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眼的故事讲完了，姜尤脑子里却一直在纠结一个问题。
    “故事中的神女，或者说是怪物，祂真的有呼风唤雨的能力吗？”
    她将自己的疑惑问出来。
    红眼淡淡一笑。
    “风系异能者可以御风，水系异能者可以唤水，雷电异能者可以召唤雷电……现在这些种种，在千百年后的传说中会不会变成。
    古有仙人，能呼风唤雨者，御风而行，招引雷电……”
    红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张属于土豆的猪腰子脸看起来竟然也觉得有些莫名的气质。
    姜尤哑然。
    的确，神话都是经过美化的。
    如今的异能者们在千百年后的记录中，说不准也成了仙人。
    “所以，没有神仙，只有怪物……”
    姜尤沉声道，“那么我是不是能理解为，陈家村所有人，其实都是同一个人的克隆体。
    或者说陈家村所有人，其实都是一个人。”
    “不，他们是他们，分裂是不可逆的，分裂之后他们是全新的生命。”
    红眼摇头道，“也正因为分裂，所以怪物的能量被分散成数百份，才有被你收复的机会，丫头，陈家村可能是整个世界上唯一还在地面上活动的怪物。
    他们曾经沾染过人类的信仰，已经注定无法回到地底生活。
    但是他们可以帮你找到真正的源生之地。”
    红眼认真的看着他，那双血色氤氲的眸子里看不出他的情绪。
    “你不是个蠢人，想必已经知道陈家村那些人的价值，将他们带回窿山，成为你的助力。
    有他们引路，你进入深渊才不会迷路。”
    姜尤，“他们走不出陈家村，除非你能够解开他们身上的诅咒。
    否则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将整个陈家村搬过来，这样他们才能跟着离开。”
    她声音平稳，但是心中隐隐有些期待。
    既然红眼的话说到这里，那么就证明他肯定有办法将陈家村的人弄过来。
    姜尤把自己背包里的三张石板拿出来，一一摆在地上。
    “我们要怎么做？”
    红眼目光扫过草地上三张古朴的石板，不知想到什么，沉默片刻，随后突然开口道。
    “其实石板有四张。”
    姜尤心里咯噔一声，“你该不会又让我出去找吧？”
    “那倒不用，最后一张石板，就在窿山。”
    “在窿山？”
    “嗯，在窿山。就在山神庙中……”
    听到这里，姜尤突然眉头一皱，听红眼说故事的时候，她总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
    眼下得知有第四张石板，并且就在窿山之后。
    那种奇异的缺失感终于有了来源。
    她神色古怪的看了看红眼，思绪百转千回，“义父，我这里也有个故事，你想不想听？”
    “我不爱听故事。”
    “可是我想告诉你。”
    “那你还问？”红眼冷声道。
    “在很久以前，有一群从通过深渊来到地面的怪物，它们想通过获得人类信仰的方式，永远留在地面。
    可是最虔诚的信仰只有在苦难之中才能发芽。
    苦难和灾厄是信仰的沃土，毕竟无病无灾又何必祈求神灵呢？
    于是它们联合力量制造干旱，洪水，瘟疫……然后在人们的痛苦和绝望之中从天而降，去帮助人们，以此获得最真挚的信仰。
    一群怪物制造了干旱，把人类逼入绝境，然后又伪装成救世主。
    其中一只怪物就是这样，在一个人类村庄已经到了绝路的时候，神女降临，引来水源，帮助他们度过干旱。
    可是它没想到，人不是它想的那么愚蠢，有机灵的人发现了真相。
    知道这个以救世主身份出现的人，其实就是制造灾难的罪魁祸首。
    所以在饥饿和干旱中死去的人，都是因为它。
    于是他们将计就计，在怪物的帮助之下度过旱灾。
    在相处过程中不断尝试，最终发现怪物也不是无敌的，也有害怕的东西，就是那种黑矿石。
    旱灾结束后，他们用黑矿石混合在泥土之中制造了一座神庙，引诱怪物进入神庙。
    可没想到那人类少年真的爱上了怪物，也跟着进入了神庙当中。
    怪物出不来，于是借少年怀孕，将自己的力量分裂到婴儿身上，带出神庙。
    并且留下四张石板，还有成仙的诱惑。
    有朝一日，当陈家村的人真的完成成仙仪式，分裂的怪物就能再次重聚，迎来新生。
    可是怪物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它留下的四张石板被人藏起来一张，只剩下三张。
    于是留下来的成仙仪式也并不完整，它的分裂真正成为不可逆的举措……
    怪物一子落空，满盘皆输……”
    姜尤结合自己在陈家村发现的种种，不断回忆。
    陈家村，四季谷，黑矿石，食人蚁……一个个无序的片段逐渐在脑海之中组合成一个新的故事。
    随着故事递进，周遭的空气越来越压抑。
    红眼死死盯着她，嘴巴微微抿着。
    显然，他不喜欢这个新故事。
    姜尤，“义父，你说，这个故事里，怪物和人类之间的博弈，究竟是谁赢了呢？
    又是谁，在怪物死后，偷偷藏起来了第四张石板？”
    红眼“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没说话。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只有藏东西的人最清楚，东西被藏到了哪里。
    这个故事里，那个伪装成神女的怪物没有赢，人类也没有赢，赢的是那个偷偷躲在幕后的家伙。
    “世界上根本没有神，所谓神灵，怪物们为了要让人们相信它们存在，而编织的谎言来欺骗世人罢了。”
    “所以所谓的成仙仪式也不是成仙，而是转化成怪物而已，因为陈家村的人身体之中本就有怪物的血脉，所以它们能够顺利完成转化。”
    姜尤的声音越来越轻，眼睛却越来越亮。
    很多事情都逐渐整理清楚了。
    她以为毫无关联的陈家村，原来也和深渊有着莫大的关系。
    红眼半天才吐出一句，“所以我不喜欢脑子太勤快的人类。”
    “你去山神庙拿第四张石板，拿到之后就在神庙里等我，我去准备一些东西。
    将整个陈家村搬过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当然，如果是本尊以前，不过轻而易举。”
    说完，他匆匆下线。
    土豆的眼神迅速恢复清澈。
    他气呼呼的瞪了姜尤一眼，“姜姜夫人，寡人没想到你居然和反贼是一伙的！哼╭(╯^╰)╮！”
    他像是被辜负了一般，泪汪汪的甩着膀子跑了。
    一边跑，一边大喊“毛鸡公护驾！护驾！”