆大哥,我现在是不是太太丑了?以以至于你都不敢相信?”
    牧野静风心中之惊愕难以言喻!难道,麻嫂真的就是那爱说爱笑、敢恨敢爱、俊俏可人的水红袖么?可二者之间的容貌却又如此天差地别!
    但麻嫂所说的话却明白无误地告诉他:她的确便是水红袖!
    顿时,十年前的一幕幕又在牧野静风的脑海闪过,他仿佛又看到了在他一出江湖,便与他结下了不解之缘、精灵古怪的水红袖,记起了她曾在决战‘死亡大道’时,在众人面前大声地问他是否爱她
    他记得当时说过他是喜欢她的,因为那时他以为当时局势危急万分,她与他都不可能再幸存下来!
    后来,蒙敏与他患难与共,他与她之间已无法再容下第三个人!在内心深处,他对水红袖有一种深深的内疚,但与范书决战之后,水红袖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任凭他找遍天涯海角,也无法找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内疚之感便慢慢地变成了一种遗憾
    但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与水红袖会以这种方式相见!他从未想到过自己苦苦寻觅了十年之久的人,其实与他可谓相隔咫尺!他若在家中,几乎每一天都可以在街上见到她,但牧野静风每次与她擦肩而过时,至多只与她点头致意而已!因为麻嫂在华埠镇上本来就是一个性情古怪的人!
    当她面对他的淡漠时,她的心中会是怎样的一种感受?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十年隔街相对,她不可能不知道牧野静风一直在寻找二个人,她不可能不知道牧野静风所找的二个人中,有一个人便是她!
    面对水红袖的苦涩相问,牧野静风还能再说什么?
    他只能道:“水姑娘,你什么也别说,你伤得太重了。”
    言罢,他不顾男女之嫌,出手飞快地封住了水红袖的几处穴道,以免她失血太多!
    当蒙敏知道麻嫂便是水红袖的时候,心中之震愕不亚于牧野静风。忽然间,她明白了为什么“麻嫂”对自己似乎总有隐隐敌意,原来她便是水红袖!水红袖对牧野静风一直情真意切,她见自己与牧野静风生活在一起,而她只能默默地看着别人的幸福,这种痛苦,又有几人能够忍受?
    虽然被封了几处穴道后胸前的血流得慢了些,但水红袖的情景仍是不容乐观。不知什么时候,血火老怪走到了他们身边,递上来一只小瓷瓶,道:“少主,这药效果颇为不错。”
    牧野静风看着这个古古怪怪的老人,一时不知该不该接下他的药。
    蒙敏却已代他接下来了。她见血火老怪为了救护她与牧野静风,几乎是不惜性命,她没有理由再怀疑他。何况水红袖被伤的部位是心脏处,已不可能再活下来,既然如此,血火老怪又何须再去毒害她?
    此时救她,不过是为了尽一份心意而已!而水红袖在失了这么多血之后,思维仍是比较清醒,也许是因为有一种精神力量在支持着她,这份力量无疑来自于牧野静风。
    蒙敏小心地为水红袖敷上药物。
    这两个与牧野静风都可谓息息相关的女人,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水红袖看了蒙敏一眼,她的目光极其复杂!
    谁能明白此时此刻她的心情?
    牧野静风道:“水姑娘,你为何不肯与我们相见?你的脸是被谁毁坏的?”
    他想很可能是因为水红袖容貌被毁,她才不愿与自己相认的。
    水红袖微弱地道:“是是我自己自己毁去的”
    牧野静风呆住了!
    他吃力地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这时蒙敏已在暗中向他递眼色,示意他不要再问对水红袖来说也许是个残酷的问题,但牧野静风并没有留意到,他也并非是有意要勾起水红袖痛苦的回忆,只是因为他无法理解水红袖的这种举止根本无法理解!
    水红袖缓缓地别过脸去,她的眼睛轻轻地闭上,但晶莹的泪水仍是不可抑止地奔涌而出!
    她的眼睛仍是极其美丽!
    看着水红袖伤心欲绝的神情,牧野静风心中一震,倏地,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颤声道:“小木他他是否便是范书之子范离憎?”
    此言一出,蒙敏亦是大震!同时,她立即意识到牧野静风所说的极可能是一个事实!
    水红袖的唇在轻轻地翕动着。
    牧野静风忙凑上前去,他听到了水红袖若断若续地道:“他他是一个一个好好孩子”
    牧野静风用力地点了点头,有些沙哑地道:“我知道。其实父辈的恩怨我们又怎会将它转移到孩子身上?你是否因为顾忌这一点,才不愿与我们相见?”
    水红袖几乎不易察觉地摇了摇头,她一字一字地道:“我是担心小木他会恨你”牧野静风心中一痛,再也说不出话来,他只能握着水红袖的手。
    水红袖的手在慢慢地变冷、变冷,任凭牧野静风如何紧握着,也无法挽回
    水红袖拼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说出了她最后的一句话:“为什么”
    最后一个字微弱到终不可闻,她那仍是美丽的眸子终于永远地闭上了,却仍噙着泪水!
    牧野静风怔怔地望着她,心中似乎有千万思绪,却又像是什么也没有想,一片空洞!
    为什么?
    她是在问为什么她会爱上牧野静风么?她是在问为什么相爱却无法成真么?
    她是在问为什么她是如霜的师妹,而如霜又是霸天城城主夫人么?
    为什么世间常有那么多痴情的人儿为了一份真情痴痴苦苦地守望?守望的时候,她或者他也许已是肝肠寸断
    为什么美丽的总是难以永恒,而伤心与悲痛为什么总是挥之不去?
    为什么为什么
    眼中有一种热热的东西溢出那,是泪么?是男儿的泪么?牧野静风没有去擦,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若是人在伤心之时,人在伤心之地呢?
    蒙敏的心情也是极其复杂。此时,她才真正地明白水红袖对牧野静风的爱不在自己之下!
    一个自毁了容颜的女子,在无数个日日夜夜,与自己心仪的男人隔街相望,却始终无法相认这情景,仅是想一想,也是那般的酸楚!
    水红袖不愿与牧野静风相见,是因为不愿有一天上辈的恩怨在小木身上得到延续,范书自然是罪有应得,但小木亦即范离憎长大后却未必会如此想,武林中怨怨相报之事太多太多
    一边是师姐临终托付的孩子,一边是自己心中的男人,夹于其间的水红袖之困扰可想而知!她不愿让牧野静风找到她及小木,却又希望能够常常看到牧野静风的身影。
    于是,她便选择了如今她所走的路,整整十年之久!在这十年之中,她所承受的压力该是何其沉重!在牧野静风一家有难时,她毅然挺身相助
    牧野静风终于站起身来,对蒙敏道:“敏儿,你在这儿照看着水姑娘,我去看看叶姑娘与栖儿。”
    血火老怪忽然插话道:“少主,万万不可,倘若幽求去而复返,那主母便有危险了。”
    蒙敏道:“其实幽求也已受了伤,否则他也不会甘心退去!”
    牧野静风点了点头,道:“不错,他所经过的地方有血迹。但要追上他只怕已不可能了。”
    说到这儿,他看了血火老怪一眼,道:“难道你真的把我当作你所谓的‘少主’了?”
    血火老怪恭声道:“少主就是少主,不是老仆将你当作少主。”
    牧野静风皱了皱眉,道:“因为我与你的少主长得很像?”
    血火老怪道:“不,老仆看到少主的第一眼,便可以断定我已找到我所要找的人了。”顿了一顿,又道:“其实笛风客栈我已留意多时,而且我知道对笛风客栈有兴趣的人远不止我一个。只是没想到连已消失了五十年的幽求也会在今夜出现。”
    牧野静风必须救出小木,而他对幽求一无所知,所以,他必须从血火老怪口中打听出与幽求有关的事。
    当下,牧野静风道:“幽求究竟是什么来头?他的武功如此高强,为何在此之前,我从未听说过他的名字?”
    蒙敏心中也有这样的疑问。
    血火老怪道:“少主可知五十年前有一件被称为武林四大奇谜的洛阳剑会之事?”
    牧野静风见他始终称自己为少主不肯改口,当下也不再执拗,任他称呼,口中道:“这我倒听说过,据说当年洛阳剑会上百名剑手无一生还,而这一切全是因为一个神秘出现的年轻剑客所致!”
    血火老怪道:“不错,百多名剑客全部被杀!而幽求便是当年做下这桩名震天下之事的年轻剑客!”
    牧野静风与蒙敏同时轻”啊”了一声,显然吃惊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